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進宮
豪華而又不失莊嚴的皇宮不自覺的讓人肅然起敬,上好的白玉鋪造的地面閃耀着溫潤的光芒,遠方似有袅袅霧氣籠罩着不真切的宮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飛檐上鳳凰展翅欲飛,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牆板,一條筆直的路的盡頭一個巨大的廣場随着玉石臺階緩緩下沉。
走到了朝陽宮便是太後居住的地方,只見寝殿內雲頂檀木作梁,地鋪白玉,淡淡的檀香聞着很是舒心。
上官婉兒一身淡粉色宮裝裹住玲珑剔透身段,腰系嫩綢,頰間微微泛起一對梨渦,淡抹胭脂,使兩腮潤色得象剛開放的一朵瓊花,白中透紅;風北野身着褐色長袍,腰間紮條同色金絲蛛紋帶,黑發束起以鑲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長的身體挺的筆直,他那與生俱來的貴氣被發揮的漓淋盡致。
這兩人看起來可謂是絕色佳人,郎才女貌,到門口時甚至有幾個膽大的宮女偷偷瞄了一眼他們二人。
“喲,這不是婉兒嘛,可把我想壞了,來,給哀家看看。”太後雖然上了年紀可是面容依舊雍容華貴,紅色正袍上繡着精致的花紋,笑容很是和藹。
“太後,您這是有了媳婦忘了兒子啊。”風北野雙手背在身後微微一笑。
“哈哈,就是啊,母後,我們可要吃醋了。”上官婉兒剛剛行完禮,當今天子風北澈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來。
衆人除了太後便紛紛行禮,風北澈一身黃色龍袍,身形長碩,眉宇間都是笑意,那精致的五官和風北野十分相似,只是一個溫潤如玉,一個冷如寒冰。
“婉兒,你可算進宮了,母後這些天一直惦記着你呢。”
“承蒙太後恩寵,婉兒受寵若驚了。”上官婉兒面露微笑,十分乖巧。
這可實在為難她了,別說在王府,即使在自己家的宰相府她都沒上沒下的,現在待在這座高深的圍牆之中她更加別扭,但是又要表現的淡定從容,落落大方,實在有點難度。
不過幸好她不算太笨,該有的分寸她還是遵守的,和風北野站在一起該有的氣度她一點也不少,不然這衛王妃的頭銜可就會讓人說閑話了。
“看看,看看,這丫頭真會說話,難怪北野對你這麽上心。”太後拉着她的雙手走進內屋親切無比。
“皇弟,婉兒可是個好姑娘,你啊,在府中別整天板着臉了,這樣誰敢接近你啊?”風北澈調侃。
“可惜某些人似乎不太領情。”
“哦?此話怎講呢?”
“太後,您看他就知道欺負我,王府裏的上上下下可都怕他呢。”上官婉兒嘟着嘴,賊賊一笑。
此話一出屋內頓時笑聲一片,她原先比較拘束,不敢太放肆,可是太後的慈眉善目讓她逐漸放下了心,于是她骨子裏的不安分便開始蠢蠢欲動了。
剛好宮女端上了各式各樣的點心,桂花糕,松花糕,紫玉酥卷,還有許多不知名的糕點,看着不禁讓人食欲大增。
“婉兒,這些糕點可是哀家讓禦膳房精心制作的,北野說你愛吃甜食,快嘗嘗看合不合胃口。”
太後似乎看穿了她的那點心思,上官婉兒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鑒于大家風範她只是象征性的嘗了幾口,味道果然獨特,接着便情不自禁的展開味蕾,沒辦法,在美食面前她自己也無法駕馭。
“婉兒最獨特的地方便是不拘小節,在整個鳳聖國這種女子可是少見了。”風北澈說道。
這無疑是對她的誇贊,上官婉兒輕咳了一聲,其實她只想做自己而已,可是出自天子之口,她除了微笑,微笑,再微笑,不敢多說什麽。
“是啊,婉兒這點我最喜歡,婉兒啊,以後在宮中不必約束,這樣就不像你了。”太後這話等于是給了她特赦令,“來,陪哀家去禦花園走走。”
上官婉兒乖巧的應了一聲,她攙扶着太後,随後去了禦花園,那裏百年古木藤蘿,花木扶疏,假山嶙峋,濃蔭翠華欲滴,比別處多了幾分涼爽之意,荷花在荷塘裏亭亭玉立,蜻蜓垂立在上頭,真是應了‘蜻蜓點水’這一景象。
皇上和風北野兩兄弟去了外場練劍比武,涼亭裏婢女們在太後身邊服侍着,上官婉兒親自為太後捶背,那力道不深不淺,把她老人家哄的合不攏嘴,心情更加愉悅。
“婉兒,你啊,時而乖巧時而調皮,難怪北野對你那麽寵溺,這樣的姑娘可是十分難得的啊。”
“太後,您就別誇我了,您是看着我長大的,我的脾氣您最了解不過了,并沒有那麽好。”
“哦?那你說說,當初北野面前放着那麽多貌美如花的女子不選,為何偏偏選了你當了王妃呢?”
回想起三年前,她還是一個十七歲的未經人事的女子,一轉眼就成了王妃,這樣的轉變她都沒來得及消化,或者說王妃的頭銜她至今都不稀罕,因為,她不愛他。
“本王已經向宰相府提親,你已經沒有說不的權利。”
“你娶得只是一個傀儡而已,我不會愛上一個冷血無情的男子。”
“至少,本王對你不無情。”
她永遠記得在他們成親的前幾日她親眼目睹的那一場血腥,無數條人命成了他的刀下亡魂,哭喊聲,求救聲,甚至還有孩子的天真面孔,無一不是他的棋子,最後的掙紮化為了令人心寒的寂靜和沉默,這一切只為了他一個高深莫測的計劃而已。
那個可怕的夜晚終究還是成了她上官婉兒一輩子噩耗,跟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男子生活在一起簡直就是一種悲哀,可是她無從選擇,她的身份注定她的人生,而她的人生注定她的整個家族。
種種利害關系如蜘蛛網一般牽連着,剪不斷理還亂,如果可以重來,她寧可選擇生在尋常人家,至少她是自由的。
“婉兒,哀家知道你心裏不願,哪怕過了三年你還是沒法說服自己的內心,可是哀家要提醒你,北野性子從小就冷,只有你才可以給他溫暖,哀家多麽希望你們能回到小時候那樣,毫無芥蒂。”
上官婉兒內心嘆息了幾聲,她也希望時光可以倒流到小時候,無拘無束,沒有政治權益,沒有争鋒相對,沒有心計,多好。可是,能回得去麽?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有件事哀家一直想問你。”太後話鋒一轉,面色恢複了柔和,“你打算什麽時候給哀家生一個大胖孫子?”
“噗。”上官婉兒口中的茶一口氣噴了出來,而且嗆得不輕,周圍的侍女立馬輕拍着她的後背幫她順氣。
“你這是怎麽了?”太後面露憂色,“沒事吧?要不要宣太醫來看看?”
“沒,沒事。”上官婉兒擺擺手,心裏早就開始七上八下了,如果讓太後她老人家知道自己至今還是處子之身,那麽後果她想都不敢想。
在這皇權貴族裏成親三年沒有子嗣已經很不可思議,更何況她和風北野一直都是分房睡,即使睡在同一張床上風北野也吃不了她絲毫豆腐,因為她害怕,更加抗拒,甚至曾經以死相逼,這才讓風北野一直妥協。
如今太後問起這個問題,她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說來說去好像都是她的不對,風北野能幫她隐瞞到現在已經很對得起她了。
“太後,這件事兒不急吧?”半晌,她定了定神,微笑着問道。
“你們不急哀家可是急得很呢,你看看北澈,至今也未立後,北原就更別提了,整天定不下性子,哀家也管不了他了。”
風北原是太後最小的兒子,生的一副妖嬈的皮囊,有一種陰柔之美,只可惜經常在宮外游玩,時常上山打獵,很是讓太後挂心。
想到這裏上官婉兒心裏隐隐有些着急了,太後話中的意思很明顯,這次讓她進宮這恐怕也是最大的心願吧。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這個道理她懂。
平時太後待她不薄,現在她老人家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她再推脫好像有些說不過去,只是她心裏那道坎遲遲揮之不去,對于風北野,她不是沒有一絲感情,或許只是性格無法調節罷了。
“太後,婉兒明白了。”最終,她給出了這樣一句話。
“那好,哀家就拭目以待了,這下哀家也可以放心了。”
禦花園中的花香四處飄逸,景色仍舊怡人,可是上官婉兒卻無心再欣賞,心裏的小疙瘩似乎越冒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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