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黑托

人民醫院裏,醫生正在手忙腳亂的搶救許傑珉。林嬌在一邊焦急等待着,許韻楠扶着林嬌，一臉的懊惱。

“都怪你,”林嬌大小拳頭打在許韻楠身上,“你是想害死你爸爸是不是？”

“對不起,我不知道爸爸他……”

“現在說這些幹嘛,”說話的是孫玉,“還是等他醒了再說吧,你,”孫玉說完拉着林嬌，“過來一下。”

兩人走到角落裏，孫玉壓低聲線：“剛剛你到底怎麽回事？”

“沒什麽，”林嬌顯然不願意多談,“我只是看韻楠太激動了。”

“好吧，”孫玉也不逼她，她說，“我跟小妍明早八點的飛機，你就不要來送了。”

“嗯，好好照顧她。”

“我是她媽，不用你說我也會好好照顧她。”

許韻楠走到孫妍面前，一臉的嘲諷：“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啊，關鍵時刻，胳膊肘盡往外拐。”

“誰是你姐姐？你剛剛的行為真讓人讨厭。”孫妍一臉的惡寒，并不願意跟他多說一句話，她看孫玉走過來，上前幾步挽着她的手：“媽媽，我們先走吧，明天還得早起呢。”

孫玉知道孫妍本來就不怎麽待見林嬌他們，也就沒有多言，走時林嬌看了眼孫妍，有些落寞。

回去的路上，孫玉問孫妍：”你今天有些奇怪，你對那個許默然，是不是有什麽想法？不要跟媽媽撒謊，我從小看你長大，你騙不了媽媽的。”

“我哪有。”孫妍心虛的回答，孫玉也不跟她打馬虎眼：“沒有最好，有的話你趁早收起那些心思，別說他已經結婚了，他今天就算是還單身着，你們也不可能。好歹從小你林阿姨待你不薄，你以後還是對韻楠好些，按輩分算，你該叫他弟弟。”

“我才不稀罕，媽媽你今天也看到了，本來就是許韻楠先挑起的事端。他真像個被大人寵壞的小孩，許默然比他強多了。”

“你阿姨就他一個孩子不寵他寵誰？得了，反正以後也沒有機會再見面，回去後我叫你舅舅幫你留意着，你舅舅看人準，給你找個家世人品都絕佳的，媽媽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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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我求您，我的事情您讓我自己做主行不？”

“不行，你現在還小，不懂人情世故，媽媽不能不管你。”

“我都27了好吧，再說了，舅舅自己女兒孫倩的大事都還沒有解決，哪有那個心情來管心我的事。”

孫玉見她一味的抵觸，也就不再提了，想着回去後再慢慢開導，她只是一時被迷惑了而已。

許傑珉受到驚吓，再次醒來時還很虛弱，他睜開眼睛先是環顧了一下屋子，只有林嬌跟許韻楠在，他再次閉上眼睛，睜開時還是這樣。

都說人老了就會喜歡回憶，剛剛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很多事情他突然就想通了。許韻楠看到他爸爸醒來後欣喜若狂，一個勁的問他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許傑珉只搖頭，過了一會才開口，聲音還有些虛弱：“默然呢？”

許韻楠聽到他爸爸提到許默然眸子裏頓時就染上了一層郁結，許傑珉繼續說，“不管怎麽樣，他始終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手足。大人的事情暫且不說，爸爸希望以後你不要對你哥那樣。爸爸已經老了，又不能一直陪在你身邊，以後爸爸走了，這個家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爸爸您不要這樣說，您還很年輕，不會老的。”

“傻孩子，生老病死都是自然現象，有什麽可怕的，遲早的事。”

“爸爸你不要說這種喪氣的話，你走了我怎麽辦啊。”

“你還有默然，他是你哥哥。”

許韻楠癱坐在椅子上，林嬌從外面進來，看到許傑珉醒來趕緊到他床前，緊繃着的弦終于松了：“你終于醒了。”

“嗯，”許傑珉輕點了下頭，“我沒事，讓你們擔心了。”

林嬌就搖頭：“你沒事就好。”

許傑珉将視線再次轉到許韻楠身上：“阿楠，剛剛爸爸跟你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嗎？”

許韻楠不情不願的敷衍：“我聽到了。”

“聽到了就好。”許傑珉說完閉上眼睛，“你們都回去吧，我沒事，睡一覺就行了。”

許默然因為臉上的傷，第二天也沒有去上班，他就在家裏面，開着電腦辦公。白鷺一去公司，就開始接手新項目，因為競品車現在出現斷軸事件，他們恒豐現在也是大會小會不斷，研究策略讓競品車在負面的路上越走越遠。

白鷺作為項目負責人每個會都必須參與，林桐剛上任不久，加上競品車這個負面也挺大，他自然也參與到了每次的會議中。

每個人都必須發言，輪到白鷺的時候，她實話實說：“我對競品車還不太了解，但是我覺得我們做好自己就行，沒有必要去黑別人吧。”

林桐點頭表示贊同，可是張連卻說：“話不能這麽說，雖然做好自己的産品很重要，但是如果對手出了負面，那麽這個時候給出的打擊将會是致命的，我們何勞而不為呢？”

白鷺覺得張連說的也挺在理，于是問她：“那麽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麽呢？”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這款SUV，應該快召回了。”

“為什麽那麽肯定？”林桐問她。

“現在負面不斷，鋪天蓋地的全都是他們那款車的斷軸，據說前不久他們在枝桠市的幾個重量級人物都去了上海客戶那邊開會。由此可以推斷，他們其實很重視這次的負面，可是這麽久過去了，我看他們那邊的自媒體，監測論壇都沒有發出任何公告。他們的官方平臺已經是水深火熱，就像滾雪球一樣，現在沒有什麽辦法可以挽救，他們沒有選擇，只能召回。”

“這次那邊的公關部确實不給力，出了這麽大的負面，也不站出來解釋。”林桐想了想，接着張連的話說。

“對呀，這是公關部的無能。”

“那你有什麽好的建議？”

“近期來看，我們可以專門申請一批賬號，把他們車型論壇弄得烏煙瘴氣；接着大肆宣傳我們新上市的這款車；後期的話，得看他們具體的召回公告來定了。”

“行，白鷺你安排一下，賬號申請發郵箱出來，叫資源部給結果。然後，我們可以好好的計劃一下，要做就做徹底一點，争取能讓那款車上明年的315。”

“嗯，好。”張連點頭。

一散會，張連就叫白鷺趕緊發賬號申請郵件，并抄送所有相關負責人。

這種賬號行為俗稱水軍，以前他們每次發帖出去，都有人罵他們是托，有些人甚至直接罵：車托死全家。白鷺就偷偷問許玲：你每次看到這個的時候什麽反應啊？許玲告訴她：你自己不承認你是托就行了啊，幹嘛那麽較真？別人說你是托你就是托啊，那我還覺得他們都是黑呢，傻不傻啊你。

白鷺想想覺得也是，做服務這一行不都這樣？反正都是廣告，就看你是軟廣告還是硬廣告了，反正性質都一樣。

這天她剛剛把賬號申請郵箱發出去後，就寫了個試駕作業，大概講了下自己去試駕這款SUV的感受。離地間隙高，動力足，加速快，最重要的一點：很省油，公裏油耗8個。其實她對這車并不是很熟悉，就憑着想象瞎掰了一下，反正林桐他們在北京4S店有拍圖片，而且據她了解大家一般都對圖片比較感興趣。

剛一發出去，沙發就被人占了：頂了再看，圖片很豐富。

正暗自竊喜時，有個叫‘你大爺’的網友回複：SUV，油耗8個，哥們你說話都不帶草稿紙的？然後是一個五毛線的标志，下面的文字是：五毛請拿好，請叫我活雷鋒，不謝。

白鷺趕緊問身邊的同事趙燕：“五毛什麽意思啊？”

“噗，”趙燕沒忍住笑出聲來，“我們這行業統稱五毛，簡言之就是托。”

白鷺暈，她又問：“秦搏這款車的油耗一般多少？”

“起碼十個以上吧。不過如果一直走高速的話，也有可能九點幾，但是這需要很好的技術，工信部給出的油耗是九個，這說明這車子在理想情況下，可以達到這麽好。”

“有沒有可能開到八個？”

“太誇張了，這是SUV又不是小型緊湊車。”

“啊？”

“你幹嘛？你幹了什麽？”

“偷偷的啊，”白鷺壓低聲線，“我剛剛發帖，說自己試駕這車，油耗八個。然後遇到一個噴子，說我是五毛。”

“我天，你趕緊把帖子鏈接發我一下，我先看看。”

“噢，好的。”白鷺說完将鏈接發到趙燕MSN上，趙燕看後回複她：趕緊将帖子編輯掉，還有，這些大概的配置啊，油耗什麽的汽車之家都有，你要是不知道可以點進去看看。以後這些參數之類的重要信息你不知道就最好先去看看再寫，網友都很精明的，要是被客戶看到的話，就遭了。

白鷺一個勁的說好，然後去編輯帖子。

許默然去廚房将水壺裏燒好的水提出來客廳，然後給自己泡了一杯茶，再次坐下時看到剛剛浏覽的那個帖子已經被編輯掉了，将千公裏油耗改成了9.5。他又在下面回複：樓主，帖子幹嘛編輯那麽快啊，剛剛不是還8個油耗的嘛，我這才喝了一杯茶而已，你的油耗就升上去了。這絕壁不科學啊，人家的油耗不都是越開越低嘛？你怎麽還越開越高了啊？樓主，你這技術看來不過關呀。

白鷺看到這個‘你大爺的’回複很是頭大，她直接回複他：我剛剛寫錯了而已，筆誤，請勿較真。

許默然卻不善罷甘休，繼續回複：水軍還是悠着點，不要欺負我們這些準車主喲。我讀書多，你騙不到我。

白鷺氣得直接将帖子删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