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三十四

葉菲與母親逛街置辦年貨，商場裏人來人往節日氣氛特別濃烈。各種促銷活動，年貨一應俱全。按照北方的習俗，對聯啊福字什麽的必不可少,葉菲拿在手裏，怔怔的出神。

葉母推了推她胳膊：“想什麽呢？”

葉菲笑笑,說道：“我在想,他應該不會喜歡這個吧。”

葉菲只挑了一份,按陸染的性格,家裏絕對不會貼春聯什麽的。

葉菲情緒有些低迷，雖然盡量掩飾表現得很開心，但葉母還是有所發現，東西買了很多,結了帳出來，找了地兒坐下休息。

點了兩杯飲料,葉母看向女兒,“菲啊,你是不是有什麽事。”

葉菲正低着頭,聽母親這樣說，擡頭看她。

“沒事，就是最近比較累。”

雖然葉母不信，但她不講，當母親的也不逼她，心疼女兒的境況，也知道她的不易。

最開始，葉菲只是想賭一把希望他能幫自己度過難關。可漸漸的他把自己留在身邊，這一切，可能就變了。

昨日的一個電話，她仿佛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可是她又能如何。其實，人都有僥幸心理，也許，事情并非她想像的那樣。

而且，這一步已經走了，即使她現在想要退縮，他那樣強勢的人，怎麽會允許她有這種想法。

倆人拎着大包小包的回了爸媽的住處，葉菲把買的東西分開裝，在家吃了點東西，看了看時間，便回了別墅。

小葉子還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見到她一點也沒有見到葉誠的興奮。

把食材放進冰箱，出來從窩裏把小葉子抱了出來，坐到沙發上。

“小葉子，你在幹什麽。”葉菲點着它的小鼻子和它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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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

“你一定是在想，怎麽還不給我弄吃的，是吧。”

“喵嗚”

葉菲眉頭微收佯裝氣惱，“你這是什麽意思，不耐煩啊。”

小葉子又叫了一聲，掙紮着從她懷裏蹿了出來，然後直接倒在一邊，不過小爪子倒是碰着她的腿，就沖這個小動作，葉菲覺得滿足了些。

收到葉誠的信息，說已經離開了寧城。葉菲回了四個字，一路平安。

逛了一上午，她也累了，泡了個澡，躺在床上不知不覺便睡着了。

她也沒吃晚飯，連陸染什麽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直到次日天蒙蒙亮，她醒來時，才發現，她已經睡了這麽久。

葉菲悄聲起身，下了樓，小葉子正睜着大眼睛，在客廳裏散步。小葉子着實很有規矩，那小爪子沒有抓破任何一樣家具。

弄了水和魚罐頭，小葉子伸着小舌頭，香香的吃了起來。

煮了早餐，七點多一點，樓上有了動靜，不一會兒陸染下了樓。

葉菲聽到他下來，就在廚房裏把粥盛了出來，拿出做的小菜和煎蛋。

她有些歉意的看着他：“二哥，昨晚抱歉，沒有做晚飯就睡着了。”

“我吃完回來了。”

他這樣說，葉菲心裏的內疚少了很多。不過她哪知道，陸染昨晚根本沒吃飯，見她睡熟也沒擾她，只喝了一杯牛奶便睡了。

中午，葉菲做了午餐去了賀酆。

頂樓辦公室，何娅沒在，葉菲拎着保溫盒，輕聲向陸染辦公室走去。

剛要敲門，卻發現裏面在說話。是個女聲，好像有些激烈的争吵。

仔細一聽，應該是何娅的聲音。雖不知道何娅和陸染到底有什麽關系，但也也有感覺，他們之間很熟，因為很多時候，何娅對陸染的關心比她要全面得多。

無意間，聽到何娅提到葉菲兩個字，葉菲一怔，是在談論她？但聽得不太清，然後短暫的沉默，葉菲心裏想着，是不是她得罪了何娅，總之何娅對她态度不大好，應該是不大喜歡她吧。

然後突然聽到腳步聲近了，清晰的聽到何娅說話，“我懶得理你。”

門，突然開了，何娅和葉菲兩人都是一怔。

葉菲臉色不大好，雖然不是有意聽的，但聽到了，她應該是讨厭自己的吧。

何娅目光冷漠的看向她，末了，越過她徑直走了出去。

葉菲進了房間，輕聲關上門。轉身看向沙發前的人，還好陸染臉色平靜，并不像是與何娅争吵過。

她有些尴尬的笑笑：“我做了小酥肉，第一次做。”

陸染放下茶杯，前傾身子，看着葉菲把手裏的食盒打開。

“去洗手啊。”葉菲看他不動，開口說道。

陸染洗了手，出來時把外套脫下放到一旁。坐回沙發前，葉菲把筷子遞給他。

陸染吃飯，葉菲就端坐在一旁，她一直沒開口，末了，見陸染看着自己，倆人目光對視中，葉菲問道：“何娅，是不是讨厭我。”

“那是她的事，與你沒有任何關系。”

葉菲明白他的意思，不想讓她多想與自己無關的事：“剛才走到門口，聽到何娅提到我的名字，而且，好像有些不高興。”她看向陸染，目光裏有些擔憂，“我是不是給你填麻煩了？”

陸染笑笑，“賀酆是我的，你理那些做什麽。”

其實陸染是護着自己的，雖然不說但他做的她感受得到。輕笑着低下頭。

葉菲走時路過秘書處，何娅正在忙，不過聽到腳步聲還是擡頭看了她一眼。

其實葉菲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不過還是停下腳步：“剛才不是有意聽你們說話，只是聽到你提我的名字。”

“跟你沒關系。”何娅解釋了下，末了低下頭，繼續忙工作。

跟她沒關系？葉菲碰了一鼻子灰，下樓的時候碰到了蘇子瑜。

而他手裏的文件名字，有恒安的一份，正擺在整摞文件的最上面。

葉菲無意間瞟了一眼，末了擡頭看向蘇子瑜，末了，微微一笑。

次日，葉菲收到一箱子東西，顯示是空運過來的。

葉菲不知道是什麽，打開箱子，是整套的衣服，鞋子和包包。

她原以為是陸染給她買的，也沒多想。

衣服一看就是高質量的東西，吊牌與上次不是同一品牌，但服裝款式很新，雖然她不大關注服裝，但時尚雜志偶爾也會看看。

葉菲中午去賀酆的時候，穿的就是這套新的衣服。

陸染開始沒在意，待她站在他面前，轉了一圈。

“好看嗎？”

“不錯。”

“雖然我衣服已經夠穿了，但還是要謝謝。”

陸染目光微變，末了沖她招了招手。

葉菲不解，坐到他身邊，陸染轉到她身後，拽開領子看了一眼，目光有一瞬間的冰寒。

“你喜歡這個牌子嗎？”

葉菲點頭：“喜歡啊。”

“和之前那個牌子，你更喜歡哪一個？”

上一款牌子比較大氣，葉菲骨子裏小女人多一些。這一款女性氣息多一些。“其實都很好，只是這套好像更适合我。”

陸染唇角微微抽動了下，淡淡道：“我覺得那個更适合你。”

他的目光很平和，語氣也很淡然，但葉菲能感覺出來他話中的情緒。她臉色微變了下，默默的點頭，“那我還穿以前的，我也覺得那牌子的很好看。”雖然有些違心，但之前的衣服确實很好看，只是不大适合她的氣質。

陸染突然起身，拉着她的手走到電腦桌後面，葉菲不解中被他按到了椅子上。

葉菲一怔，轉頭看他。他打了個電話，然後很快收到份郵件。

陸染把郵件點開，葉菲看到滿滿的法國模特，即使不大懂時尚也知道這是巴黎時裝秀場。有來年的春裝，和一部分的冬裝。葉菲擡頭，看着上方的男人。

“二哥，這，幹什麽啊？”

“喜歡哪一款，自己選。”

“這裏，所有，随便選？”

“這個牌子國內只有HK有專櫃。東西不錯，成衣，訂制系列，還有配飾，挑你喜歡的。”

瞬間高大上了，葉菲看着滿屏的秀，用她的感覺就是亮瞎眼。有些是雜志秀，葉菲瞧着倒還不錯。

見她半天沒挑出一套，陸染有些不耐煩的從她手裏拿過鼠标，左一點右一點，這一點那一點……然後，七七八八很多件衣服和配飾。

葉菲閉嘴不說話，陸染選完之後點發送，然後又打了電話給對方。

挂了電話，葉菲拽了拽他的衣擺：“二哥，太多了吧。”

“你不喜歡？”

葉菲急忙搖頭：“這個，我穿不了這麽多，而且上次買的那些我還有沒穿過的呢。”

“那就一天一套換着穿。”

葉菲閉嘴了，因為他有些怒了。

“回去把這身衣服扔了，太難看。”

黃桑，您老人家說話，小葉子敢不從麽？

葉菲差一點就來個“喳”。

過年的前三天，賀酆終于放假了，不，應該說陸染終于給自己放假了。葉菲最後一次去賀酆，幾乎沒什麽人，何娅已經走了，蘇子瑜也走了，留下來的只有些值班人員。

衛遠和向航都沒走，葉菲也知道他倆幾乎跟在陸染跟邊，不會輕易離開。

對于陸染沒走，葉菲有些意外。

她靠在他懷裏，輕聲問他：“二哥，你不回去過年，家裏人會不會不高興。”

她知道這話不該她說，也不該去關注這方面，但她還是傻傻的開口去問。陸染一時沒開口，葉菲知道自己說錯話。

“對不起，我不該多問。”

陸染還是沒說話，只是身子向後靠去，擁着她的胳膊漸漸松開。

葉菲依舊是剛才的姿勢沒變，孤零零的感覺席上心頭。

這一晚，葉菲睡的一點也不好。半夢半醒間，感覺陸染起身走了出去，然後便再也沒回來。

葉菲醒來的時候，覺得渾身無力。可能是沒睡好的原因，頭漲漲的，有點發熱。甩甩頭，起身去洗漱，然後換了衣服下樓去做早餐。

陸染一直沒下來，葉菲上去敲卧室的門，過了好一會兒，陸染才出來。臉色不大好，葉菲擔憂的看着他：“二哥，你怎麽了。”

陸染眉頭微收了下，搖了搖頭：“沒事。”

葉菲擡頭覆上他的額頭，手心的溫度讓她一驚：“你發燒了。”

陸染身體一直很好，昨天也沒有任何征兆，今天怎麽突然高燒。

“我去找衛遠。”葉菲要下樓，卻被陸染一手抓住，滾燙的掌心，比她的溫度還要高上許多，“沒事，吃完飯我再睡會。”

他既然堅持，她說什麽也沒用的。家裏也沒有體溫計也沒有感冒藥，陸染吃完飯就上去睡覺。

葉菲給向航打了電話，去了藥房買了很多種感冒藥退燒藥，溫度計以及家庭常備用藥。

“家裏怎麽也沒備點藥呢。”回來的路上，葉菲念叨了句。

“他身體素質很好，家裏就他一個人，你說用備什麽藥麽。”

“他以前不生病？”

“他是人，不是神，怎麽可能不生病。只是比較少而已，回去測下體溫，看看情況再說。”

回了家，葉菲直接沖上樓，在門口的時候，突然怔住。不過還是擡手，用力的敲了敲門，一直沒人回應，葉菲越想越心急，大聲說道：“二哥，你再不出來我進去了。”

結果，陸染真的沒回應，葉菲也顧不了別的，手上用力一按把手，門真的開了。

陸染的房間整體暗色系，整體灰白色調，大床上，人睡的很熟。

葉菲急忙上前，抻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高溫的溫度燙得葉菲手不自覺的抽了回來。

她拿出體溫計，掀開他的被子給他夾上，然後轉身下了樓。

煮上姜湯水，跑上來，結果陸染體溫已經高達三十八度九。

葉菲驚呼，焦急的跑下樓給向航打電話。

半個多小時，一名家庭醫生趕了過來。

陸染恢複的很快，藥還沒打完，人就醒了。

葉菲坐在旁邊，看到他醒了，焦急的開口：“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你先別動，高燒近四十度了。”

陸染眉頭緊鎖，“沒事。”

見他醒了，葉菲下樓把重新煮好的姜湯端了上來：“二哥，你喝幾口姜水，然後再睡一會。”

藥力上來，又喝了姜水，陸染出了很多汗。葉菲拿毛巾給他擦了擦汗，葉菲問他要不要換衣服，陸染指了指衣櫃。

打開櫃門，滿櫃子的西裝，葉菲雖然不至于吃驚，但她也只在商場裏見過這樣的整整一櫃子。

找出一套淺灰色家居服放到床邊，很快，兩瓶藥水見了底，葉菲給他拔了針。

“你再睡會，有事叫我。”葉菲走了出去。

葉菲走了出來，她此時終于知道，為什麽陸染從沒讓她進過那間房間，因為那裏，根本不屬于她的。

那張相片太過刺眼，美麗的女人和一個霸道的男人，但男人目光中的溫柔，女人甜美的笑容，這一切對于她來講，都像針一樣刺中她的神經，讓她認清她的處境和身份。

葉菲臉色有些蒼白，但目光卻又是那麽的倔犟。

卑微麽？不，她已經低到塵埃。

葉菲下了樓，小葉子正繞着繩子玩得歡實。她下來，它也像她不存在一樣，自玩自的，一點也沒有小動物們的警覺性。

葉菲走了過去，把繩子拉開，不葉子不開心，伸出爪子上的指節，緊勾着繩子，喵喵的叫着。

葉菲彎下腰，把小葉子抱了起來。

“你不喜歡我是嗎？”葉菲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說。

“喵”

“我是空氣嗎？你理都不理我。”

“喵”

“你不是好喵，我不喜歡你了。”葉菲緊咬着唇，把小葉子放下，然後轉身進了廚房。

午飯，依舊很豐盛，陸染從卧室出來是下午二點多，葉菲把菜又熱了下，倆人坐在對面吃飯。

陸染沒開口，從昨晚之後他的情緒就不太一樣。葉菲昨晚也感覺到了，今天更是格外陌生。

葉菲覺得自己其實挺矯情的，陸染上樓的背影，葉菲苦笑了下，她何必為難自己。

陸染和那個人，是夫妻嗎？他們的感情一定很好吧，但他為什麽不回去陪她？

相片裏的人總在腦子裏出現，陸染的溫柔，是那麽的明顯。

雖然他的目光是平靜的，但葉菲知道，那是在笑。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