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四十一

晚上六點，葉菲與葉誠及葉誠的兩名助手一起去了某高檔飯店，萬欣欣在門口等着她，看到她來急忙迎了上來。

“萬市長到了嗎？”葉菲開口。

“剛上樓,我等你們呢。”萬欣欣回到,轉頭看向葉誠,不過沒開口，只是微笑的點頭算是打招呼。

葉菲看到萬欣欣期待的目光，又瞟向葉誠淡漠疏離的神情，內心不自覺的喟嘆。

服務生引導大家上了樓,推門進了包廂,葉誠便輕笑着上前打招呼。

“萬市長，好久不見。”

萬市長也站了起來，與他握手,爽朗的回應：“你也不來陽城,想找你一起喝點酒都沒機會啊。”

兩人互相擡舉着,葉菲當然知道官場商場上的虛僞委蛇。

萬市長倒認得出葉菲,不過看到她和葉誠一起來，還有一些驚訝。不過老謀深算的人，可不會開口提這話茬兒。

萬欣欣介紹了下萬市長旁邊的美婦，“葉總，這是我媽媽。”

葉誠轉頭，目光上揚：“嫂子，欣欣長得這麽漂亮，原本全遺傳了您啊。總聽欣欣提起您，今日終于見到了。”

高長夫人确實很漂亮，年紀不算小了，但一看就是保養有方，女人最易見的頸紋都沒有。大方得體的笑了笑，“葉總，我家欣欣也總提起你呢。”

萬欣欣又介紹了下葉菲，葉菲笑着上前：“嫂子好。”

萬欣欣可不幹了：“诶，我叫你姐，你卻叫我媽媽嫂子，你什麽意思。”

高長夫人無奈地笑着搖頭：“這孩子就知道貧嘴，工作上沒給你們填什麽麻煩吧。”

“欣欣很聰明，當然是錦上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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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聽見葉菲說這種奉承的話，葉誠轉頭看了她一眼，而後者看向他，目光中有些尴尬只有葉誠看得出來。

萬欣欣目光在葉誠和葉菲之間流連。

市長夫人早知自家閨女心思，不自覺的多看了幾眼英俊帥氣的葉誠。

這些人吃飯，大多聊工作，項目，資金。偶爾摻雜了生活小事，那就當活躍氣氛調濟氛圍。

葉菲的酒量本就不行，但這個場合又不能不喝。

葉誠不知道葉菲酒量如何，但還是提醒她不能喝別喝。

葉菲不喜歡這種場合，上來酒就輪了一圈，跟開會似的，輪流發言舉杯敬酒。

葉菲喝了幾杯，便放下杯子不再碰酒。葉誠表現得很随意，拿過飲料倒了一點給自己然後便放在左手邊。

葉菲感謝葉誠這時還能想到她，外人看來可能是随手，她知道葉誠是有意把飲料拿給她。

喝點飲料是可以的，但別人敬酒葉菲也不可能拿飲料代替，所以這一頓飯下來，葉菲只能閉着嘴巴，不說話。

終于撐到散了局，下樓的時候，葉菲扶着樓梯扶手，葉誠和萬市長還在說着話，無意間回頭，看到葉菲低垂的眼眸，緊抿着唇。

他稍等了兩步，非常自然的擡手扶住葉菲。

其它人也當沒看到，因為有些事情不言而喻，大家都是聰明人。

萬欣欣臉色不大好看，萬母拉着她的手，給她使了個眼色，萬欣欣轉身回了兩步，扶住葉菲的胳膊：“菲菲姐，你沒事吧。”

葉菲一邊一個人扶着，尴尬的笑了下：“我沒事。”

葉誠的手沒松開，直到下了樓梯，葉菲雙腿平穩着地。

走出飯店的大門，門口的冷風吹來，葉菲腦子有些沉。

“要不，今晚我陪你吧。”萬欣欣開口問葉菲。

葉菲搖了搖頭，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難得回來一趟，回去陪家人吧。”

“你真沒事？”萬欣欣看她。

“回去睡一覺就行了。”葉菲保持着微笑。

送走了市長等人，葉菲端着的肩膀徹底的聳搭下來，葉誠過來扶她，葉菲頭暈暈的，身子一晃一個不穩頭撞在他的肩上。

葉誠扶住她，“你酒量真不行。”

葉菲對葉誠完全當成好朋友，在他身邊就會全身心的放松下來，沒有一點戒心，“快回去吧，頭痛死了。”

原本還好一些，吹了風頭腦越發的沉了。

葉誠把人扶上了車，沖着随行的人交待去買解酒的藥。

車子到酒店門口停下，葉菲頭暈暈的很難受，很想睡覺。

葉誠拍了拍她臉頰：“诶，行不行啊，能走路不。”

葉菲被他拍醒了，雖然感覺不到什麽疼痛，但啪啪幾下耳朵還是聽得到，她睜開眼睛，有些不悅：“你打我。”

葉誠噗哧一樂：“這叫打嗎？”他說着，又拍了一下。

葉菲擡手去拍開他，“還打。”

“诶，這叫打的話。那只能說這個打就是親。”

“你，一會一變臉，比他，變的還快。”葉菲嘟囔了句，腦袋一歪，差一點撞上車窗。

“我和二哥可不一樣，二哥變臉跟翻書似的，我除了對親近的人，否則全一個臉。”

葉菲傻呵呵的嘿嘿笑着。

葉誠下了車，把人半抱了下來：“醒醒，到了房間再睡。”

葉菲哼了哼，算是應答。

進了電梯，葉誠直接上了十六樓，抽出房卡開了門，此時葉菲靠在他身上俨然睡熟了。

“你還真不拿我當外人啊。”推開門，攔腰把人抱了進去，“還真輕，抛你幾個來回不成問題。”

而後者只是不舒服的哼叽兩聲，一點也不清醒。

把人放到床上，過了會兒随行的人把買回來的解酒藥送了上來，葉誠接了水，拿出藥片走到裏間，把人從床上扶了起來。

“吃點藥，不然明天頭會很疼。”葉誠把她扶了起來。

葉菲張開嘴，葉誠把藥片放進她嘴裏，水杯遞到她嘴邊，葉菲好像知道要喝水，但卻忘了要咽下去。

水泡化了藥片，那股苦味從舌尖蔓延，葉菲受不了這味道的刺激，噗的一下張口把嘴裏的水和藥盡數吐了出來，全吐自己衣服上了。

旁邊的葉誠眸子一凜，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

葉菲這一覺睡的很累，如果不是刺眼的陽光照了進來，她應該還在睡。

拽過被子把頭蓋住，擋住了刺眼的陽光，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片刻，腦子裏突然有些清醒過來，她是來出差，今天還有事。

腦子裏這樣想着，不得不強迫自己睜開眼睛。宿醉後的頭很重，擡起手拍了拍額頭，掀開被子。

葉菲穿着睡衣下了床，推開浴室的門走了進去，洗臉刷牙，敲了敲發漲的太陽穴。

呃……

這是，這不是她的房間啊！

突然間有什麽東西灌進腦袋，心裏陡然一頓，手裏的牙刷直接扔在洗漱盆裏，轉身跑了出來。

這根本不是她的房間，而且，她昨晚不記得自己換了衣服。

從裏間跑了出來，看到會客廳裏的男人正在看着文件。

“葉誠……”葉菲喊了一句。

葉誠這才轉頭：“恩，你醒了。”

“我，我怎麽會在這裏啊。”糟了糟了糟了，她慘了。

“我哪兒知道你在哪個房間，昨晚你可真夠折騰的。”葉誠自顧自的看着手裏的資料。

“我，我折騰什麽啦？”葉菲有些心虛，昨晚，應該沒什麽。

“約了他們十點鐘，現在已經九點了。”葉誠提醒她。

葉菲一路上心裏都在忐忑，雖然知道沒什麽，但畢竟兩個人在一個房間裏，這件事情她，她，她怎麽就那麽大意，應該說是對葉誠太過大意，一點警惕性都沒有。

葉菲打起精神，跟着葉誠忙着大商的項目，然後又見了兩個人，是遠成自己的項目葉誠正在接觸當中，還沒确定下來。

葉菲頭有些痛，臉色也不好，葉誠讓她回去休息，她是來工作的，不是來度假的，不能說回去睡覺就睡覺。

葉誠在車上給了她一個面包，葉菲對付啃了充饑，直到晚上，才有時間真正大吃一頓。

吃飯的時候，葉誠突然開口：“昨晚二哥打電話，我接的。”

葉菲腦子嗡的一下，更痛了。

吃過飯，回了酒店，葉菲攥着一天都沒響過的手機，屏幕劃開，又鎖上，又劃開，又鎖上……

最後，還是沒敢給陸染打電話，因為有些事越解釋越亂，回去當面解釋，可能會更直接。

在陽城呆了三天，一行人終于回了寧城。

到了寧城是中午十二點半，大家一起先吃了午飯，葉誠看着葉菲臉色不好，關心的問她：“怎麽了？”

葉菲搖了搖頭：“沒事。”

“擔心？”他的話不言而喻。

葉菲擡頭看了他一眼，末了低下頭。

“那我跟他解釋一下？”

葉菲搖了搖頭：“不用，我知道分寸。”

葉菲回了公司，把這幾天的工作做了報表，然後在查需要的資料。

萬欣欣敲門進來，在她對面坐下。

“有事？”葉菲問她。

“沒什麽，我媽給我帶的幹果，給你準備一份。”

葉菲這才注意到萬欣欣手邊的袋子：“這怎麽好意思，你自己留着吃吧。”

“我拿了兩份，也都別人送的，家裏吃不完。”她放到旁邊的椅子上。

“那，謝謝了。”

萬欣欣走出了辦公室，但臉色有些難看。

葉菲沒注意到萬欣欣的表情變化，只是忙着手裏的事情，想要早點完結早些回去，她腦子裏也亂哄哄的，怕陸染一個不高興，她又有罪受了

二點不到，葉菲的手機響了，看了來電號碼，急忙接起。

“半個小時到我辦公室。”

葉菲雖然心裏打着鼓，但也不是十分确定。看了時間才二點多，她手邊工作還沒做完，“我，手頭有事。”

嘟嘟嘟，手機盲音傳了過來，比任何一句拒絕都讓人無法反抗。

葉菲去了曾露辦公室：“我想出去一下。”

“我又不是領導，跟我請什麽假啊。”曾露開着玩笑。

“那我跟誰請假？”譚洋出差不在，她還真不知道該找誰。

曾露噗哧一樂：“行政部的頭也跟着去了，沒人管到咱們這兒。”

葉菲點頭：“那我先走了。”

三合大廈與賀酆隔了三條街，路程大概二十分鐘，葉菲裹緊衣服快步走着，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不打個車，可能因為那些窮苦的日子歷歷在目讓她怕了，所以每一分錢都不舍得亂花。

到了賀酆正好用了二十五分鐘，開門進去，陸染低頭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冷冷道：“遲到三分鐘。”

葉菲急忙背道歉：“對不起。”

“別跟我說路上堵車。”陸染筆上刷刷的簽着大名，末了沖她招了招手。

“我走過來的，不堵車。”關上門走了進來。

“就不能打個車，葉菲你腦子木頭做的？”陸染擱下筆，擡手照着她後腦勺拍了過去，吓得葉菲縮着脖子揉着腦袋，辯解道，“打車浪費錢。”

其實也夠委屈的，葉菲解下圍巾，走得有點急，現在整個人後背都濕透了。其實她也是因為心裏發虛，雖然沒做什麽事，但在他面前永遠沒底氣。

“你是在埋怨我沒給你安排一個專職司機？”陸染目光冷冷的看向她。

葉菲急忙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才三條街，我就走過來了。”

葉菲心裏忐忑，她上午發信息給他說今天回來，她即使不說他也會知道她的行程。他叫她來，是問罪的吧！

陸染什麽也沒說，目光始終盯着報表，簽了字，然後繼續下一個……

時間過去大半個小時了，葉菲站得腿都酸了，他還什麽也不說，這麽幹吊着，葉菲緊張得手心都快沁出汗了。

“叫我來，有什麽事麽！”她小心試探。

“沒事不能叫你？”他終于擡頭，看向她。

葉菲見他目光太過平靜，像一汪深潭，內心越發有不好的預感，“我，您別生氣……”

“啪”的一聲，鋼筆拍在桌面上，他長臂一伸抓着葉菲的衣領把人直接拉到眼前，“別挑戰我的底線。”

“唔……”葉菲被拉扯，這一下以他的手勁，她的肉估計會青一條紫一條了。

“我知道。”葉菲收緊眉頭，雖然驚慌膽顫，但也有些淡淡的妥協和必須的面對。

陸染今天脾氣有點大，葉菲心知他肯定是因為那天的事情，她不敢開口講，畢竟，她睡着了電話卻是葉誠接的，這種事情，擱誰身上都會不高興，況且，這人又是陸染。

陸染沒再理她，葉菲只能在一邊幹站着。不知道為什麽，他不讓她坐她還不敢坐，難道她骨子裏就這麽卑微甘願受罪？

葉菲內心喟嘆，看着指向四點鐘的時針，她今天是不可能回公司了。

走到一旁，把圓木桌上精致的茶具端向了茶水間。

回了辦公室，陸染依舊忙手裏的事沒理她。

葉菲站在一旁等水開。泡茶，一道道工序，她以前一點也不懂。開始學習做這一切，泡茶的複雜工序，研磨咖啡的耐心，可以說都是為了迎合他的愛好。

許天明很少喝茶，如果喝也是買回去，直接扔到杯子裏泡上，一點講究也沒有。

爸爸那老舊的大茶杯，上面還寫着八一建軍節的字樣，可見年頭的久遠。

葉菲不自覺的笑了出來，陸染什麽時候走到她身邊她都不知道，下巴被他捏住，觸碰的感覺才反映過來。

“看來你心情不錯。”他目光平靜，但隐隐卻是一股怒氣。

葉菲下巴被捏得有點疼，但還是露出一抹微笑如實回道：“想起爸爸，他的那個大茶杯還寫着八一建軍節的字樣，每次讓他換一個，他都不換。”

懷舊的情節，這是好事。不過有些時候，不該懷念的，還是忘了才明智。

“你也懷舊？”他問。

“說不好，可能有些東西也會懷念。”中性的答案最能令人滿意，她知道。

陸染點了點頭：“過來，給你看樣東西，我相信你應該笑不出來了。”

葉菲不解，跟在他身後，他坐了下來反手強制的把她按到他的腿上。回手從抽屜裏取出一個信封，揚手，裏面的東西系數倒了出來。

葉菲原以為會是因為電話的問題，她有百種解釋。可當相片鋪滿了桌面，裏面的主角是再熟悉不過的她本人和葉誠的時候，她确實笑不出來了。

“怎麽解釋？”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

葉菲內心叫嚣的想逃，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黑暗前兆。

“效果還真不賴，很上鏡。”他随手拿着一張葉誠摟着她的相片，“稱贊”着。

“我喝多了，他送我回的房間。”葉菲脊背早已經僵直，被他手臂緊緊的锢在懷裏，硌得骨頭生疼。

“送回房間，還是回他的房間。”相片中，明顯是總統套的樓層的裝修風格。

“我百口莫辯，但請相信我。”

“說過讓你離他點，可，你真不聽話。”

他拿着倆人依偎的相片，末了，手腕用力相片唰的飛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