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未申時, 太陽正烈,酒肆裏沒有一個客人, 小掌櫃百無聊賴地趴在櫃臺上撥弄算盤, 噼啪,噼啪,不時擡頭看一眼門口。

不知是第幾次擡頭,門口忽然來了三個人,為首之人一襲白衣眉清目秀, 神色冷冽,一步一步, 猶如神祗, 淡然而至。

小掌櫃看得出神, 直到三人走到櫃臺前, 她才回過神, 招呼道:“客……客官,買酒嗎?”緊張得結結巴巴。

“不買酒。”白惜璟搖了搖頭,上下打量小掌櫃, 年紀十一二歲, 五官平常,一雙杏眼和江莫寒有幾分相似, 問道:“我來找江莫寒, 江莫寒是你的誰?”

江藏仰頭看着白惜璟,看她沒有歹意,猶豫地回答:“她是我娘親, 我叫江藏,是她的女兒。”

“啊哈哈……”白少琴一聽到江藏是江莫寒的女兒,忍不住大笑,當初在九白山,江莫寒最讨厭孩子,沒想到轉頭就生了個女兒……等等,莫寒下山不過幾年,這孩子哪裏生出來的?

“你娘親呢?”她得去問問莫寒師妹,這孩子是哪裏來的。

可別是偷偷摸摸生下來的。

江藏指了指樓上,說:“娘親在房裏睡覺,不方便見你們。”

她們來這裏的目的是見師父,而不是見江莫寒,既然江莫寒在睡覺,白少琴打消了見她的念頭,掃了眼酒肆,不大不小的酒肆,擺着六張方形小酒桌。

白少琴随意找了張桌子坐下,對江藏說:“江藏,給我們拿一壺汾酒,我們三人在這裏小坐片刻,等一個人。”

白朦看了眼師父,在白少琴身邊坐下,只留下師父站在一旁打量着江藏。

在白惜璟的目光下,江藏給幾人拿了一壺汾酒,三個酒杯,白惜璟瞥了眼小徒弟,對江藏說:“拿走一個酒杯。”

小徒弟不能喝酒。

“好。”江藏收走一個酒杯,轉身回到櫃臺後待着,不時偷瞄白惜璟她們幾眼,好奇她們在這裏等誰。

“師父,申時了,太師父怎麽還沒有來?”白朦拿起酒壺倒了杯酒,遞給師父,在師父伸手接的時候,又收回手放唇間抿了一小口,戲谑地看着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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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惜璟微愣下,笑了起來,坐下,接過酒杯就着她剛剛喝的地方把酒喝下,說:“估計還在路上吧。”把酒杯遞給白朦,意味深長地看着她,嘆道:“很好喝。”

不知是酒本身好喝,還是因為被小徒弟喝了一口,所以好喝。

被師父反将一軍,白朦耳尖紅了紅。

白少琴斜睨了兩人一眼,拿走酒壺。

喝個酒都要給她秀恩愛,早知道應該把她的小白酒也帶來!

酒壺被師伯拿走,白朦看着手裏的酒杯略一沉吟,放下酒杯,專注地看着師父。

既然不能喝酒,那就看美人師父吧。

師父的眉眼很好看,目如星辰,眉若劍,一擡眸一挑眉,勾得人心神蕩漾。

回想昨日,師父勾着她的脖子在她身下克制低吟,令人血脈贲張,讓人忍不住狠狠蹂躏占有她,深深進入抵在敏.感處,破碎的呻.吟止不住地從緊咬的唇間溢出……

心念一動,伸手撫摸師父的眉,從眉梢撫到眉心,細細的眉毛摸着很舒服。

白惜璟擡手抓住白朦作亂的手,說:“不可以亂摸。”眼神裏卻是滿滿的寵溺。

“咳咳。”白少琴出聲提醒,“注意下場合,這不是在你們的卧房裏,我還在呢。”自從宮主師妹和白朦的關系對她坦白後,在她面前掩飾都不掩飾一下了。

真令人心煩。

幾人正聊着,門外出現兩個人,一個墨青長衫,一個墨青襦裙。

正是白璟和聶長歌。

“惜璟。”白璟走進酒肆,走到幾人身旁。

白惜璟起身敬意喊道:“師父。”又朝聶長歌喊道:“聶姨。”

聶長歌溫柔地笑了笑,說:“此地不宜久留,我帶你們入谷。”

白璟選在這個酒肆見面,就是因為酒肆靠近南城門,從這裏能很快出城。

一行五人四馬,出了南城門,往藥仙谷方向而去。

青州城多少江湖人對長生藥虎視眈眈,多少人盯着藥仙谷唯一的出口,但盯了足足一個月,都沒見有人出來。

藥仙谷出谷的路,其實不只一條。

回藥仙谷的路上,突然出現了十幾個蒙面人,攔住了白惜璟幾人的去路。

“你是藥仙谷的大小姐,聶長歌?”其中一個蒙面人舉刀指着聶長歌問道,語氣十分不好。

抱着聶長歌的白璟用看死人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食指中指并攏,運起內力,一道霧白劍氣從指尖蕩出,劃過蒙面人的臉頰。

“啊——”蒙面人一聲驚呼,面巾斷成兩半,臉頰上立時一道深可見骨的劍痕,瞬間鮮血淋漓。

聶長歌不以為意,回頭對白璟笑了笑,說:“璟姐姐,別生氣。”

白朦羨慕地看了看太師父和聶姨,太師父好護着聶姨啊!

剛剛被白璟所傷的蒙面人捂住臉頰痛哼,猙獰道:“那個人就是聶長歌,抓了她,跟藥仙谷換長生藥!”

被白璟吓住的十幾個蒙面人,聽到長生藥,一咬牙,拿着兵器一擁而上。

白惜璟和白朦對視一眼,同時拔劍。

重劍猛烈,劍氣如虹,同樣的青銅劍,如出一轍的劍法,想抓聶長歌換長生藥的十幾個蒙面人,轉眼間就被白惜璟師徒倆弄得半死不活,滿身挂彩。

趁着沒死,蒙面人紛紛逃走,連句狠話都沒留下。

握着缰繩坐在馬上動都沒動一下的白少琴,感慨道:“就這點武功還想綁人換藥,真是不自量力啊。”

白惜璟一心只在小徒弟身上,收劍回鞘,将手指搭在白朦腕上探了探,說:“內力長進了很多。”

這段時間也沒見白朦練武功,怎麽內力突然進步了這麽多?

白朦看出師父的疑惑,看了眼聶姨,見她笑着點了下頭,傾身在師父耳邊小聲解釋了一句。

雙修?白惜璟微愣,半秒後反應過來其中的意思,臉騰地紅了。

瞪了白朦一眼,胡說八道!

白少琴一臉嫌棄,“喂,你們師徒倆打完架說什麽悄悄話呢?”竟然還把宮主師妹說得臉紅了!

聶長歌笑着靠緊白璟,微微仰頭,小聲對白璟說:“我很喜歡白朦。”

聲音很輕,但還是被白惜璟聽到了。

白惜璟聞言色變,轉頭看向聶長歌,臉色緩和,聶姨說的喜歡,只是長輩對晚輩的喜歡。

白璟摟緊聶長歌,溫柔淺笑,“你之前還說喜歡白酒,想收她為徒。”

收白酒為徒!白少琴心弦繃緊,砰,斷裂,聶姨竟然想跟自己搶徒弟!

如臨大敵地看着聶姨。

回想起來,白酒的确說過想學醫,時不時往聶姨那邊,一個想學,一個想教……

那她的白酒……

不可以!誰都不能跟她搶徒弟!

白少琴張口想說,看見師父,又懦懦地把話吞了回去,她還是回去敲打下白酒,讓她注意點,別被人給拐走了。

還要告訴她,什麽是師徒,一旦成為師徒,生是她的徒弟,死,立的碑上也得刻上白少琴之徒弟幾個字!

聶長歌笑意盎然地看着表情變化多端的白少琴,她的确想收白酒為徒,白酒不過幾歲,便對醫藥之術産生興趣,說的藥理,只一遍就記住,白酒的資質,很适合學習醫術。

可惜白酒對她說,她只做師父的徒弟,對醫術感興趣,但更喜歡跟着師父學習劍法。

今日看白少琴的反應,想從她這裏下手,一時半會兒是不可能了。

暫時作罷,看了眼天色,說:“走吧,不然要到天黑才能到藥仙谷了。”又看了眼白少琴。

白少琴敏銳地察覺了聶姨的打算,心裏打定主意,等回九白山,就天天教白酒武功,讓她沒時間去找聶姨!

白朦看了眼師父,翻身上馬,剛坐穩,師父跳了上來,坐在她身後,将她緊緊摟在懷裏,說:“我見你累了,怕你摔下馬。”

真是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左前方,師父和聶姨共乘一騎,右前方,宮主師妹和白朦師侄共乘一騎,白少琴嘆了口氣,看了眼跟在身旁宮主師妹的那匹馬。

只剩她,是一個人。

唳,海東青叫了一聲,飛落到她肩膀上,啁啾,撲騰了下翅膀,似在安慰她,她還有它。

“師父,聶姨說喜歡我。”白朦一手抓着馬鞍,一手抓着師父的手,側頭笑盈盈地看着師父。

“嗯。”白惜璟冷漠應了一聲,心裏有些說不上來的不舒服。

“我也喜歡聶姨。”

“籲——”白惜璟拉緊缰繩,冷聲問:“你說什麽?”白朦擡起頭在她下巴上親了一口,改口說:“我喜歡師父。”

白惜璟清冷低斥:“放肆!”眼神卻柔和下來,緊了緊手,說:“坐好,駕!”

白朦依舊靠在師父懷裏,仰頭專注地看着她,風吹亂長發,伸手為她理了理,趁機在發梢上輕吻。

白少琴捂住眼睛,不忍直視。

行至開闊之地,白璟勒馬停下,同時喊了聲:“惜璟。”

白惜璟回頭,就見她飛身朝一旁的樹林而去,下一瞬間,一個黑影從樹上掉落。

連喊都沒有喊一聲,就一動不動地躺地上了。

死了。

白少琴心猛然收縮,趕緊過去,看見那人身上穿的衣服,手不禁抖了下,等揭開面巾,松了口氣。

不是司離。

“這人跟我們一路了。”白璟見白少琴反應奇怪,問道:“你認識他?”

白少琴搖頭不語,她不認識,不過,能猜出來是誰的人,和司離一樣制式的衣服,一定也是上官清的人。

白惜璟說道:“這是她的暗衛,走吧。”沒有久留,幾人繼續趕路。

等她們趕到藥仙谷,上官清收到了司風死去的消息。

“司風死了?”上官清放下書,有些詫異。

司離點了點頭。

有海東青在,她沒辦法近距離跟着白惜璟她們,近距離跟蹤的任務交給了司風。

每行一段路,司風就會留下暗信,若是重要,她就回禀殿下,若不重要,則按暗信給的方向遠距離跟蹤。

沒想到,最後卻看到了司風的屍體。

脖頸間一道劍痕,是一劍致命。

聽了司離回報,上官清沉吟,片刻後,吩咐說:“派其他人去藥仙谷入口守着,她們現在應該已經進谷了。若是能進谷,就進谷。”

“是。”司離領命離開。

她走後不久,一個身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走到上官清面前,喊道:“殿下。”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都有看,小天使們提出的意見和建議,我都看到了,不足之處可以改的我盡量改,謝謝各位小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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