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月份的早晨還是很冷。海格在圍場升起了火堆，學生們與火怪和蜥蜴玩得很開心。

一只鷹頭馬身有翼獸從天而降，抖了抖翅膀跑向海格。

“哦，怎麽了巴克比克？”海格摸摸那動物的喙，它蹭了蹭海格的手順從地輕聲叫喚幾聲，好像在索要什麽東西似的。

“同學們，這是一只鷹頭馬身有翼獸，我以前和你們提到過的。”海格疼愛地說，“我想它是餓了。我們原地休息五分鐘，我去去就回來。”

之後他快步消失在回木屋的方向，哈利打賭他是去取用來喂養的生肉了。

“我記得海格提過，只要向它表示謙卑再鞠上一躬，應該就不危險了吧！”羅恩說。

“羅恩，海格不在我們還是不要動比較好。”赫敏拉住了羅恩的袖子。

那家夥往學生群的方向走了兩步，學生們驚恐地蜂擁而退。只剩沒反應上來的哈利站在原地，看起來就像是在向它挑釁一樣。

空氣安靜了，那只鷹頭馬身有翼獸盯着哈利，高傲地打量他的全身。

哈利十分緊張，想起以前海格說過的話，上前向它鞠了一躬。過了幾秒，哈利用餘光看到了那只怪獸屈下膝蓋，也在向他回禮。身後有幾個人為哈利的成功感到高興。

“這不難，它也不危險，對嗎波特。”

德拉科的聲音從哈利身後傳來，他走上前來與哈利并肩，語氣裏藏着期待與欣喜，顯然也躍躍欲試。

“我想我能比你做得更好。”

“哦！馬爾福！”身後有幾個人為德拉科擔憂起來。

潘西尖聲叫着：“小心！”

德拉科沒有将旁人的驚恐放在眼裏，他自信滿滿，徑直地走向那頭大家夥，迫不及待地想去摸那家夥反着奇異色彩光芒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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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克比克看到德拉科，先低下頭屈了前膝以示尊敬，而德拉科只顧着得意，毫不在意地一直往前走。忽然一只手按住了德拉科的背，把他身體猛地往下一壓，使他看起來就像在向它鞠躬似的。

從沒有同輩人敢這麽粗魯地推他，德拉科一時間有些惱火，蒼白的臉漲紅了。

“馬爾福別犯傻，那家夥體格太大了。”

——你會受傷的。

“放開……”

看見是哈利，德拉科餘怒消了一半，盯着他頓了好一會兒。

不一會兒，身後的人群裏又迸發出一陣欣喜的聲音，看來他們已經取得了那頭大家夥的認可。德拉科與哈利起身，巴可比克已經發出歡快的叫聲想接近他倆了。

哈利得意地看向德拉科那雙淡色的眼睛，他看着對方驕傲輕蔑的表情愉悅地說：“怎麽樣馬爾福，容易吧。”

德拉科幹脆利落地理了理袍子，又用手指略了略他淡金色的頭發。他對哈利的不悅早已不知道飛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成功攻略鷹頭馬身有翼獸的成就感。

“得了吧，別得意，波特。”德拉科笑着說。

巴可比克現在看起來非常友好，有了範例以後大家都覺得它非常可愛，別的學生也躍躍欲試。

赫敏與羅恩圍過來鼓勵和恭喜哈利，德拉科的小跟班團卻也及時圍過來。潘西推了哈利一下，尖聲指責道：“你剛才怎麽敢對德拉科動手動腳。”

“你沒看見剛才那只鷹頭馬身有翼獸生氣了嗎？”赫敏擋在哈利前面對潘西說，“如果不是哈利，恐怕馬爾福已經被它攻擊了。”

“格蘭傑，我希望你能清楚你在和誰說話。”德拉科一邊傲慢地回應赫敏一邊拽走了潘西，大搖大擺地帶着他的跟班團走開了，走前還不忘心情舒暢地掃一眼哈利的表情。

由于被德拉科拽了罩袍，潘西開心地“嗬嗬”笑了。在哈利三人聽來就好像是嘲笑，赫敏握起了拳頭。

“真是不知好歹。”羅恩對着那群人的背影大聲斥道。

哈利撇撇嘴想吐槽德拉科的傲慢，移步離開時卻不小心踢到了一個有點堅硬的東西。他低頭看去，只見一本很有年代感的黑色皮質燙金花紋的精致小書躺在打了霜的草叢裏。

——《黑魔頭的魔法史》

書名讓哈利心頭一涼。

——屬于馬爾福？

哈利記得新年左右德拉科挎着的精裝書裏有這本，而且按剛才的站位來看，也只能是他掉的。

這本書的封皮給哈利很不好的感覺，他猜內容一定是邪惡的、影響極差的——也許是本□□。于是哈利快速看了一眼四周，見沒人注意迅速撿起來藏在身上，不再聲張。

他并不打算當着別人的面還給德拉科。

……

……

夜幕下的霍格沃茨十分靜谧美麗。

已經過了晚飯時間，哈利正披着父親留下的隐形鬥篷，捏着活點地圖在城堡裏轉悠。準确的說，他是希望在沒人知道的情況下到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去找德拉科馬爾福。而德拉科的腳步卻沒有前往那裏，他拐了個彎往種魔草藥的大棚方向去了。

那地方除了斯普勞特教授和龐弗雷夫人幾乎沒人去。

——這家夥這麽晚了去那裏做什麽，會不會因為他讀了糟糕的書，去幹什麽壞事麽？

哈利心裏一緊，好奇心驅使他加快了腳步。

月光朦胧，打在穿着斯萊特林院袍的金發少年身上。他仿佛有心事，皺眉低着頭背着手在大棚後踱步，走了一圈又一圈。

月影下德拉科的側臉顯得十分柔和，哈利看到他心裏無端的開心起來。他按捺住撲過去的沖動，快步走過去，想給他個驚喜。但此時突然出現的尖聲呼喚卻将哈利的開心掐去一半。

“德拉科！”那女生帶着哭腔尖聲叫道。

是那個留着黑色短發，穿着斯萊特林學院袍的女生。

——潘西。

潘西走向德拉科，她臉上還挂着淚痕，甚至還在小聲哭泣。

“德拉科，之前的事情我和你解釋過了。我，我以為你原諒我了。”潘西低着頭嗚咽着。

德拉科看起來有些發愁，他不去看女生的臉，只是長長地嘆氣。

“潘西，這件事過去了，我沒怪你。”

語氣裏夾雜着十足的無奈。

“那我寫給你的那封信你是不是早就收到了？為什麽不回複我？”

哈利駐足。潘西的尖嗓使他胸中升起了濃厚的厭惡感，雖然他很不想聽下去，但還是想等一會兒女生走了再叫住德拉科，親手把書還給他。

德拉科表情很為難，顯然不想正面回複。良久他低聲說：“潘西，我們還小，這種事我不能随便答應你。”

“為什麽不能？所以你還是為上次我帶暖情酒和迷情巧克力的事情在生氣對不對？”潘西尖聲凄厲地嗚咽，“德拉科你會原諒我的，對不對？”

聽到這裏哈利對潘西的忍耐力也降到了零以下，他現在只希望眼前這個女生快點離開。

德拉科搖了搖頭，他仍在克制着不讓他的不耐煩顯現在臉上。

“不，潘西，聽好了，我再說一次，我沒有為你給我下藥的酒和巧克力而怪你，不是你想的那樣。”

“……可、可我跟着你這麽久了，我覺得你能原諒我，說明我在你身邊還是特殊的存在。”

潘西開始抽抽搭搭地哭。

“我從那麽小就跟着你，我對你的喜歡你怎麽會不知道。上次咱們兩家聚會，長桌上……長桌上長輩們曾說——”

德拉科握緊拳頭閉上眼睛，逃避着最不想聽到的話。

“……說以後我們兩個……是要結婚的！這也是我們身為純血家族的使命！”

德拉科咬緊牙搖了搖頭，努力壓住負面情緒。他眼裏浮現出他父親母親和其他長輩的身影。

他深知他是馬爾福家的少爺，以後是将要繼承家業，潘西說得沒有錯。

“……就算，就算我們還沒有十六歲，還不夠結婚年齡，我們也可以先交往啊！”潘西小聲啼哭。她扯住德拉科的袖子，想逼眼前的金發少年做出反應。

“況且，我是真的喜歡你！”

德拉科滿心煩躁卻毫無辦法。

如果不能回答她，沒準她又去報告她那煩人的姨媽，然後帕金森家的人又會來家裏做客。如果違背了家人的意思，他又将面對惡劣的懲罰。

畢竟，他是一個馬爾福。

德拉科伸出手，又停下動作，猶豫半響又繼續伸出，在潘西的肩上輕輕拍拍。

就像小時候他不失禮貌地對待她一樣。

就像是對待一個小妹妹。

他抹去語氣裏的極不情願，小聲說：“你說得沒錯……別哭了潘西，回去吧。”

接着他頓了頓，咬了下嘴唇更小聲地說：“……我會考慮的。”

潘西淚痕還留在臉上，聽到了德拉科的話馬上驚喜地伸出雙手拉住他的袖子，咧嘴笑起來。她覺得德拉科與她交往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德拉科松了一口氣，他覺得這樣的回答很安全，至少最近不會被找麻煩了。

但他不知道，在三步外還有另一個人看到了他倆的對話。

作為外人，哈利覺得月光下德拉科安慰潘西的樣子溫和極了。他答應時的聲線又輕又穩，聽起來關切又暧昧——是哈利之前沒見過的樣子。

——我們兩個……是要結婚的……純血家族的使命。

——你說得沒錯……我會考慮的。

哈利的心突然變得像鉛塊，沉重并且一直往下沉着。他的大腦嗡嗡作響，夾雜着潘西說得家族使命和德拉科答應潘西交往的場景。德拉科離得那麽近，他聞得到德拉科身上的淡淡香水味，可那個人卻将手伸向了他身邊的女生。

有種說不出的眩暈感，讓他難過得想吐。

物品落地的聲音打斷了德拉科與潘西的對話，他們不約而同地回頭看。不遠處，一本黑皮精裝的小書正躺在地上。兩個人十分驚奇，環視确認周圍沒有人後德拉科撿起了這本書。

“怎麽了德拉科？”黑短發女生拉了拉德拉科的袖子。

“這是我上午掉的書，怎麽會出現在這兒？”德拉科陷入沉思。

與此同時披着隐形披風的哈利跑遠了。他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冷風灌進肺裏，喉嚨劇痛，一直沒有停下來。直到腳脫了力，整個人跌了出去。

手上與腿上擦出了傷痕，但好像并不是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