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五十三

葉菲回了家,客廳的燈是亮着的,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每天過這種擔心吊膽的日子,她脆弱的心髒都快無法負荷。

小心的推開門,陸染一身正裝高大的身子端坐在沙發前,手裏捧着書,随意的翻看着。

陸染不需要做什麽,可能他這個人本身就會給人壓力。如果他不開口,周身都散發着冷漠勿近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

葉菲有些緊張,其實她沒做什麽錯事,但就會擔心他一個不悅她又要受罪。

安靜的來到客廳,把手裏的提包放到茶幾上,知道他不會先開口,她不想這樣吊着,那種感覺太讓人不知所措得心慌。

“回來多久了。”

“半個小時。”他淡漠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裏顯得更加嚴肅。

葉菲輕咬了下唇瓣,試探問道:“沒吃飯吧,我去做。”

陸染恩了一聲,目光始終落在白紙黑字上,頭都沒擡一下。

葉菲微弱的長吐一口氣,轉身上了樓。

換了衣服下來,進廚房做晚飯。

這種日子不知道何時是個頭,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會被這種壓抑的氣氛逼出神經病來,但她已經離瘋掉不遠了。

吃過晚飯,葉菲照例泡了茶端到樓上書房。

陸染正在看文件,葉菲把茶放下,倒出一小杯放到他手邊不近不遠的位置。

他沒開口,她也沒動。過了會兒,他端起精致的茶杯抿了一小口,好像感覺口感和味道都不錯,擡手把一小杯茶水喝光。

葉菲又填滿茶水,不知是否要離去,他卻擡手向她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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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菲走到他身側,他拽過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他懷裏。

她小心翼翼的坐在他懷裏,目光不知該落在何處,過了會兒,目光卻有了焦距。

陸染手邊的文件上,恒安兩個字清晰的落在她眼底。

葉菲身子微微一頓,末了,一字不落的,看在眼底。

葉菲不懂,他是不是刻意要給她看,她永遠不懂他的心思,就像那天,為什麽要帶她去營地,為什麽教她打槍。

許天明的話久久徘徊在她腦海,逃離,她是否還有資格逃離現在的境地。

她不想再過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她确實學不會坦然處之,她始終沒有那個覺悟。

她,果真不是個聰明懂事的女人,茍延殘喘的日子她過夠了,陸染的暴力陰險冷漠完完全全在腦子裏閃過,每一個過往都像一根細長的針刺進心髒,攪得血肉模糊,連靈魂都跟着她的身體在顫抖。

就像此時,他抱着自己,她卻感受不到一丁點的溫暖,因為他是惡魔,她俨然成了沒有血肉的惡魔玩物。

文件的內容與許天明的說法很一致。如果賀酆出手,那筆款項是能追回來的,以陸染的實力和人脈這件事情構不成大事件,只是能幫助許天明的人根本沒那麽能力。

恒安是賀酆旗下,如果賀酆出面這筆錢就不會打水漂,如果追得回來,恒安就不再陷入拖欠款項的局面,銀行也就不會追責。

即使追責,也是賀酆追責到了許天明。

那麽,撒手不管了,陸染,能放過他嗎?

“想什麽呢?”陸染突然開口。

葉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突然聽到他開口,吓了她一跳,她急忙搖頭:“沒,沒什麽。”

陸染合上恒安的文件扔到一旁,拿過精致的紫砂茶杯,卻遞到了她的面前。

葉菲心裏打着鼓,不明白他的含義。不過她也想不通太多,還是乖乖聽話的把唇湊到茶杯邊沿,就着他的姿勢,喝了茶水。

陸染放下杯子,繼續看其它的報告。

酒吧最近有些不太平,本來這種行當就不是太平的買賣,只是在寧城敢有人在裏面搗鬼,而酒吧的經理沒辦法處理,想必不是那麽簡單的事。

陸染把報告合上扔到一邊,又拿起另一個。

葉菲正襟危坐,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過,陸染還有一摞報表沒看呢。

“我去換一壺熱水。”她轉頭,在不打擾他工作的情況下,小聲說道。

陸染環在她腰間的手松開:“去吧。”

葉菲端着茶杯下了樓,聽到房間裏的電話鈴音。

轉身進了卧室,拿起手機,雖然號碼不熟但好像有些印象。

接起電話,是鄒嬌。

“找我什麽事?”葉菲問。

“想和你談談。”鄒嬌那一邊很吵,她的聲音不太清晰。

“你說什麽?”葉菲又問了句。

“我想找你談談。”鄒嬌提高嗓門說道。

“我們沒什麽好談的。”葉菲覺得沒必要見她,鄒嬌的立場始終和她對立,如果不是因為許天明,她永遠不想跟這種人見面。

“聽阿姨說你今天去了醫院。”葉菲讨厭鄒嬌,鄒嬌也不待見她,兩見兩相厭的人,又有什麽話可說。不過鄒嬌為的,依舊是許天明。

“恩。”葉菲應了聲。

“我哥不幫我,也不幫天明,你求求陸先生,葉菲,他已經這樣了,事情也過去了,你就幫幫天明,可憐可憐他。”鄒嬌的信號不太好,時斷時續,說話的語氣也忽高忽低,不過葉菲聽得清楚。

“他不需要任何人可憐。”葉菲知道鄒嬌找她的事,便不想再多說下去,說完最後一句話,便挂了電話。

許天明曾經害慘了她,一年的時間雖然抹不掉所有的過錯,但葉菲已經不恨了,其實從內心,她更不想面對的,是陸染。

次日,陸染走後,葉菲打電話給了葉誠,得知葉誠在公司,便下了山直奔三合大廈。

她到了公司,前臺秘書差一點跳起來問東問西,不過葉菲沒時間和他們閑聊,應付幾句便直奔辦公室。

葉菲敲了敲門,然後推門而入。

葉誠坐在辦公桌後面,擡頭看向她。

“我想問你件事。”葉菲直接開口。

葉誠點頭:“什麽事,說吧。”

“關于恒安的事情,你應該聽說了。”

葉誠擡眼看她,輕笑了下:“那件案子連我初到寧城都知道是個黑項目。”

葉菲目光一暗,輕抿着嘴角,末了開口:“陸染,他有沒有辦法?”

葉誠唇角微挑:“那就看他想不想,如果他想,這算事兒嗎?”

“我明白。”

葉誠起身,接了杯水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雖然不是二哥下的手,但事情早在他預料當中,“推波助瀾”玩得挺漂亮。”

葉菲臉色很差,連葉誠短短時間內都看清了這一切,許天明怎麽還能傻傻的往裏跳。

“許天明,是不是真的完了。”

葉誠挑眉,末了點了下頭:“除非二哥能放他一馬,不過,你覺得呢?”

葉菲臉色,唰的慘白一片。陸染的推波助瀾又怎麽會收手。

“那邊錢就真的要不回來了?”她有些不死心,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

“肉都進狼肚子裏了,除非殺了它。”

“那,許天明會坐牢嗎?”葉菲想知道最後的結局。

“那得看二哥。”

果然,還是陸染!

葉菲從公司出來,直接去了醫院,許天明見到她,有些驚訝。

“怎麽來了。”

葉菲也不知道為什麽來,可能就像一年前的自己,是那麽的無助和可憐,雖然許天明不需要人可憐,但她的心裏就是不隐。

問題根源在她,否則以陸染哪會跟許天明過不去。

覺得自己是導火索,害的許天明這個下場。葉菲內疚,心痛,自責,許多因素,讓她心裏特別不好受。

“看看你,今天怎麽樣。”她在他面對坐了下來。

“就這樣,你別擔心了。”

“對不起,可能,是我連累了你。”他還來安慰她,葉菲知道,許天明沒那麽壞。

“你說什麽傻話,是我自己沒查清楚就進了套。”

“天明,這一次,我幫不了你了。”葉菲不是不敢開口,也不是怕折磨,而是知道,陸染根本不會幫他的。而且他像審判長一樣,随時審判許天明和她的命運。

葉菲的話落,許天明目光一暗,擡手緊緊的抓住她的手:“菲菲,我不讓你幫我,我只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我已經拖累你太多,這一次,是我自認倒黴,命該如此。你千萬別再找他,這個項目如果不是賀酆我也不會陷這麽深投入這麽大,賀酆那麽全力配合就是讓我死得難堪。”

陸染為什麽要這樣,許天明對他沒有一點威脅,甚至存在感都很微弱,為什麽不能放過他。

葉菲悲從中來,不單是不放過他,連她一起玩弄于下股掌之上。

緊咬着下唇,紅腫的唇瓣欲滴血般紅豔,許天明的生死幾乎掌握在陸染的手裏,且,他站都站不起來,一生的殘疾又與死有什麽區別。

葉菲緊握的雙手狠狠的咂向床杆,“呯”的一聲力道之重,指甲劃破了皮肉都不覺疼。

“菲菲,你別替我想這些,我現在聽天由命,如果我真的有什麽,爸媽那邊,我厚顏請你幫我時不時照看一下。雖然媽當初那樣對你是她不對,但她也是我媽媽,她沒壞心,只是太要強了。”

許天明眼底的哀傷,幾乎刺穿了葉菲的內心。

“天明,你別想那麽多,也許有轉機呢。”

“不可能的,你別去求他,菲菲……”許天明緊緊的捏着她的手腕,“跟我一起走吧,逃得遠遠的。”

“菲菲,離他遠遠的,你就自由了。”

自由,多麽向往的詞彙。

“陸染那種人早已視生命如蝼蟻,這樣的人簡直不是人,菲菲,你在他身邊只能受罪,相信我,離開吧,逃走吧,過你想要的日子。自由了,你聽到了麽,你就自由了。”

葉菲鬼使神差的點了頭,她不知道為什麽點頭,可能是不想看到許家家破人亡,也許,是那自由兩個字,對他壓力太大,大到連生命都可以不顧。

許天明沒想到葉菲會答應,他滿眼的興奮和感激,甚至激動得眼底泛起了淚花。

葉菲什麽也不想去想,既然說了就要做。

從醫院出來,葉菲直奔父母那裏。

“媽,爸,這是我自己攢下的一萬五千塊錢,你們拿着,收拾東西趕快離開。”

葉菲上來就來了這麽一句,葉家二老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菲菲,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媽,爸,我知道也許我們逃不了多遠,但是我不想在過這種日子了,我怕我會瘋掉。”葉菲心裏堵了一年的話終于吐露出來,她一直被爸媽報平安,報安好,卻從不去說自己的情況有多麽難熬。

此時說了出來,不知怎麽地,眼淚唰的掉了下來,就好像冒死做了一個決定,痛快不安掙紮種種折磨着她的神經意志。

“菲菲你別哭,要走是嗎,什麽時候走,我們現在就收拾東西。”爸媽當然知道她過得不好,一個活生生的人這一年時間折磨得都失了生氣,憔悴委靡,當父母心疼卻也無能為力。

“今晚就走,對,今晚就走。我們去,去哪兒,去個人少的地方,去個可以安身的地方,去個……”葉菲神情恍惚,嘴裏念叨,卻沒有一個定數。

葉母的眼淚唰的掉了下來,自家閨女被折磨成這樣,以前什麽事兒都擱心裏藏着,終于說了出來,人卻這樣了。

走吧,如果能走得了最好,否則,孩子早晚會瘋的,現在,再忍下去,離瘋不遠了。

葉菲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腦子一熱,便不想後果。

葉菲幫爸媽簡單的收拾一些随身的東西,其它東西,也不屬于他們的。

一行人打上車,葉菲把皮箱塞到後座,直奔火車站。

葉菲一路上都緊緊的攥着雙手,不知是緊張還是什麽原因,後背不住的冒着冷汗。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緒,可能從小就不會做錯事,或是做違背人心的事情。逃離這場惡夢,葉菲猶如膽小的孩子,怕被發現一樣。

葉母在一旁摟着她的肩:“菲菲,沒事,沒事,你別怕。”

對,葉菲是怕,怕什麽,她要逃走了,離開他的禁锢她就自由了。不怕,不怕,她不住的告誡自己,但手心的汗卻濕得像浸了水似的。

到了火車站,葉菲拉着皮箱往裏走,售票大廳門口她便看到了不遠處坐着輪椅的許天明,和許家父母。

葉母一怔,拽了下葉菲的胳膊:“菲菲,你确定要和他們一起嗎?”

許母對葉菲的傷害,猶如昨日,葉母不可能不恨,她之前不去計較是不想孩子為難。

“不,我們走我們的,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葉菲堅定的回答。

“那,他們?”葉母是擔心葉菲這麽心軟的性子會吃虧。

葉菲臉色微變,搖了搖頭:“我和他算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天明現在行動不便,先幫他們安頓下來,我們走我們自己的。媽,我知道你想什麽,我和天明能當朋友,完全是因為他不壞的,但不代表我們會重來,已經不可能了。”

葉菲這樣說,葉母擔憂的心也放了下來。

只是看着許天明,此時與以往的那個人簡直換了個人似的,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小夥子,現在卻只能靠輪椅代步,葉母內心感嘆,造化弄人吶!

陸染,居然可以把人逼到這種境地,可以見得人心的冷漠和陰險。

葉菲把所有的錢都給了父母,自己身上的一點錢還夠買車票,葉菲收集了所有人的身份證,定好去買最遠的一趟線,可能要行駛一天的路程。

葉菲心很慌,慌亂的心跳幾乎讓她無法負荷,額頭止不住的冒着冷汗,手心裏攥着的錢都快被汗水打濕。

排了好一會兒,終于輪到她,幾乎虛脫的把錢遞過去,等着片刻,那幾張火車票就像缺水的魚一樣,讓她無盡的向往。

捏緊手裏的火車票,葉菲大步的走了出去。

天色已晚,火車站裏的燈昏暗,照着原來的路往回走,終于看到了父母的身影。

葉菲慌亂的心稍稍放下,幾乎小跑着上前,母親迎了上來。

葉菲笑了出來,但臉色卻慘白一片。

“孩子,你怎麽了?”

葉菲搖頭:“沒事,我可能……”

“葉菲,你要去哪兒?”陸染的聲音,猶如惡魔的咒語,葉菲的身子,整個僵在了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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