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仍是反抗

在宮中用完了晚膳風北野和上官婉兒兩人乘轎回府，月色挂在上空，在牆壁上形成了一道有形的光線，讓人移不開目光，星星點點的天空照亮了地面，也倒映出人的身影。只是這樣美好的夜晚對于轎中的兩個人來說似乎不怎麽應景。上官婉兒深吸一口氣，似乎在醞釀着什麽，她平時那張口往往是藏不住話的，今天卻如一只焉了的小貓，顯得尤其無力，甚至有些無奈。

“太後跟你說什麽了？你好像心不在焉。”敏捷的風北野早已察覺她不對勁，因為他十分了解她的一些小習慣，每當有心事的時候她都會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發呆，現在也不例外。

風北野的話将上官婉兒的思緒拉了回來，太後的話一直萦繞在她的腦海中，久久不能散去，可是越想越糾結，各種思緒夾雜在一起，她只覺得頭疼不已，到底問題出現在什麽地方呢？她都熬了三年了，為什麽現在她開始有些動搖了？即使她不想承認，可是她的神情還是出賣了她，眼尖的風北野一眼就看穿，她是被看的心虛了麽？以前的上官婉兒可從來不會這麽患得患失的呢。

“風北野，你喜不喜歡小孩？”她看着他，眼神清澈如水，讓人看不出情緒。

“那也要看是誰生的。”

“你。”上官婉兒被堵得一時無言，“哼，反正我不想給你生小孩。”

風北野失笑，很久沒看見眼前這個女子這副模樣了，臉頰微紅，是那種微微害羞的紅暈，原來她也會擔心這個問題，看來今天太後沒少給她‘上課’，不知為何，風北野的心情忽然變得無比順暢。

“不想和不肯是兩種意思。”

“太後今天問我了，我居然有點慌，三年了，再瞞也瞞不下去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應付下去，總覺得心裏七上八下的。”

“所以呢？你怕了？”風北野挑眉，“我們趕緊生一個？”

“你，你想得美！我才不生孩子呢！”女子的臉蛋更加通紅，她羞憤的咬着嘴唇，然後繼續看着外面的一景一物，這種感覺真不好受，無奈中夾雜着一絲不安，她怎麽了？這一切都怎麽了？上官婉兒對自己未來的路竟有些渺茫。

洗漱完畢以後，上官婉兒身着白色紗衣，今晚她似乎特別喜歡欣賞這柔和的月光，可能是想借用這月色來安撫她忐忑的心吧，呵呵，沒想到她也有今天，無可奈何的選擇到底該不該繼續？事實證明順其自然是不可行的，因為她身後已經多了一道身影。

風北野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許多話想說卻無從下口，這個女人就是老天爺派給他的間諜，有時候她能把他氣得半死，可是他堂堂皇子卻每次都拿這個女人沒辦法，或許是投入的太多了吧，他已經沒辦法回頭。

“在想什麽？”

“沒什麽，你就當我不存在好了。”

“呵呵，本王如何當你不存在？”

上官婉兒深吸一口氣，每次跟這個男人站在一起總會有些壓抑，尤其是此時此刻，他的氣場總是如此強大，強大到她無力以對。

“你去哪兒？”

“出去透透氣。”上官婉兒沒再看那個男人，而是去了院子外面。

坐在石階上，她數着天上的星星，難得自己這麽有閑心呢，要是有一天她也能變成這滿天繁星當中的一顆該有多好，沒有權勢的困擾，沒有愛恨的糾紛，哪怕只是做最渺小的塵埃也是好的，可是她無從選擇，命運已經排到了這一步，她遲早應該面對的吧，只是自己不敢邁出那艱難的第一步而已。

風北野靜靜的看着外面的女子，心中百感交集，他愛了她七年，準确的說，甚至更長時間，她的一颦一笑，一舉一動都被他看在眼裏。

“北野哥哥，小心啊！”

那年是個寒冷的冬天，一個裹着白色毛裘旗裝的小女孩毫不猶豫的沖到他身邊替他擋了那一劍，大雪紛飛，那一片白茫茫的雪中逐漸滲透了絲絲血色，然後呈現出了如牡丹般的妖豔花朵，那麽刺痛，那麽妖嬈。

在那一刻他的心裏被深深震撼了，從未有過的一股暖流和異樣從他心底劃過，也是從那一刻開始，他對這個女子分外關注，雖然他們是青梅竹馬，可是他不再這麽簡單的認為他們的關系只是這樣。

“婉兒，待你長大，我必定娶你。”

那個時候他十六歲，她十三歲，原本只是風北野和風北原一場比武，誰知出了這樣一個意外，上官婉兒就如同精靈一般在他的世界頻頻出現，往事如煙，他多希望能回到從前。

“絨雪，你也跟我一樣睡不着麽？”女子輕摟着懷中的寵物，絨雪瞪着無辜的大眼睛看着她，在她懷中不老實的撓撓頭。

“唉，我就知道你也跟我一樣，你說我到底該怎麽辦呢？”

上官婉兒看着絨雪喃喃自語，散落的發絲披在兩肩，沒有多餘的裝扮，月色無比寂靜，更加稱托出她的清新脫俗。

“夜深了，回去吧，小心着涼。”風北野雙手負在身後，語氣不自覺的變得柔和。

“沒事，你不用管我，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兒。”

“難道在你眼裏本王都不如這個小家夥？”

“你能別見縫插針麽？”上官婉兒回頭看了看身後那個英挺的男子，“我仔細想過了，我覺得府中太過冷清，你的身邊應該多幾個懂你的女子。”

此話一出之前安靜的氛圍忽然變得詭異，風北野眉頭皺起，他很不悅，眼前這個女子真可謂是史無前例啊，居然想方設法的硬把自己的相公往外推，呵，這是他的不幸還是幸運？換個角度說，或許上官婉兒不再像以往那般無所謂了。

“你最好別藏着這樣的心思，納不納妾是我的事情，本王心中自然有數。”風北野背着手，語氣有些冷凝，這意味着此時他的心情開始不好了。

“其實你大可不必遷就我，我應該很了解我，當初你将我娶進王府就是一個錯誤，現在你還不後悔麽？風北野，是你讓我見識到你最陰暗的一面，即使過去了三年，可是我忘不掉你知道麽？我不想跟這樣一個可怕的人度過一生。”上官婉兒絲毫不畏懼眼前這個男人，反倒越說越來勁，不，準确的說，她是在據理力争。

“婉兒，我七年前就發誓要娶你為妻，那個時候你也沒有拒絕，現在為什麽不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呢？”

“我，需要時間想一想，你別逼我。”上官婉兒最終放了狠話，也斷絕了眼前這個男人接下來所要說的一切，她不想聽，也不敢聽，她的心緒越發繁亂，該死的，究竟問題出在哪裏了呢？她想了一個晚上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只是覺得萬分糾結。

一段不算愉快的對話暫時告一段落，風北野輕嘆一口氣，這是天意麽？老天派來這樣一個女子來折磨他，呵呵，奇怪的是他居然不想放手，這輩子都不想。

有人說每個人身邊都會有一個能制得住他的另一方，沒想到他風北野亦是如此，他終于承認他終究逃不過人們所謂的感情路，一旦踏出第一步，那麽就沒有回頭的餘地。

上官婉兒不就是一個尋常女子麽，她頂多比別的女人多了一絲特別，他就不信他風北野祥不住這個女人，現在只是時間問題而已，來日方長，他有的是時間和精力，想到這裏風北野心中終于平衡一點，這個女人三番兩次觸及到自己的極限，既然這樣，那麽他就陪她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