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四十二

他修長冰冷的指尖掐着她的脖頸,葉菲臉色越發慘白，她自知說什麽也沒用，陸染目光帶着一絲薄冰。她緊咬着唇，低着頭挺直脊背站在他面前，接受着他所有的怒氣。

“我再用一點力，你的脖子就斷了？”陸染淡漠的吐出幾個字。

葉菲呼吸不暢,臉色越來越難看,雙手死死的扣着他的手腕，顫抖着雙唇,努力擠出幾個字：“請相信我。”

就這幾個字,解釋再多也沒用,因為相片為證她辯解只能徒增他的怒氣。陸染的性情她多少了解一些，想置你罪不需要任何理由,如果不想置你罪，那也無須任何解釋。

葉菲吃準了這一點，雖然心裏害怕,但也要賭上一賭。

陸染冷清的眸色漸漸蘊起了笑意,葉菲不知道他此時在想什麽，只是不斷的告誡自己冷靜，一定要冷靜。

掐着她的大手力道漸小，拇指從她細白的脖頸上劃着圈，然後一點點觸上她的唇瓣。蒼白的唇色讓他有些惱怒，微微傾身，他的薄唇貼上了她的，帶着淡淡煙草氣息，有力的舌尖濕潤了她的唇瓣，然後，抽身，筆直的身姿矗立在她面前。

他沒再說什麽，而是把相片一張張的撿起裝進信封，末了扔到了一旁。

葉菲提着的心終于落了下來，不過她更擔憂是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他有怒氣，她可以全盤接收，但他不聲不響，特別是那一抹讓人琢磨不清的笑，更讓她膽顫。

直到天徹底的黑了下來，陸染才起身下樓。葉菲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後，因為他不說話更讓人懼怕。

回了家，小葉子喵喵的叫着，頭一次看到葉菲這麽殷勤的在她腳邊轉悠着。葉菲知道它是餓了，換了鞋急忙跑過去給小葉子的碗裏填水，倒了些貓糧，小家夥吃上，才安靜下來。

葉菲脫下外套直接進了廚房，結果，冰箱裏根本沒有什麽菜。這可真的難辦了。

沒辦法，有什麽對付着用吧。

油菜扒海參，肉炒山菇，煮的白粥，還有一點鹹菜。

陸染下來的時候，東西已經上了桌，葉菲沒等他開口，先解釋道：“家裏沒菜，也沒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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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染坐了下來，拿起筷子吃飯，葉菲見他沒有不悅，才安心的坐下來吃飯。

幾天沒回來，葉菲吃完飯開始收拾屋子，上上下下裏裏外外，收拾完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

好久沒幹活，這一下簡直累慘了。

進了洗手間，放上一缸熱水，舒服的泡了個澡，出來的時候直接撲到床上。

夜已深了，陸染推開了門，葉菲依舊保持着那個姿勢趴在床上一動不想動。不過聽到了開門聲，還是支着身子想要轉了過來。

陸染走了過來，膝蓋直接抵在她腿間，手上用力直接把葉菲按了回去。

葉菲只能趴着，感覺到他整個身子都壓了上來。她心裏打着鼓，他的手已經撩開她的睡衣探了進來。

葉菲着實很累，這兩天一直擔心他會不高興也沒睡好，今天又驚吓到站了一下午，晚上再做了兩個小時的家務，此時整個人都像一攤泥，早已無力抗争。

背入式，又深又激烈，葉菲緊緊的抓着枕頭，承受着他猛烈的攻擊。從他進來一句話都沒說，只是這樣兇猛得恨不得吃了她。

葉菲睡的很沉，但次日依舊準時醒來，身子很重，渾身無力。

她微微一動，他便醒了。他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把人轉了過去面對他。

“在家呆着，哪也別去。”他開口，命令道。

“我，上班呢。”她細心細語，有些乞求。

“別管那些，聽話。”他拍了拍她的臉蛋，然後起身走了出去。

葉菲好想大聲反駁，但她又不敢，緊緊的抓着被子，她是人不是寵物不是擺設，她有血有肉有靈魂，她也會氣，但又不敢，這種感覺特別無力。

陸染走了，葉菲聽到門聲起身去摸手機，結果手機不知所蹤。她不去上班，怎麽也要請假啊，下樓翻了一圈也沒找到。

試着開門，結果，門也被他在外反鎖上了。

葉菲明白了，他是認為她不聽話。

無力感油然而生，葉菲靠着門板滑坐在門口，臉埋在掌心裏，整個人都充滿着頹廢的氣息。

小葉子轉到她身邊，喵喵的叫着，見她不理它，便上前用小爪子拍她的胳膊，葉菲被它抓了幾下，不得不擡手。

把小葉子抱起，臉貼着它的毛絨絨的小腦袋，游離的語調開口道：“小葉子，原來我們一樣，都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

喵，它拱了拱小腦袋給了她回應。

葉誠打電話到辦公室，結果沒人接。又撥了葉菲的手機，顯示關機。

葉誠最後把電話撥給了陸染。

“葉菲是不是沒來公司？”他開門見山。

陸染非常爽快的回應：“我讓她在家休息。”

“休息？”葉誠這邊傳出了一聲輕笑，“二哥，你不會吃醋了吧。”

陸染保持着惬意的姿勢，端着酒杯曬着太陽：“吃醋，你好像很喜歡。”

“我當然喜歡，開胃嘛。”葉誠也不惱，複又說道，“不過公司事多，葉菲休息怎麽也得我同意吧。”

陸染輕抿着紅酒，恩了一聲，卻突然來了一句：“你可以開除她。”

葉誠一怔，末了噗哧一樂：“二哥，還是你厲害。”

陸染笑了出來，目光迎着陽光，好久沒有這麽舒服的感覺了。

他真的很氣，看到相片的那一剎那。可這又能代表什麽，相片而已，葉誠可能恨自己更多！

天黑了下來，向航過來，從外面開了門。葉菲聽到了汽車聲，從樓上走了下來。

“陸先生說晚上有個宴會，讓我來接你。”向航轉達了陸染的話。

葉菲點點頭，轉身上樓，簡單的化了個淡妝，從櫃子裏拿出得體又有美感的衣服換上。

葉菲身子本來就纖細，穿上長裙更顯得身材修長，長款外套搭在外面，精致的項鏈趁得細白的脖頸更加優美。

向航開着車，直接到了某高檔酒店。

她不知道是什麽場合，但陸染既然交待她必定全配合。

參加酒會葉菲确實是第一次，寧城有頭有臉的地産商以及整個行業附帶産業的老板都來了。

進來時葉菲聽向航說，這次是政府的招标案，所以想分一杯羹的都會到場。陸染會來，也是給了上頭的面子，他很少參加這種場合。

陸染喜靜，葉菲知道。他寧可坐在書房一天看看書，喝喝茶，也不喜歡這種紙醉金迷的場合。但商人，利益優先，應酬必不可少。

葉菲上了樓，向航帶她找到陸染的位置，而陸染俨然換了一身休閑西裝，高大的身姿惬意的坐在沙發上，手裏端着高腳杯，正搖晃着暗紅色的液體，燈光下，襯得人越發的神秘和超脫的魅力。

他沒擡頭看她，葉菲見向航已經走了，自己不能這麽伫着，只能在他身邊坐下。

服務生端過酒，葉菲拿了一杯放到面前的桌子上。

誰也沒有開口，她更不想打破這樣的安靜。

過一會兒，主場的人來了，沖着這邊走了過來。

來人年紀與陸染應該相仿，三十五六歲的模樣，一身黑色得體的西裝，身後跟了兩個随行的人。

陸染換了個坐姿，沖來人輕輕一笑。

那人也是笑了：“好久不見。”

陸染起身，與他握了下手：“沒想到在這兒見了。”

“聽說幾次的案子都不見你出面，這次很給面子。”

“很明顯，給你面子。”陸染豪不客氣。

葉菲蹿了個位置，那人在陸染身邊坐下。一個沙發上加了個人，陸染和葉菲之間就挨得更近，她的身子幾乎都貼在了他的身側。

來人叫張寧楓，與陸染來自同一個地方，兩人之前便認識，陸染這次能來，全是給他面子。

張寧楓是新調派過來的某部部長，估計與這次的政府招标案有直接關系。倆人聊着，一半公事一半私，摻着聊倒一點也不違和。

聊了會兒，那人便走了。

陸染又開始保持了沉默，葉菲亦是安靜得幾乎透明。不過他沒有蹿開位置，葉菲有一點擠，想要動，又不想幹擾到他。

見她舉止不前的樣子，陸染突然轉身：“吃東西了嗎？”

家裏彈盡糧絕，她差一點跟小葉子搶罐頭了，這個沒什麽好說謊的，點點頭：“沒吃。”

“待會帶你去吃飯，想吃什麽？”他難得溫柔，葉菲又有點摸不清他到底要做什麽。

“填飽肚子就成。”她只能照實回答。

倆人剛說了兩句，葉誠走了過來。葉菲今天沒去公司他應該知道了，不知如何解釋，那就不必解釋，葉誠看向她，葉菲微微扯出一抹笑，有點苦澀，也有一點疏離。

葉誠在陸染旁邊坐下：“二哥，這個案子你怎麽看。”

“不怎麽看。”他淡淡開口。

“那就給我。”葉誠也不客氣。

“看來你勢在必得？”陸染目光微瞟，末了唇角微微扯動了下，不明顯，但葉菲的餘光，感受得到。

她的感覺是對的，陸染和葉誠之間橫着很深的一道溝渠，看似親近自然，實則暗藏殺機。

不過她感覺得到，葉誠對她，沒壞心。

葉誠沖着葉菲舉了舉杯，葉菲擡杯，輕抿了一小口。

陸染依舊保持着惬意的坐姿，看着會場上人潮湧動。

許天明做為寧城鋼材商家的新起之秀，此次也來參加了酒會。

葉菲從洗手間回來，就在門口碰到了他。

看出來他應早看到自己，明顯是在等她。

“這麽久沒見，你怎麽樣？”許天明開口直截了當的問道。

“我現在挺好的。”葉菲往後蹿了一個位置，與他保持距離。

這樣的動作，許天明苦澀一笑：“沒必要這樣避我，我也不會糾纏，只要看到你過得好，就夠了。”

“謝謝你的關心。”

過于疏離，許天明身子靠向牆壁，頭腦勺輕輕的撞向牆面，噗哧一聲樂了出來：“聽媽說你現在去賀酆工作了。”

葉菲眉頭微收：“改口吧，別這樣叫，別扭。”

“習慣了，不知道該叫什麽，叫阿姨？”

葉菲唇角抽動了下：“挺好的。”

兩人相對無言，葉菲說道：“我回去了。”

葉菲走過，許天明突然抓住她的胳膊：“聽我勸，別太較真，別動心，明白嗎？”

知道他指的是什麽，葉菲擡手撥開他的手：“謝謝，我知道。”

葉菲回了陸染身旁，他正和葉誠聊着什麽，燈光雖暗，葉誠卻突然叫住了葉菲。

他擡手，給她後領拽了拽，然後小聲的說道：“二哥真不小心。”

葉菲突然懂了一點，有些尴尬的坐回陸染身邊。

陸染擡眸，末了擡手搭在了葉菲的肩上，把人拉到身邊，“下次別穿這麽大領口的衣服。”

真不知道如何吐槽這個人，衣服都是他買的，一會讓穿一會不讓穿，不過她知道，後肩處應該是他的吻痕，應該很明顯。

葉菲在會場上看到了鄒嬌，平靜的對視，後者目光有埋怨和怒氣，而她依舊平靜如常，激不起一絲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