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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彥帶着女孩兒進店的時候，簡寧正要迎上去，擡頭看到穆彥時愣了幾秒，呆呆地立在原地。

妮妮剛給客人點完單，路過他身邊捏了一把他的臉：“愣什麽呢，趕緊迎客啊！”

簡寧看到男人掀起眼朝他看了看，又低下頭和女孩說話，那個女孩看着年紀很小，梳一個青春靓麗的馬尾，穿着米色的寬松襯衫和牛仔短裙，挽着男人的手臂，很是親熱。簡寧定了定心神，趕緊迎上去露出一個公式化的笑容：“您好，兩位嗎？”

“嗯，兩位！”女孩朝他笑了笑，又晃了晃男人的手，“今天請我吃到飽，可是你說的啊，看我不吃窮你！”

男人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露出點笑意。

簡寧把他們領到靠窗的空座位上，倒了水遞上菜單。

是他嗎？雖然容貌神似，但是眼前的男人顯然要更成熟、高大一些，表情也不太像，記憶中的少年總是很……很什麽？簡寧的表情有點困惑無措，他突然意識到記憶中的那張臉已經有點模糊了。他悄悄瞄了一眼男人，發現對方正在看他，吓得連忙又低下頭。

應該不是一個人，畢竟這麽多年過去了，相遇的概率也太小了，況且對方的表情看上去不像是認識他。簡寧努力地說服自己。

幸好女孩很快點好了餐，簡寧不敢再擡頭，垂着眼拿上菜單就走了。他聽到身後的女孩說：“今晚來我家吃飯嗎？我媽挺惦記你的。”

他有一瞬間想放慢腳步聽聽男人怎麽回答，但轉念一想，又嘲笑自己，什麽呀，不認識的人還這麽八卦。

中午一點多，店裏沒那麽忙了，只有少數幾桌客人還在吃飯，妮妮和簡寧站在收銀臺邊得以休息片刻。

“哎，你看那桌，帥哥美女，果然好看的都和好看的在一起了，沒我們什麽事。”妮妮盯着帥哥眼冒精光。

簡寧順着她的視線瞄了一眼，有氣無力地“嗯”一聲。

“……你今天不對勁，怎麽沒精打采的，換平時早怼死我了。”

簡寧轉了個身，懶得再去理她。他現在腦子裏還滿是穆彥年少時的臉，他對自己笑的樣子。太久遠了，那個笑對他來說有點陌生，仿佛并不是在對他笑。

妮妮看到客人招手，連忙趕過去，過了一會兒滿面愁容地走回來戳戳正在神游的簡寧：“別發呆了，叫你過去呢，看來沒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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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寧回過神，是剛才那一桌。

“我說了不要放辣的，這怎麽回事。”男人指着一盤菜問。

“哎算了……不吃不就行了嘛。”女孩在一旁勸道。

“我對辣過敏，出了事你負責嗎？”男人不為所動，狠狠地盯着簡寧。

“……對、對不起，我幫您退了，重新給您上一份行嗎？”簡寧低着頭去拿餐盤，不知道為什麽，對方的眼神讓他感到害怕。

“不用了。”男人站起身，路過他身邊時頓了頓，“買單。”

“咦……啊？！等等，我還沒吃完呢！”女孩顯然沒反應過來，愣了片刻大叫着追上去。

簡寧出神地看着手裏的餐盤，直到妮妮過來戳他，才低嘆一聲開始收拾桌子。

晚上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本來餐廳有員工宿舍可以住，但是簡寧不行，他必須回家，于是一來一回，路上就要花兩小時。

家裏黑漆漆的，只有客廳裏的電視機閃着昏暗的光，沙發上坐着一個人影，一動不動地盯着電視看。

簡寧走過去坐在旁邊：“媽，我回來了。”

沙發上的女人隔了好一會兒才轉過頭看向他：“寧寧啊，你回來了呀。”

“回來了，你吃過飯了嗎？”

寧婕點了點頭：“吃過了。”

簡寧松了口氣，臉上終于露出點笑：“那你早點洗洗睡吧，電視明天再看好了。”

寧婕伸着脖子朝他身後張望：“不行的，還不能睡……”

簡寧也回頭看了看：“媽，你在看什麽啊？為什麽不能睡？”

“要等你爸爸呀！你爸爸不回來我怎麽能放心睡？！”寧婕的口氣裏帶上了一絲焦急，語速也有點加快，“寧寧，你爸爸怎麽沒和你一起回來啊？你爸爸呢？你爸爸去哪了？！”

簡寧的笑容僵在臉上，沉默地由着他媽在他耳邊不斷詢問，搖晃他的肩膀，許久才疲憊地開口：“媽，爸出差去了啊，要下禮拜才回來的，你忘了嗎？”

“是嗎？我大概忘了……”寧婕呢喃着，動作又遲鈍下來，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去看電視。

“媽，那今晚你先睡覺好不好？”

“睡覺……好，先睡覺。”

簡寧把他媽送回房間，自己再去洗漱，髒衣服已經把衣簍堆滿了，明天再不洗就沒衣服穿了。

客廳的電視機關掉了，整個房間寂靜無聲，簡寧在黑暗中坐了一會兒，心裏發慌，他輕輕走進寧婕的房間，聽到床上的人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才又安心退出來。

他躺在床上開始想穆彥的臉，但那張臉突然變成了今天那個男人的臉，惡狠狠地盯着他，他吓了一跳，連忙睜開眼，翻了一個身。

不知道穆彥現在是什麽樣，也那樣成熟高大嗎？也許他的身邊也有一個嬌小可愛的女孩……

簡寧胡亂想着，終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