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三十七

葉菲病了,高燒燒得人都糊塗了。一會是一片火海燒得神智不清,一會是冰冷的寒窖凍得身子不住的打顫。

緊緊的拽着被子,想要取暖。卻怎麽也抵擋不住寒冷的侵襲。周身仿佛置于深淵，黑暗一片。

好像有人叫她,她睜不開眼睛,想要應聲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冷,頭很暈,腦子漲得沒有一點力氣，很難受，特別難受……

突然,身子被人抱起,晃動讓眩暈越來越強烈,然後跌入一片黑暗。

當一縷刺眼的光照射過來,葉菲漸漸轉醒,睜開眼睛是滿眼的白，目光不自覺的搜索,好像，是醫院。

“你醒了。”有人在說話。

葉菲聞聲望去，是向航。

“向航，我怎麽了。”葉菲開口，聲音微啞。

“發燒了，現在感覺怎麽樣。”倆人也熟絡了，向航不像最開始那樣冷漠。

“渾身，沒力氣。”葉菲說着，嗓子一陣刺痛，猛的咳了起來。

向航走到床邊，拿過杯子給她：“喝點水，我去叫醫生。”

葉菲喝了一點水潤了潤嗓子，很快醫生便走了進來，葉菲認識他，陸染生病的時候，就是他去了別墅。

感冒發燒而已，葉菲雖然身體不像陸染那麽好，但也不至于過于虛弱。醫生檢查了下，高燒已經退了下來，但還有些熱。晚上再打一瓶吊針，觀察一下應該沒什麽大事。

送走了醫生，向航問她：“你想吃什麽，我去買。”

“我不餓，不太想吃東西。”葉菲覺得周身脫力，一點也不想動。

“那我看着買，吃點東西有助于恢複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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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麻煩你了。”她擠出一抹感激的微笑。

“別客氣。”

向航走了，葉菲坐了一小會兒便躺了下來。

頭還是沉沉的，特別重。閉上眼睛休息了會兒，聽到了開門聲，葉菲以為是向航回來了，睜開眼睛，擡眼，是陸染平靜的目光。

對視的那幾秒，葉菲心裏說不出的滋味，挺難受的。如果不知道這一切，也許她會裝做相安無事，可是她又不是那種會玩深沉的人。

陸染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像君臨天下的王者，葉菲躺在床上，蒼白的唇顫抖了幾下，終是沒發出聲音。

陸染坐了下來，卻拿起一個蘋果。

葉菲目光望去，陸染修長有力的手指正握着精致的水果刀，靈活的指尖轉動着通紅的蘋果，鋒利的刀片快速穿過果皮與肉身，動作很快果皮卻未斷一片……

他把削好的蘋果遞到她面前，葉菲看向他，目光中的脆弱，男人看在眼底，平靜的目光中，漸漸蘊起一抹笑。

“謝謝。”葉菲支起身子靠在床頭，伸手接過蘋果，道了謝。

陸染放下刀，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末了，又抽出一張遞給她。

其實陸染有些時候很細心，葉菲知道他的好，但這個好，不是對她的。人動了奢望有了欲念，便很難淡然。

葉菲把蘋果捧在手心，知道他看着自己，擡手小口咬着蘋果。

不一會，向航買了粥回來，見陸染在這兒，放下東西便走了出去。

葉菲沒動，始終低着頭，目光不知道放在哪裏，最後只能落在被工整的削了皮的蘋果上。

“吃飯吧。”他的手臂伸了過來，把蘋果從她的手裏拿走。

手裏的重量頓時輕了，葉菲心裏突然感覺沒了蘋果的重力，人便像沒了重心一樣，讓人心慌。

見葉菲沒動，陸染把粥遞到她面前，葉菲不得不伸手接了過來。

她舀了一小勺粥放到嘴裏，在他的目光注視下，不得不吃了大半碗粥。實在咽不下，葉菲不得不放下勺子。

見她放下勺子，陸染開口：“不吃了。”

葉菲點了點頭，聲音微啞：“吃不下。”

“身體感覺怎麽樣了？”他問。

“好多了，謝謝您。”她答。昨晚不用想也知道是他發現自己生病，也應該是他送她來醫院。感謝，應該感謝，總之，每天都要說無數次感謝的話，不管是誰，她只有欠着的份。

“那就好，好好休息，身子好了再出院。”

“我知道了。”葉菲點點頭。

陸染坐了會便走了，葉菲在醫院住了三天，這三天她想了很多，最多的想法就是，自己錯了。

陸染之前從未涉足過她的生活，是她自己找上他，可以說故事中出了這個插曲，是她完全沒預料到的。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陸染幫她，必然是這個原因，葉菲，僅這兩個字而已。其實，她很慶幸擁有這樣一個名字，不然，此時全家遭殃，她，也應該在冰冷的監牢裏度過吧。

她最初目的很單純，她不想坐牢，不想爸媽被傷害。這一切都做到了，她還糾結什麽，貪念，要不得。

清晰的認識到了問題所在，人便豁然開朗，想通了，便釋然。

大年初九，葉菲終于出了院。

回了家，房子裏靜悄悄的，小葉子躺在沙發上依舊懶懶的呼呼大睡。葉菲走了過去，在沙發上坐下，手，不自覺的撫上小葉子因呼吸而鼓起的小肚子：“小葉子啊小葉子，你命真好。”

葉菲腦子裏突然有個疑問，為什麽小葉子會在這兒？如果它是葉子的應該會和它的主人在一起，為什麽會被陸染帶來這裏？還是說，那個葉子，只是陸染懷念的一個人……

她知道她又胡思亂想，說好的什麽也不要多想還是不長記性，用母親的話她這人不長記性，好了傷疤忘了痛。這次的教訓，應該足夠她記上好一陣子。

無奈的輕笑了下，想不想得明白，又有什麽關系，她只要想明白她的立場就好。

時間已過中午，冬日裏難得的溫暖陽光正濃。葉菲曬了會太陽才上樓，卧室裏顯然是收整過的。拿過床頭的手機，已經關機了，現在這手機待機也挺不過二天。內心不自覺吐槽她不熟的IT領域。

把手機充上電，片刻後開了機。很快跳進幾條信息，有幾個是母親打來的，還有幾個是葉誠和許天明的。

葉菲撥回了母親的電話，母親擔憂的問她去哪了，怎麽電話一直關機，葉菲只能扯慌說電話忘了拿，這幾天出了趟門。

葉母對葉菲的情緒很容易捕捉，畢竟之前葉菲的狀态就不好，不過葉母見她不想提，也不敢追問太多，不想看她心情不好的樣子。

聊了會兒，關心下父母的身體，如果這兩天沒事，會去看他們。

挂了電話，她看着葉誠發來兩條關心的信息，末了，退出信息，關了手機。

放了一缸溫熱的水，葉菲把自己浸泡在裏面，溫熱的水流刷過全身，微幹的皮膚遇到水每個汗毛孔都叫嚣的張開貪婪地吸收水份。

就像她一樣，覺得陸染是她的救命稻草，想要拼命的抓住一樣。

葉菲泡完澡，出來躺在床上小睡了會兒，她這幾天睡的多，但藥力作用下，總是想睡覺。

待天色暗了下來，才下了床。

小葉子見她下來，在她腳邊轉着，喵喵的叫着。

葉菲拿出貓糧，又放了些水，小家夥有了吃的，就不再理她了。

果然，只有動物目的才會單純，而人，才總是虛假的迎合和附和。

年假已過，賀酆也正式回歸正軌開始正常運作，陸染晚飯應該會回來吃，不管回來不回來，她該做的也必須要做。

系上圍裙進了廚房，冰箱裏還有初五那天向航買的食材，除了她當天做了一頓午飯，其它東西基本沒動過。

挑了幾樣，葉菲開始在廚房裏忙碌起來。

陸染回來，便聞到了飯菜的香味。

葉菲的身影從廚房裏出來，看到他，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回來了，飯馬上就好。”

陸染上了樓，不一會兒換了身衣服下來。

倆人相對而坐，葉菲盛了湯給他。

見他動筷，葉菲才開始吃飯。

“身體完全好了？”晚飯已過半，他突然開口。

葉菲點點頭：“已經好了，就是還有一點咳。”

“應該等痊愈了再出院。”他的聲音極其平靜，聽不出任何喜怒。

“吃點藥就可以。”葉菲解釋道，按照以往感冒高燒哪會住幾天院，人吶，越來越嬌氣了。

他沒再說話，很快吃完，一手撈起腳邊的小葉子，坐到沙發上。

葉菲看着他掌心溫柔的輕撫着小家夥，輕咬了下唇瓣，末了，收回目光。

收拾完廚房，電影頻道正播放着國外大片，星際戰争打得火熱，電影特效做得相當成功，每一個畫面都堪稱完美。

“喝茶還是咖啡。”

“茶水吧。”

葉菲去泡茶，過了會兒端到茶幾上，倒了一小杯，推到他面前。

小葉子窩在他腿上，小爪子正抓着他的手指玩耍。而沒耐心的他卻任由小葉子玩鬧。

“我先上去了。”

“去吧。”

葉菲吃了藥，便躺在床上，可能這幾天睡得多，現在一點困意也沒有。開門走了出去，在二樓窗邊的書架上随意抽出一本雜志，坐了片刻回了房間。

時尚雜志這類，她不懂，但方研說過，你得适當的提高審美，她審美不至于很差，但畢竟生活環境所限，所以，好像，還是差了一點。

時間一點點過去，雜志秀看得眼睛都花了，審美沒提高，人倒有些暈。

突然，門開了。

葉菲擡眼，見陸染走了進來，頭上有些微濕，顯然是剛沐浴過後。

她收回目光，掀開被子下了床，從洗手間裏拿出幹毛巾。

他已經坐在床邊，她站在他面前，雙手舉過他的頭底，給他擦着發。

陸染擡手，抓過毛巾放到一旁，雙手環上她的腰，用力一帶把人按到懷裏。

葉菲身子一怔，想明白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她身子僵得厲害，陸染眉頭收緊眸子滿是不悅之色。

雖然不用看，也能感受到他不悅的氣息。葉菲身子漸漸放松下來，輕靠在他懷裏。

倆人就這個姿勢，誰也沒動，葉菲不敢全身都倚在他身上，所以沒一會雙腿就有些支撐不住。

感覺到她的變化，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輕笑，葉菲不解，身子又往後退了退，他不但沒讓她退，反倒身子一轉，半抱着把人帶到了床上。

葉菲緊抿着唇，目光裏滿是警戒，雙手牢牢的扣在衣領上，陸染目光暗了暗，末了，拽過被子蓋在身上。

他有力的雙臂緊摟着她，她柔軟的身體幾乎都密合的貼在他胸口。她能清晰的感覺到他衣服內強勁結實的肌理。

他的氣息很強烈，在她鼻息間萦繞，葉菲低着頭不敢看他。

粗糙的拇指捏住她的下巴，葉菲吃痛，眉頭微收，卻也被迫的擡起頭。他的目光平靜異常，有一絲耐人尋味的探知。

葉菲垂眸，“唔”下巴被他捏得生疼，她不得不擡眼看向他。

“越來越不聽話了。”他的聲音依舊清冷，但唇角卻帶着一絲笑。他的眸色深如墨色，有笑卻不達眼底。

“沒，沒有。”她辯解，雖然蒼白無力。

他看着她閃躲的目光，眉頭微收，末了，低首，輕吻下她的唇瓣。

葉菲身子不及腦子的反映，下意識的去躲，卻換來他帶着怒氣的啃蝕。

很疼，唇上一定被咬得破了皮，他的身子未動，只是手勁捏着她的下巴，好像即将要捏得粉碎一般。

葉菲疼得小手抓着他的胳膊，“唔……疼……”她想要為自己辯解，尋求一點希望，不要再被折磨。

他的吻帶着怒氣，是對她不聽話的懲罰。

疼得感覺，身子輕顫，葉菲眼底只剩恐慌。

他放開了她，還輕輕的啄着她紅腫破皮的唇瓣：“為什麽拒絕。”

他的聲音很冷，葉菲再笨也知道不能忤逆。

她顫抖着身子，緩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感冒，會傳染。”

這個理由，很合适，陸染唇角淡淡扯出一抹笑，手指點了點她的腦門：“我接受你這個理由……”他頓了頓，“雖然你說謊。”

葉菲身子一僵，末了，搖頭，只能搖頭。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