13 ☆、戲坊

屈寧沒想到駱輝會有此一問,他猶豫了片刻,像是下定了決心,堅定地說道:“我應該會在格外清楚,而非懵懵懂懂的時候說吧。我也還是會說的,但如果對方不接受,那我會自己離對方越遠越好。畢竟,在這種現實狀況下,并非所有人都能夠坦然的接受,我沒辦法死纏爛打讓對方了解我的真心,了解我的無法抑制的情感再回報我同樣的感情。”

“那對方接受呢?”駱輝問道。

“……那就再好不過了。”屈寧移開與駱輝突然轉頭與他對上的視線,望向窗外,輕輕嘀咕,“不過這不是沒發生嗎……”

十一月的天氣已經很冷,在封閉的車內,駱輝将屈寧的輕言細語聽得一清二楚,他彎着嘴角,笑道:“是啊,所以是我的錯了,讓你自尋煩惱了。事情已經解決,我覺得吧,你已經處理得很好了。至少,一直都讓我羨慕他有你這樣的朋友。”

這是駱輝第三次說類似的話,每次聽在屈寧耳中都讓他回想起駱輝所說的曾經。這樣的煩惱對于駱輝經歷的,又算什麽煩惱。駱輝看上去已經看淡的過去,可以侃侃而談的過去,屈寧反而開始羨慕起……那個肖鄭奕曾擁有這樣的朋友。

心思百轉千回,屈寧只是輕輕點了頭。

一幢高層建築出現在兩人眼前,駱輝說:“時代廣場就在前頭了。放輕松點,”

“是啊!過去的就過去了!”整理好心緒,屈寧一掃臉上的陰霾,臉上洋溢期待:“走走走!”

戲曲坊所在時代廣場雖然在比較偏遠的城西,說是廣場其實是一幢高層建築,裏面有可不少類似兒童興趣和成人興趣教育的小門店,因此到了周末也有不少人流。而且因為廣場的左邊是一片綠化草坪,每當晴朗的天氣,總有不少拖家帶口野餐,享受難得的城市安谧。

冷曦戲曲坊的創辦人與其妻子名字中分別有“冷”與“曦”兩字,就直接将戲曲坊命名冷曦,因為戲曲坊只是夫妻兩人的副業、純愛好,連時代廣場挂滿了各種店名牌子中也難以找到“冷曦戲曲坊”的名字,那是夫妻倆根本沒有挂在外面。當初駱輝也是在在微博閑逛的時候看到有人推薦才來的此地。

戲曲坊創辦至今五年,在K市內戲曲坊中算是風格獨樹一幟,有些戲迷只要來過一次,體驗過這裏的服務與現場戲臺環境就不會再去其他戲曲坊了。

屈寧當然來過時代廣場,但平時都是來這裏K市唯一的IMAX影院看大片的。他從沒注意到時代廣場的樓上有一家戲曲坊。或許某個周末的午後,他來這裏看電影的時候,駱輝就在戲曲坊裏面練習着……

“發什麽呆,戲曲坊在七樓,我們坐升降電梯上去。”駱輝敲了敲屈寧的腦袋,屈寧回了神跟着駱輝一起坐上了電梯。

因剛才一撥人等在樓下,一擁而上後電梯一下子變得有些擁擠。十一月地寒冷天氣使得每個人都穿上了較厚的衣服,駱輝和屈寧站在一起,高于屈寧小半個頭的駱輝可以看到年輕人頭頂的發旋。左右兩邊的反光鏡子将兩人此時靠牆而站在一起的姿态映照得一覽無餘。

駱輝對面對鏡子的屈寧眨眼微笑,屈寧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然後也笑了。

駱輝今天穿了黑色的中長款大衣,本就成熟的姿态被黑色襯托的格外英俊挺拔。屈寧上身穿着墨藍呢大衣和黑色寬松褲子,簡單的着裝讓帶着笑容的年輕臉龐顯得幹淨明亮。

七樓一到,電梯門打開,駱輝和屈寧擠出人群走了出去。時代廣場內的門店與其他的大商場大同小異,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戲曲坊租用的場地是其他門店的3倍,所以從電梯處前往戲曲坊還需要走十幾米路。

兩人來到戲曲坊門口的時候,古色古香的木質大門上方的“冷曦戲曲坊”四個草書毛筆字映入眼簾,這四個字将其書法家随性而不羁的性格完全顯露。

“果然真的看到這樣的地方,還是會覺得有些緊張。”屈寧擡頭望着眼前的招牌,感嘆道。

屈寧小時候也經常和爺爺奶奶一起看戲、聽戲,或者說戲曲對于那個年代的人來說是種脫離不開的愛好與情懷,沉澱了來自中華上下五千年的語言魅力,總是帶着勾魂攝魄的吸引力。但和駱輝不同的是,屈寧僅僅是覺得戲曲還挺有意思,但聽多了就覺得無聊,還不如和小夥伴們一起在野外蹦蹦跳跳來的有意思。如果不是遇到了駱輝,他大概永遠不會走入這裏。

“有些緊張?”駱輝打趣道,“又不是讓你登臺表演,待會兒也是我表演給你看。要緊張也是我啊。”他其實在屈寧走出電梯的時候就察覺到了,說來這些殘存着民族底蘊的地方總是會莫名的給人莊重、嚴肅之感。初來乍到的人走在裏面可能連音量都會不自覺地降低幾分,也無怪乎屈寧有些緊張。

“……學長你多大場面都見過,怎麽可能緊張?”

屈寧的心因為駱輝的話平靜了下來。耳邊回響着走在身側的駱輝的腳步聲,一聲一聲如敲擊在心頭,那些莫名其妙的緊張感也一點點消解,不複存在。

“那也要看表演的對象是誰。”

“我拭目以待,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緊張。”屈寧不甘示弱地回嘴。他不知道自己在較勁什麽,可是有種錯覺自己被駱輝調戲了。……雖說這是經常有的直覺,可能也不是錯覺,就是駱輝的壞心眼使然。

兩人走到前臺,前臺的女子看到駱輝的時候一雙眼睛都亮了起來,笑容甜美地向駱輝打招呼:“駱先生您好。咦?這位小弟弟是?”女子長得膚白臉嫩,看上去頂多二十四五歲,叫屈寧小弟弟的時候,屈寧表情都呆了。

“我學弟,帶他來看看戲曲。”駱輝禮貌地回應。然後讓屈寧在一張單子上寫上了名字和聯系方式。因為戲曲坊的不少東西都挺貴重,所以每次出入者都需要登記在冊。

“您好久沒來了,最近工作忙嗎?”女子看上去特別想和駱輝聊天,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女子對駱輝的好感。

“是的,剛出差回來,想着好久沒來這不就來了嗎?我先帶他進去了。”駱輝淺笑道,那是帶着距離感的微笑,然而女子完全沒感覺出來似的。駱輝說完不再看女子依依不舍的目光,帶着屈寧走進了大堂,向着裏面走去。

“先去我的房間。”駱輝對屈寧說。

“剛才她……對學長你……”屈寧觀察着駱輝的神情,說了一半,直到駱輝聽懂了也便沒說完。

駱輝有些困擾道:“戲曲坊除了這點,所有我都很滿意。”

對話見,兩人來到了挂着數字為“12”的房間。駱輝取出他的門卡,打開門。

“那學長可以和她明說,對她并沒有感覺之類的。”

“沒用。還是老樣子。我也不能和她曝光自己不喜歡妹子這件事吧。”駱輝徐徐道。女子的毅力他倒是挺佩服,但但凡有一點情真意切駱輝還會有些內疚,可并沒有那份感情在,只是為了圖某些方面的利益,駱輝也就輕松了不少,認真說了兩三次不當回事,從此之後便随意的應付了事了。

駱輝簡潔地說明了一下女子的意圖,屈寧一聽,臉上馬上認真起來:“那還是離越遠越好。”話題一轉,眼神滿是期待的對準駱輝,”那麽,學長你等會兒要表演什麽給我看?”

駱輝問:“你想看什麽?”

屈寧迫不及待的心情呼之欲出:“都可以吧,不管是什麽我都想看啊。”對戲曲他基本不了解,所知道的也就是駱輝跟他提過的幾個戲曲中的人名。

“那就來《玉簪記》中《琴挑》的一段吧。”駱輝笑言,正當他要介紹《玉簪記》的故事情節和人物時,被屈寧立馬阻止。

“學長可以先去化妝,你化妝的時間我可以直接搜索介紹。”屈寧拿出手機晃了晃。

“我扮演其中的小生,我去找個搭檔扮演其中的旦角,稍等下。”

駱輝看到屈寧點頭,臨走之前對他說:“無聊的話,可以看看這些戲服和化妝道具。我很快回來。”

挂滿了戲服的衣架在大門的左側,衣架上的戲服挺括如新,基本上都是生角的戲服中偶有幾件旦角戲服,上面的各種刺繡紋路細致而華麗,每一件戲服都彰顯着那個所代表故事中角色的氣質與。化妝臺在大門的左邊,一面大鏡子,屈寧可以想象駱輝坐在對鏡化妝的模樣。

駱輝說過,剛進K大的時候他身高只有170,那時候扮演旦角壓力還不算大,後來不斷長高之後就告別了旦角的角色。一旦想象如果現在的駱輝畫旦角妝面,就忍不住想笑,不過想象現代那麽多反串旦角的男子,駱輝畫起來或許也別有一番風味?

噗——屈寧忍着笑,一件一件看起了款式不同的戲服。

“駱輝,如果不是前臺趙妹妹告訴我,我都不知道你來了!”一個亢奮的男聲從門外傳來,緊接着一個人推門而入,“你怎麽那麽久沒來!想死奴家了。”轉變的女聲戲腔徐徐而來,其中的風情萬種仿佛将心中的情感從婉轉的語調中釋放。

彼時,屈寧正坐在化妝臺前津津有味地欣賞一本影集。影集裏面應該是駱輝在來到戲曲坊之後表演時,別人為他拍攝的照片。其中男子穿着各式戲服,所展現的魅力将屈寧的注意力完全攝去。聽到突至的聲音,他從恍惚中回神,擡頭後看到一張畫了精致戲妝,雌雄難辨的面容。

來人想來時很意外在這裏看到除了駱輝意外的人,沒了進門時的欣喜之色,板了臉問道:“你是誰?”

屈寧站起身,禮貌地回應:“啊,我是駱輝學長的學弟,您好。”

那人昂首闊步地走到屈寧面前,一邊居高臨下的打量屈寧,調侃中夾雜着質問:“啧,駱輝是有我這個妙人還不夠,忍不住去吃小鮮肉了?被駱輝迷住了?”

對于來人的話,屈寧一臉懵逼。

這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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