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這幾天哈利一有空就跑去盧平教授的辦公室。大多數時間都沒有人,這次他敲門終于有了回應。

“進來吧。”裏面的人發出了邀請。

哈利興沖沖地推門進來時,盧平和斯內普坐在圓桌前說話,看見是哈利時盧平依然要請他喝茶,斯內普則是一副戒備拘謹的樣子。

斯內普叮囑盧平要喝東西後就退出了房門。

“盧平教授,我想問你件事。”哈利開門見山,“教授,那天攝魂怪圍過來時有條狗變成了人幫我趕走了他們,後來他朝禁林跑去了。那人是誰?那天您看見他了嗎?”

哈利覺得這個男人和他一定有聯系,卻記不清那個男人的模樣,只模糊地記得他很瘦。

盧平搖搖頭,“哈利,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他頓了頓,“不過那天事情發生的時候,我從這裏的窗戶看到了全過程,他是為了救你才顯形的。”

之後盧平教授不肯多說,只是交代了校方會調查。

到了約定的時間,哈利再次偷偷溜進休息室間的暗道裏。

他到時路上的火把滅着,石壁清冷,四周安靜得像一潭死水。暗道中央的牆壁上貼着張羊皮紙,上面留着某個人獨有的筆跡。

“波特,今晚我來不了,你回去吧。”

哈利心裏的歡喜落空了,攥緊那張紙條無奈地垂下頭去。

他今天特地把作業早早寫完了,現在突然不用見德拉科,都不知道熄燈前回去該幹些什麽。

——看來只能找羅恩下一會兒棋或者補補魔藥課了。

與此同時德拉科坐在自家的客廳裏,盧修斯在他面前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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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爐的火焰映照在華麗的家具、挂畫、水晶燈上,整個屋子顯得十分華貴。

“德拉科,最近在學校怎麽樣?”盧修斯問。

“父親,您上次給我的書我都讀完了。每門課的作業我也都拿了高分。”德拉科順從地說。

盧修斯欣慰地點點頭,又問:“你和你的朋友們最近在學校沒有惹什麽麻煩吧?”

“沒有父親。”

“最近有沒有關注那個波特?”

“……沒有,父親。”德拉科眼裏閃過一絲不自在。

“以前你每次回來都會一直提起他,怎麽最近不再提了?”盧修斯輕笑。

“父親,那個疤頭很煩人,現在我很反感他,別說提起,就是多一眼都不想看。”德拉科扯了個謊,偏過頭假裝不屑。

“這可不好,德拉科。我以前怎麽和你說來着?人人都喜歡他,你得裝作不那麽讨厭他。”

“好的父親,我知道了。”

父子倆聊了一會兒,盧修斯推給德拉科新的精裝書本打發他回學校。德拉科走後他拿起眼前一本讀過的小書随意翻了翻,卻突然皺起了眉頭。

那本古舊的書自然攤開以後,左右兩邊的書頁都完好無損,中間原本該是紙張的地方留下了參差不齊紙屑。

——有人把這一頁內容生生從書上撕下來了。

胡鬧。

不過德拉科小時候經常幹這種事,他讀過的藏書總是被撕得七七八八,等他玩夠了就會把殘缺的書頁放回去。

想到這裏盧修斯剛湧上來的怒氣便立即平息了一半,他随手把它扔在桌上叫家養小精靈把這些書本一同搬去書房了。

隔天是周末,早飯時赫敏笑着小聲問哈利:“你氣色好多了,你和馬爾福和好了對吧?”

哈利沒有心理防備,差點将剛入口的熱牛奶噴出來。

“赫敏!”哈利咽下牛奶做了個噤聲手勢讓她別說了。

赫敏做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向哈利點頭,“你要是再不理他,估計一會兒全世界的人都看出來你們兩個和好了。”

哈利有點吃驚,他環繞了一下四周——羅恩正在不停地吃,周圍的人也沒有向他投來任何異樣的目光。

接着他轉過去看斯萊特林桌。

德拉科坐在那桌上,顯然已經吃完了早飯。他懶洋洋地單手托着下巴,溫和地看着哈利的背影。見哈利轉過來看他,嘴上勾出愉悅的弧度,眼睛也眯成彎,眉毛挑了挑逗哈利開心。

哈利有點驚訝,赫敏看到這個細節時強忍着笑意轉去關心羅恩。

——德拉科,這是公共場合,別這樣!

哈利用眼神對德拉科說。

德拉科眼角掃了一下四周,沖他眨了眨眼。

——你管我。

哈利差點忘了這個人是馬爾福,随時随地都可以耍任性。

被德拉科多盯了幾秒,哈利覺得自己臉有點紅了。他皺起眉毛示意德拉科別再這麽看他了。但在德拉科的眼裏,哈利仿佛在向他撒嬌,每次哈利這樣,他就不由自主地期待能把哈利按倒。

德拉科壞笑着瞟了一眼北塔樓的方向,示意哈利一會兒天文臺見。

哈利想起他的書包裏還裝着欣克龐克論文,他原本打算這天去圖書館好好寫功課的。于是他取出課本晃了晃告訴對方自己是有事要做的。

德拉科搖搖頭,用眼神對哈利說“我不管”然後揮別了身邊的密友徑直走出餐廳。

又來了。哈利癟嘴,看來這份論文得再拖兩天了。

天很陰,早上又起了很大的白霧,從塔上往下望能看到籠罩在白霧裏的整個霍格沃茨,美極了。

德拉科站在天文臺上翻閱他的新讀物:《至毒魔法》。

哈利漸漸走近德拉科,他的背影讓哈利有一種安心的感覺和想抱上去的沖動。

“波特,你來啦。”德拉科轉身靠在扶手上。

“是呀,這麽早找我有什麽事?”

“昨天,我父親的貓頭鷹突然來了。”德拉科解釋道,“他要我晚上立即回去,所以我沒有赴約。”

——父親,那個疤頭很煩人,現在我很反感他,別說提起,就是多一眼都不想看。

德拉科想起昨天扯的謊,臉上露出了不悅的神情。

想起盧修斯馬爾福的兇樣,哈利同情地點點頭,“怪不得你走的那麽急。”

“昨天你突然想和我說的是什麽事情?”德拉科合起讀物認真問道。

哈利擡眼想了想,“德拉科,你還記得前幾天湖邊的事嗎?在我遇到攝魂怪之後,一條狗變成了人幫我趕走了攝魂怪,你來了之後他就又變成狗跑了。”

德拉科眼睛轉了幾下,“那時候我也準備回城堡,忽然看見你那邊有白色的閃光,這才看到攝魂怪在你周圍轉圈。”

他頓了頓,“外形很熟悉,只是他走得太快我也看不清。”

“有點像小天狼星。”

哈利突然想起通緝令裏小天狼星瘋狂大笑的樣子。

很像。

哈利心裏突然沉重起來,他覺得小天狼星并不像是會害他父母的人。

這時一只白色的影子劃過天空,它看到了哈利,盤旋到天文臺前。

海德薇?

那只白色的貓頭鷹順從地叫了一聲,向哈利扔了一封信,讨了幾下愛撫又滿意地飛走了。

“怎麽這個時候有信?”哈利拆開信封,打開卷着的信紙。

德拉科好奇地湊過來看。

內容只有一句話:今晚八點來我辦公室,有件事你有權知道。PS:切記,帶上你的隐形鬥篷。

兩個人交換了下眼神,哈利趕忙看羊皮紙的底行落款。

——R·J·盧平

……

……

夜晚哈利如約而至,德拉科執意要和他一起來,兩個人頂着隐身鬥篷掐着時間趕到盧平辦公室門口。

門開了條小縫,暗暗的火光從門縫裏透出來,裏面有人在講話。

“萊姆斯,西弗勒斯已經在城堡外等了,我們也走吧。”鄧布利多輕聲說。

門被打開,鄧布利多走出來,盧平跟在他後面,在門口四處張望。

隔着鬥篷,哈利輕輕踩了一下盧平的腳,盧平環視了一下四周,看起來終于放下心來,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朝哈利的方向做了個跟他走的手勢便往前帶路了。

哈利與德拉科跟在他的身後。

“傻波特,你以前經常這麽幹嗎?”

“是啊!你才知道!”

“酷!”

德拉科第一次披隐形鬥篷難免興奮,哈利只得不停重複噤聲的手勢,告訴他不要這麽激動。

兩個人匆匆地跟在鄧布利多和盧平後面出了城堡,與斯內普彙合後一行人匆匆的往禁林走去。

他們走到了打人柳下,鄧布利多的魔杖指向打人柳最底下的疤節,打擊聲響罷那株打人柳便暫時不動了。盧平故意走在最後面,等到衣角被人拉扯幾下,才低下頭小聲叮囑周圍的“空氣”。

“哈利,打人柳下的暗道通向校外的尖叫屋。你跟着我一直走,走到盡頭的閣樓後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呆着,不論屋裏發生了什麽千萬別出聲,記住了嗎?”

鬥篷下的哈利點了點頭,小聲回答,“記住了教授。”

他們跟着三個教授輕手輕腳往前走,通過這條暗道走到了閣樓裏。

這閣樓的地板上積累了很多年的灰,随便踩上去都能看到印記,但幸好屋裏腳印很雜看不出什麽,哈利與德拉科溜進教授們走進的屋子。這間屋子的角落裏有一張床,哈利和德拉科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走向了床後的牆角處,悄悄蹲坐下來。

現在屋裏很亮堂,床對面的牆邊靠着一排凳子,三個教授在屋裏踱步,木地板被踩得吱呀作響。不久,一陣重重的腳步聲越走越近,海格拎着兩個被捆綁的男人擠進房門,他粗暴地把兩個人分別綁在兩個椅子上。

那兩個人好像被喂了失魂魔藥,神色呆滞并不反抗。

“教授,人我帶到了。”海格嚴肅道。

鄧布利多擺擺手讓他坐下,這時穿着整潔的一男一女兩個陌生面孔也走進屋裏。

“人都到齊了,那我們開始吧。”鄧布利多平靜地說。

他們以犯人為中心圍坐成一個半圈。

那兩個陌生男女一個拿出相機另一個拿出羽毛筆和羊皮紙準備開始記錄。

斯內普盯着被綁在凳子上的兩人,眼裏溢出了陣陣殺意。

“西弗勒斯,我們可以開始了。”鄧布利多揮了揮手,示意斯內普可以行動了。

斯內普的雙手在顫抖。他從腰間取出一個小瓶,一邊打開塞子一邊捏開小天狼星的嘴,往裏面滴了幾滴白色的東西。

“小天狼星,你認識我們麽?”鄧布利多走近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點頭,“你是鄧布利多教授,你是鼻涕精斯內普。”

與斯內普交換了下眼神後鄧布利多便接着問了下去:“當年詹姆和莉莉波特是你出賣的嗎?”

“不,不是我!”小天狼星憤怒地搖頭,“當年使用赤膽忠心咒的時候我勸他們臨時換了保密人,以為這樣就可以讓他們更加安全,卻沒想到那個人直接向伏地魔通風報信還嫁禍給我!”

“告訴我那人是誰!”斯內普低吼道。

“小矮星彼得!”

鄧布利多表情凝固了,他指向小天狼星身邊那個被捆綁的男人,“是不是他?”

小天狼星看到小矮星彼得的臉時恨得發瘋,他大喊道:“就是他!就是他!就是這個叛徒出賣了我們,嫁禍之後詐死變成老鼠逃走了!”

然後斯內普雙手顫抖着喂小矮星彼得吃下同樣的東西,鄧布利多又問了他姓名以及認不認識在場的人,得到清楚的回答後鄧布利多又問:“彼得,十三年前是不是你出賣了詹姆和莉莉波特?”

彼得的眼裏突然閃出得意的光。

“是我!是我勸他們改變主意讓我當保密人!也是我在事情敗露後讓小天狼星背上和罪名!”

“為什麽要這樣做?”

“這樣一來,黑魔王就會看中我的才能,将我提拔上去!”

而後小矮星彼得又哭又笑地訴說着伏地魔失敗了,食死徒也恨他,他不得已變成老鼠花了十二年潛伏在韋斯萊家的事情。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會把黑魔王找回來,用父親的骨、仇敵的血将他重塑肉身!呵呵呵呵!”

這個回答讓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鄧布利多拍手向他們示意,“大家都看明白誰是兇手了嗎?今天就到這裏吧。”

斯內普的臉已經扭曲到非常滲人的程度,好像他下一秒就要把小矮星彼得抽筋剝骨一樣。

“是他……!是他害了莉莉!”斯內普咬牙切齒,他手裏的魔杖已經開始呲出火花。

鄧布利多将他拉開,“魔法部自有評判。”

那一男一女收拾東西站了起來,女人将自己的一縷記憶用魔杖提取出來,放入小瓶裏。淚流滿面的海格将犯人解開一起拎了出去,鄧布利多和斯內普也走出了這間房。

等他們都走了,盧平從懷裏掏出一卷舊羊皮紙放在老舊的床上。

“哈利,前幾天征用了你的活點地圖,現在還給你。”盧平壓低嗓門道,“如果你很難過,不用着急跟我們回去。”

等屋裏的腳步聲完全消失哈利兩人才從隐形鬥篷下出來。

哈利很久都沒有說話,他就靠在牆角靜靜地坐着,眼裏翻湧着各種情緒。德拉科臉上也挂着嚴肅的表情。他扶住哈利的肩,拍拍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剛剛如果不是德拉科按着,哈利可能已經沖出去幾次了。

屋裏安靜很久後,哈利終于幽幽地吐出一句話:“他們曾經是朋友……”

眼前的人讓德拉科心裏很疼,他把哈利摟進懷裏,拍着背安撫他。

哈利突然覺得很需要德拉科,雙手環住了對方的脖子抱緊他,把頭埋在自己的袖子裏暗暗掉淚。

這個姿勢保持了很久,德拉科揉亂了哈利的頭發,小聲告訴他:“沒事了,小矮星彼得今晚就會被押去阿茲卡班,再也不會出來了。”

哈利伏在胳膊上的腦袋動了動,告訴德拉科他聽進去了。

“德拉科……”哈利擡起頭。

德拉科的腦門與他抵在一起,哈利的眼睛裏溢滿淚水,臉上也有幾道淚痕,就連鏡片上也沾着水珠。

“……沒事了。”

他取下哈利的眼鏡,想把它擦幹淨。哈利的視野裏模糊一片,這間屋子裏只能看得清德拉科溫柔的輪廓。

突然哈利向德拉科靠近,他的吻落在了德拉科的嘴唇上。

德拉科的心砰砰地亂跳,一瞬間大腦空白,沒有作出任何反應。由于擔心對方,德拉科努力讓自己清醒着,節制着。

哈利不斷地輕輕索吻,它們輕柔地、溫和地、需求地一個一個落在了德拉科的嘴唇上。接着他想要得到回應,舌頭抵住了德拉科的嘴唇、牙關,他想打開它們。

兩個人的呼吸漸漸熱起來。

德拉科任哈利索取着,他抱緊他,安撫他,手插進他發間揉弄他的頭發。

不一會兒哈利停下來,頭埋在德拉科的肩上,沒有了動靜,不一會兒那處衣料就浸濕了。德拉科将手插進哈利的發間,不斷撫着他的背。

又一會兒德拉科感到身上一沉,哈利呼吸均勻,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了他的身上。德拉科嘆了口氣,小聲對着整間屋子施了清潔的咒語,然後把哈利橫抱着輕輕放在旁邊的舊床上。

哈利迷迷糊糊在夜裏醒來好幾次。他做了很多個不好的夢,夢裏有女人哭,有奸笑聲,有阿瓦達索命。有小天狼星,有發瘋的小矮星,有伏地魔。

每當他醒來都能感覺到有人從背後抱着他。那個人的額頭抵在他的後腦勺,勻稱的呼吸都輕輕拂在他的背上。

這種感覺既熟悉又溫馨,哈利便忘了上一個噩夢,繼續安心地睡去。

第二天哈利昏昏沉沉直到接近中午才完全醒來,德拉科已經坐在他床邊看他多時了。

“我睡了多久?”哈利迷迷糊糊地想爬起來摸眼鏡。

德拉科被他逗樂了,把哈利的圓眼鏡拿在離他很遠的地方。哈利坐起來想夠沒夠着,一下撲到了德拉科身上。

看哈利要生氣了德拉科才幸災樂禍地把眼鏡遞給他。

“快中午了,該吃點東西了。”

哈利戴上眼鏡後,整個世界才突然清晰了。他看到了閣樓的擺設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

“……我們昨天,就睡在這裏?”哈利耳根紅了。

德拉科抱臂笑了,“是啊,你突然就睡着了,還記不記得你睡着前幹了什麽事?”

哈利眯起眼睛左想右想還是想不起來德拉科指的是什麽,德拉科搖搖頭“啧”了幾聲。

不管怎麽說,和德拉科睡在一起也是讓目前的哈利相當難為情的事情,哈利一時間低頭說不出話來。

他忽然想起晚上審問犯人的情形。

“德拉科,他們把小矮星彼得押走了!”哈利激動地說。

“是啊,傻波特,我以為你想不起來了。”德拉科笑道。

“我要親眼看見他受刑!”哈利握緊了拳頭。

德拉科拍拍他的肩,“好了波特,我們這會兒回去,能趕上吃午飯。”

“……?”

“然後應該就能看到今天的新報紙是怎麽說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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