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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聲鼎沸的街市, 忽然傳來刺耳的尖叫聲，緊接着, 是兵器相接的铿锵聲。

人群中有人打鬥起來了。

坐在二樓臨窗位置的白惜璟和白朦, 轉頭看向外面。

這裏居高臨下視野開闊，街上發生的事情，一覽無餘。

“師父，青州城裏的江湖人越來越多了。”那些江湖人，仗着有武功, 一言不合就打架。

白少琴起身走到窗邊，一手負于身後, 一手搭在窗臺上, 一副憂心天下大事的凝重表情, 看了片刻, 轉頭問：“宮主, 你說藥仙谷的目的，是什麽？”

昨晚，宮主師妹把夏煙兒搜集到的情報告訴了她, 藥仙谷長生藥一事, 是一夜間傳遍江湖的，四處傳播消息的人, 似乎都是谷中弟子。

換言之, 藥仙谷是故意讓天下人知道他們煉出了長生藥。

這就奇怪了。

藥仙谷難不成要讓所有人都長生不老？

白惜璟回答：“明天見到師父就能知道了。”走到白少琴身邊，看着街上打得難舍難分的兩人，說：“穿檀色衣服手拿子午钺的那個是乾坤門弟子, 另一個拿四面金锏的，是蒼水派弟子。”

這兩個門派同在幽州，素有嫌隙，不時鬥上一鬥，今天會在青州城大街上打起來，不足為奇。

轉頭召白朦過來，說：“白朦，仔細觀摩他們的武功路數。這兩個門派的武功，相互破解，以後若是遇上了，心裏也能有幾分底。”

“是，師父。”白朦看着乾坤門和蒼水派兩人相互打鬥，食指中指并攏做劍狀，演練破解之術。

正打得暢快，由遠而近傳來官兵的叫嚷呵斥聲，乾坤門和蒼水派兩個弟子見狀，停下打鬥，轉身一躍，在官兵趕到之前，離開了。

“逃的倒是挺快的。”白少琴感嘆，瞥了眼白惜璟，宮主師妹的目光仍舊落在街上，看着那群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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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鬥毆的人呢？”官兵手握官刀，一臉兇狠地質問周圍路人，普通百姓吓得雙腿打顫忙不疊搖頭，跟個撥浪鼓似的，至于那些江湖人，輕哼一聲，紛紛作不知道的樣子，冷眼旁觀。

官兵啐了一口，抱怨道：“最近這青州城怎麽了，天天都有人打架鬥毆，我們一來，就跟老鼠看到貓似的，轉頭跑得沒影……”轉身，罵罵咧咧繼續巡街。

等那些官兵走了，白惜璟才收回目光。

“朝廷那邊倒是沉得住氣。”嘆了一句，轉身在凳子上坐下，想起朝中局勢，端茶淺抿，也許他們是暫時無暇。

白少琴笑了笑，猜測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估計是準備等江湖人争得差不多的時候，再出手。”

唳，盤旋在高空的海東青忽然長嘯了一聲，飛落到窗臺上，啁啾啁啾，朝幾人叫了幾聲。

拿茶盞的手一頓，放下說：“司離又來了。”轉頭看向白少琴，“師姐，這個人，你最适合去解決。”

聽到司離的名字，心裏就抗拒，白少琴果斷拒絕：“不去。”

話音剛落，一個人影從窗子飛進來，喊了聲白公子之後，目光落在了白少琴身上，低聲呼喚：“少琴。”眼神悲戚，聲音裏帶着一起哀怨和歉意。

白惜璟和白朦對視一眼，離開雅間。

“師父，我們現在要去哪兒？”白朦跟在白惜璟身後，眼見師父要離開茶樓，問道：“不等師伯嗎？”

白惜璟淡然回答：“不用等她。”

垂眸，猜測司離來青州的原因。

太子早夭，自大皇子薨後，皇帝一直沒有立新一任皇儲，但太子人選，就在二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之間。

二皇子，就是白惜璟上次救下的上官卓，和上官清同母所出，是為同一黨，三皇子和五皇子勢弱，結盟成一派，共同對抗二皇子黨。

朝中大勢趨向于二皇子，加上上官清手中那支精銳的暗衛，太子之位已非二皇子莫屬。

但，偏偏上官清傷了白朦惹惱了白惜璟，白惜璟沒有正面對上官清下手，卻讓滲透入朝廷的那些無鳳宮之人，從中立派轉為三皇子派，而本是二皇子一派的，成了間諜。

無官不貪，只要當官，或多或少都有把柄任人可尋，歸屬二皇子黨的官員，不斷被人彈劾，為免引起皇帝的猜忌，三皇子黨中一些本是搖擺不定的官員，也趁機彈劾。

本是形勢分明的格局，一瞬間被攪得混亂。

上官清心系江山皇位，一時間，被擾得心煩意亂。

回想京城那邊傳來的消息，白惜璟忍不住皺眉，朝堂那邊依然混亂，司離現在卻出現在青州，難道想比起江山，她更在意自己？

“師父，你在擔憂上官清嗎？”白朦亦步亦趨緊緊跟在師父身旁，見她擰眉憂心忡忡的樣子，心裏不是滋味。

白惜璟聞言，停下腳步，轉頭看向白朦，見小徒弟一副吃醋的樣子，眉心舒展，笑了起來，“我擔心她就不會做那些事了。”

她要擔心也是擔心徐師叔和無月師叔，離開京城那日，讓徐師叔和無月師叔離開京城，就是怕上官清得知是她在暗中攪弄風雲，會對兩位師叔不利。

“那你在想什麽？”司離來了之後，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任誰都會以為師父在想上官清。

白惜璟挑眉淺笑，并不回答，任由小徒弟猜去。

姜宅。

南宮謹從藥材鋪回來後，一個人待在了房間裏，坐在書桌後，對着手中的紙發呆。

青州城多山，藥仙谷在青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這裏的氣候适宜多種藥材生長。

白虎盟在這裏設有藥材鋪，便于采購各種藥材，南宮謹問藥材鋪掌櫃拿了采購賬冊，翻看了近半年的記錄，發現南燭等藥材量在三個月前大幅度減少。

南燭有強筋益氣固精駐顏之效，其他那些藥材，是固本培元之類的功效。

南宮謹不禁猜測，有人在煉制駐顏丹之類的丹藥。

“謹姐姐在為什麽傷神呢？”

南宮謹正出神想着，姜辭雨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抱胸斜靠在門框上，笑盈盈地看着她。

一聽到謹姐姐這個稱呼，南宮謹寒毛立豎，擡眸警惕地看着姜辭雨，問道：“你來幹什麽？”心裏哀嚎，小狐貍，別來戲弄姐姐了，姐姐不想跟你玩什麽勾引小游戲。

姜辭雨笑得意味深長，“怕謹姐姐一人孤寂，特來陪伴。”放下手，一步一步向南宮謹走過去，像極了慢慢靠近獵物的狼。

“你站那兒別動！”南宮謹放下紙，擡手指着書桌前四尺距離的地方，“有什麽話，就站那裏說。”她真怕姜辭雨突然又來投懷送抱。

雖然姜辭雨和白朦也有關系，是她的師妹，但相比起來，她還是更想做師伯母。

姜辭雨在南宮謹指的位置停了下來，勾唇看着南宮謹，眼眸裏閃爍着戲谑，站了幾秒，繼續靠近。

庭院中傳來說話聲。

姜辭雨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是宮主和大師姐。

收斂起剛剛的戲谑，換上一副純良無害的笑容，轉身，等宮主和大師姐進屋，乖巧喊道：“宮主，大師姐。”

變臉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

“師妹，你怎麽在這裏？”白朦瞥了眼南宮謹，見她看到自己和師父後，明顯地舒了口氣。

姜辭雨回答：“正好路過這裏，就來看看謹姐姐。”

路過？明明是特地來戲弄她的！南宮謹腹诽，并沒有拆穿姜辭雨，起身逐客，“姜姑娘，我和白前輩有話要說，不知姜姑娘能不能避退片刻。”

姜姑娘？姜辭雨眯了眯眼睛，昨日還喊她辭雨，今天竟然疏離得喊她姜姑娘……

謹姐姐惱到現在都沒消氣啊。

溫順道：“不打擾謹姐姐了。”離開。

臨走之時，看了南宮謹一眼，給了她一個你等着的眼神，惹得南宮謹心又慌亂。

這姜宅不能再住下去了。

“三小姐，你有什麽話要和師父說？”白朦見南宮謹一直望着師妹離去的方向，出聲問道。

南宮謹聞言，收回目光，轉身從桌上拿起她之前看了許久的紙，遞給白惜璟說：“白前輩，這張紙上寫着的藥材，是我翻看了藥材鋪采購記錄之後記下的。”

白惜璟不懂歧黃之術，對藥材知之甚少，掃了眼紙上的內容，問道：“這些藥材有什麽奇特之處嗎？”

“這些都是培元駐顏的藥材，從三個月前開始，大幅度減少，這個月，幾乎沒有收購到，藥材鋪掌櫃告訴我，那些采藥人說，這些本容易找到的藥材，如今難尋，似乎被人采完了，找到的一些，也被人先一步高價買走。”

白惜璟不動聲色，将紙張遞還給南宮謹，問道：“三小姐有什麽想法？”

南宮謹接過紙，說：“我懷疑，有人在煉制駐顏丹之類的藥。”

白朦心驚，三小姐并不知道長生藥一事，但憑借藥材的采購量，便推測出有人在煉制駐顏丹，實在厲害。

轉頭看向師父，猶豫要不要把長生藥一事告訴三小姐。

白惜璟收到白朦的眼神，略思忖，坦言：“藥仙谷煉出了長生藥，那些藥材，應該是被他們采走了。”

長生藥一事已被很多江湖人知道，告訴南宮謹，也無妨了。

“長生藥！”南宮謹聽了之後忍不住驚呼，問道：“這世上真有那東西？”

白惜璟淡然回答：“也許。”

唳，唳，一直跟着白少琴的海東青忽然出現在姜宅，叫得急促凄厲。

師徒倆對視一眼，快步跑出屋子，仰頭看向海東青。

海東青尋到白惜璟，俯沖向她，伸出爪子抓住她肩膀，一副要帶她走的樣子。

南宮謹跟着跑出，看到眼前一幕，心裏不安，問道：“海東青怎麽了？”

在書房處理事務的姜晴聞聲趕了過來，随之而來的還有姜辭雨。

“師姐出事了。”白惜璟撫摸海東青羽翼，安撫海東青，讓它安靜下來。

看到姜晴，說：“師姐，我跟海東青去找少琴師姐。”又對白朦說道：“白朦，你在這裏等我回來。”

不等白朦拒絕，轉頭吩咐海東青，“帶我去找師姐。”

海東青張開翅膀飛向天際，白惜璟運起輕功飛上屋頂，一人一鷹，轉瞬間消失在幾人視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