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午餐時間的霍格沃茨禮堂十分熱鬧,每個學院桌前都坐滿了期待佳肴的學生。

“嘿,哈利!你昨天晚上幹什麽去了?我準備了一肚子的話和好玩的東西回來竟沒找到你?”

羅恩終于在這裏抓到了失蹤一夜的哈利,一巴掌拍在他的肩上。哈利哎喲一聲,痛得表情猙獰起來。

“我沒下狠手啊,赫敏?”

羅恩轉頭看身邊的赫敏,向她求證他剛才沒做錯事情。赫敏白了他一眼,轉而去關心哈利。

“我們問過胖夫人,她說昨天從早上起就沒見你,你究竟到哪裏去了?”

“我……”

總不能說昨天被馬爾福……太丢人了。

哈利結巴起來,他的眼睛一直在打轉,想用個好的理由掩蓋過去。

“……對,我想研究一下魔藥,就去圖書館看書來着。沒錯,就這樣。”說完,哈利好像被自己的理由給感動了,自己還輕輕的點了點頭。

“哈利,圖書館晚上會關門的,你怎麽逃過費爾奇的眼睛的?”赫敏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我有隐形鬥篷。昨晚我就披着它看書,看着看着睡着了。”

大夥聽到這裏都松了口氣。

食物上來了,桌上的人就開始邊吃邊聊聊霍格莫德村裏發生的趣事和話題。

這時又有人拍了哈利的肩膀——是喬治和弗雷德,顯然他們在他身後站了很久了。

“這套理由編得太遜了哈利。”喬治耳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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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們覺得男人有點隐私才酷。”弗雷德接上。

雙胞胎聳了聳肩,嬉皮笑臉地從哈利身邊走過。哈利松了一口氣,伸手想揉一揉剛才被羅恩一掌拍痛的傷痕。昨晚有人一口咬在這裏,好痛。

忽然,像察覺到什麽一樣,哈利往身後的斯萊特林桌看了一眼。

德拉科在也在看他,兩人的視線撞上了。斯萊特林桌似乎在聊什麽可笑的事情,德拉科周圍的人都簇擁大笑。這一次他沒有一如往常地和跟班們起哄笑話,而是不太自然地躲開了哈利的目光,甚至放棄了滿盤的食物,和周圍人說了幾句就匆匆離桌了。

哈利看着他,怒火湧上大腦。昨晚的羞辱他還記憶猶新——酒與巧克力,手心還有肩上甚至體內的傷痕。

“嘿!哈利,你還好嗎?”赫敏的手在哈利眼前晃蕩,把哈利拉回了現實。

“你看的臉色起來糟極了哈利,我想你需要休息!”羅恩關切地說。

“那不是重點羅恩。哈利,昨晚是不是馬爾福又和你發生什麽了,他剛剛看見你怎麽是那樣的反應?”赫敏放下食物問。

“哈,赫敏,馬爾福本來就是那副沒種樣啊。”羅恩笑着說。

“羅恩,你想想往常他看見我們幾個是怎麽做的?”赫敏正色道。

“唔,他會叫你……那個……嘲笑我們家,還會起哄嘲諷哈利。”羅恩皺眉思考着,露出了少有的認真表情,“他這樣确實很不常見,一副吃了癟的樣子。哈利,你的臉怎麽突然紅成這樣?”

哈利被這話吓了一跳,羅恩這一說他才覺得自己好像臉又有點發熱。

那個加料的巧克力還有那種什麽酒的藥效不會這麽久吧。

“我累了,真的。大概真的需要休息一下了!”

哈利不大自然地站起來搖了搖頭,和他的朋友們交代了一下便神色匆匆地離開座位,徑直走出了禮堂。

赫敏和羅恩兩個人對視一秒。

“你說他們倆昨晚是不是打了一架?”羅恩一邊啃他手裏的雞腿一邊與赫敏說。

只見赫敏的眉毛擰成了麻繩,顯得十分發愁。

“依我看,如果只是打了一架就好了。”

說罷她搖了搖頭,低頭繼續喝她的湯。即便羅恩臉上寫着一個大大的問號,她也沒打算再說下去。

……

……

那之後的幾天,哈利的生活好像少了些什麽。

沒有某個人在他必經的路上攔截他嘲諷他了,甚至那家夥好像已經算好了出行的時間故意和他錯開。這樣的生活很安靜,好像空氣突然清淨了一樣,這本應該是件神清氣爽的事情。

是的,沒有人找茬,沒有人添堵,沒有人讓他難堪。

前兩年有時候哈利甚至希望德拉科這個害人精趕快消失,但現在他又很想去找德拉科,很想罵他一頓,很想和他打一架,很想揍得他鼻青臉腫。這些天他強忍着這些沖動,勉強裝的和往常一樣,努力不去想德拉科。但在寝室的夜裏,熄了燈蓋上被子後,他有時又回到那個夜晚——被捆綁,被強行喂下東西,被強迫接受了那樣的魯莽。腦海裏充斥着德拉科醉酒時的瘋言瘋語,還有那柔軟的唇舌,那雙淡色的眼睛,長長的睫毛,皎潔的微笑。

——還有他好看的身體和熱情。

想到這裏他總是不知不覺地開始喘起粗氣,身體也熱了起來。難以啓齒的反應令他難為情地捂住臉,整個人蜷成團縮進被子裏。

——好煩,我不要。

他終于忍不住了,頭埋在枕頭裏無聲地嗚咽,在幹淨的枕套上留下了兩朵大大的水花。

這天午後,哈利終于和德拉科打了個照面。

那是在學院樓的走廊裏,德拉科依舊穿得拉風帥氣,身邊也一如既往地簇擁着兩個跟班,他們大聲談論着盧修斯又在魔法部做了什麽好事,要提升了雲雲。而哈利那時一個人,正打算去圖書館查些資料好完成假期論文。

他們在城堡的拐角撞見了。只有半步遠的距離,這是這麽多天來哈利與德拉科兩個人首次站的這麽近。

空氣凝結了。

兩個人都不知道該怎麽先開口。雖然德拉科之前語氣十分趾高氣昂,可離得近了,哈利看到他的氣色也不太好——雖然發型和衣着依舊有型,眼下的烏青卻透漏着他也沒怎麽睡好的信息。

德拉科的表情也十分驚異,他口開了一半,卻遮遮掩掩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還是高爾先開口。

“嘿,這不是疤頭波特嗎?你怎麽敢獨自出門了,沒有你的泥巴種小女朋友和窮光蛋韋斯萊陪你,就不怕被外面的攝魂怪吓得尿褲子嗎?”

“哈哈,是啊,不怕尿褲子嗎?”克拉布戴上帽子沖着哈利扮起了鬼臉。

“有膽再說一次?”哈利迅速掏出魔杖直指兩個狗腿,一副馬上要說出惡咒的樣子。

德拉科沒像以往那樣拉着兩個跟班落荒而逃,他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我們走。”

就好像哈利沒有站在那裏威脅他們一樣。

高爾和克拉布小心地看了看德拉科的表情,附和了幾聲便跟上了。

德拉科眼睑低垂,仍皺着眉頭,卻不再看哈利一眼。

于是這三個人就這樣與哈利擦肩而過了。

“馬爾福!你就想這樣一走了之嗎?”哈利氣不過,魔杖一甩噴出火焰,德拉科身後的校袍下擺瞬間燃了起來。

察覺到衣服着火德拉科才回了頭,他沒有再大呼小叫也沒有叫兩個跟班幫忙,只是迅速把着了火的罩袍解下往地下一甩。

“波特,你怎麽敢?你到底想幹什麽?”

德拉科顯然也生氣了,抽出魔杖對準哈利。這些天以來,他也在努力按捺着某種情緒,憋得他想揍哈利兩拳。

兩個人拽着對方來到城堡裏一個無人的走廊裏。哈利再也忍不住,一把拽住德拉科的胳膊,使勁将他摔在牆上。德拉科也不甘示弱,反撲回來,将哈利按在牆上沖他的臉揍了一拳。哈利向德拉科的小腿踢去,對方痛得站立不穩向後翻倒。摔倒之前德拉科不忘抓住哈利的領子,兩個人撕扯着一起倒地。

他們在地上扭打了起來。

“你這混賬,怎麽敢給我吃那樣的東西!”

“波特是你不請自來偷東西活該!再說,要是早知道那是暖情酒和迷情巧克力,我怎麽可能會喂給你?真是太丢人了!”

兩個人打的糾纏不清,一會是哈利占上風一會是德拉科占上風,邊打邊低吼着發洩着憤怒。

“你知道那個藥效對我傷害有多大嗎!馬爾福你這個混蛋!”哈利按住德拉科,一拳一拳地揍在他身上。

“我!怎!麽!知!道!!!”德拉科憤怒地咆哮。

他的力氣猛然變大,拽住了哈利的胳膊,借力将他按倒在地,死死地騎在他身上使他動彈不得。德拉科的尖利目光刺向身下的哈利,他拉起袖子,向哈利展示他白皙胳膊上新添的幾道手杖抽打的淤青。

“我怎麽知道會這樣!而且,要是你沒有去我家動歪腦筋,家父也不會因為你留下的痕跡懲罰我!波特!你活該!”

他看着哈利,好像在看什麽令他讨厭的東西,眼底冷冷的。

哈利腦中本來就一片混亂,暫時沒法把德拉科說的事情和自己的遭遇聯系起來,就這樣看着對方靜靜地躺了片刻。德拉科也漸漸冷靜下來,兩個人起伏的胸口終于趨于平靜。

“這件事,我也覺得很丢人,波特……”

德拉科的雙手撐着地面,肩膀抖動起來。他小聲地說着後悔,鹹而溫熱的液體滴到哈利的臉上。光線太暗,哈利看不到德拉科的表情,能捕捉到的只有很微小的抽泣聲。

那晚,看着床前的月光,哈利的心更加混亂了。

不是現在看到德拉科還有感覺,而是因為德拉科說的那些話。

對,沒錯,是他先闖入馬爾福莊園的。如果換作是自己,或許就會先将對方先抓住,然後千方百計逼迫對方說出目的。而德拉科沒有嚴刑拷打,也沒有将他交給他的父母,更沒有将他拉出去當衆嘲弄。他好像确實不打算讓哈利陷入危險,包括第二天給他食物,讓他離開,都盡量做到友好。

也許那天晚上,德拉科的本意不是這樣,只是喝了那酒……

——很熱,對吧哈利。

德拉科匍匐在他胸前看着他的樣子再次浮現在眼前。

哈利晃晃腦袋努力驅逐着這個畫面。他又想到了兜裏那塊包着金邊的厄裏斯魔鏡的碎片。

——波特,你來就想偷這個,求我我就給你啊。

想到這裏,哈利覺得自己以前對德拉科的印象似乎錯了大半。他現在對他甚至有一點點感動或者感激。這些情緒擠壓在一起,化作了一聲輕輕的念叨:

“……馬爾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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