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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秉燭是滿懷着增值男友力的鬥志趕到公司的，他買了兩大袋中餐，在自己還餓着肚子的情況下興匆匆找到研發部的會議室。接着，他在會議室的玻璃牆外看着裏面發生的一切驚呆了。

——他那總是聲稱親自生下他的偉大母親怎麽沒告訴他，他的男朋友加班開會的時候也會自己訂餐的？

康秉燭站在會議室的玻璃牆外，眼睜睜看與會人士正在那兒歡樂地吃着披薩。韓佳是第一個注意到他的，放下披薩的韓佳走到會議室外。

“你怎麽來了？”

康秉燭實在編不出“最近我兼職送外賣，正要送單，好像走錯”這種白癡瞎話，他只能老實交代：“我以為我來給你送吃的你會高興。”

韓佳沖他露出好看到能夠讓他得心髒病的笑容：“你猜對了。”

康秉燭被撩得神志不清。

韓佳悄聲補充說：“披薩小陸訂的，我最讨厭吃披薩了。”

康秉燭開始得意忘形：“那是，徒弟能和男朋友比嗎？”

韓佳輕笑着接過康秉燭手中的食物送到會議室裏。“康總來給大家加餐了。”

大家歡呼了一聲，大概覺得康總出手，必定不凡，都充滿期待過來翻食物。

很快，“白灼蝦，油爆大蝦，清炒蝦仁，蝦仁炒蛋，紅燒大蝦……”陸封棠跟報菜名似的說。

另一個員工擡頭睨向康秉燭問：“康總您就那麽喜歡蝦？”

康秉燭義正詞嚴回答：“我男朋友喜歡蝦。我就那麽喜歡我男朋友。”

噓聲四起。

康秉燭真佩服這幫員工的膽子，居然也不知道敬畏他們威嚴的老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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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佳微紅着臉，輕輕推了康秉燭一下。“食物送到了，你趕緊回去吧。”

康秉燭有些委屈。他還餓着肚子呢，居然那麽快被趕走，就好像韓佳覺得他這個男朋友見不得人似的。“那我走了，你好好吃飯，多吃點。”他垂頭喪氣地最後交代了一句。

之後，在大家的目送下，他灰溜溜走出會議室。一路來到電梯間，剛才送他上樓的電梯還在原地，康秉燭按下按鈕走進轎廂準備下樓，這時，有腳步聲快速朝他的方向過來。

“等一下。”

那是韓佳的聲音，康秉燭趕緊用身體卡住電梯門，他探出腦袋往走廊看過去，只見韓佳快步走向他。“我翹會了，我們一起走。”

“翹會？”康秉燭一時沒反應過來。

“總之，對我來說戀愛就是高于工作。我的老板若是不滿意他可以辭退我，現在，我準備和我男朋友一起去吃晚飯。”韓佳走進電梯說笑着解釋。

康秉燭瞬間原地複活。“你老板剛才還在想出制度禁止他的助理職責外跨部們管人家研發的事。他滿意得不得了。”一高興，他就說漏了嘴。

韓佳若有所思瞥向他：“你真那麽打算？”

康秉燭趕緊求生：“我就偷偷摸摸的想，不敢真那麽做的。”

他上輩子一定做了很多好事，韓佳非但沒生氣，反而自我反省着說：“其實我也是那麽想的，我總不能一輩子幫小陸，既然這不是我該管的項目，就該讓小陸自己試試。”

“就是！”康秉燭由衷贊同，“他還讓你換男朋友，這種徒弟千萬別留着過年。”不忘前仇舊恨的人趁機說。心想這個徒弟那麽壞心眼，真該幫他過清明。

韓佳忍笑看他：“不要用恨不得幫他過清明的語氣說話，小陸人不錯的，他就是說話直。”

“他人錯不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對他好，我就想讓他過清明。”

電梯抵達底樓，在叮的一聲後打開門。韓佳飛快看了康秉燭一眼，然後用仿佛生怕後者聽見的音量輕聲說，“以後我會注意，只對你好。”說完，逃一樣走出電梯。

康秉燭趕緊追出去：“不要害羞嘛。你對我好，我對你好，這本來就是最正常最應該的事情啊。”

話雖如此，其實康秉燭很喜歡看韓佳害羞的樣子。記憶中強勢冷漠的小家教，現如今溫柔體貼的韓助理，有時康秉燭會分不清自己更喜歡的是哪一個，不過，每當他看到對方故作鎮定卻羞紅着臉的模樣，就會為自己能見到如此真實的對方而感到安心與滿足。

因為時間不早，康秉燭和韓佳随便找了就近的餐廳簡單用餐，之後，康秉燭以“吃得太飽，去哪兒消消食吧”為由，開了一個多小時車，把韓佳帶到海邊。

那并不是特別漂亮的海灘，平時就少有游人，這個晚上，月黑風高，兩人來到海灘上時，幾乎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

本以為今晚的約會會很浪漫的康秉燭不覺心虛解釋：“小時候來玩，我記得這裏很棒。”

韓佳并未嫌棄眼前顯得陰沉的海面和潮濕沙灘，他神情放松地脫了鞋光腳走到沙灘上。“現在這裏也很棒。”

康秉燭想了想不由點頭贊同。現在有韓佳陪着他，分明比小時候還要棒。他偷偷牽住身邊之人的手，因為沒有被甩開，幸福得簡直想上天。

“這兩天我簽了一些文件。”在好一會兒的漫步後，康秉燭才想起正題。

韓佳轉頭瞥過來：“什麽文件？”

“遺體捐獻的。”

韓佳微頓後語氣輕緩說：“我也是遺體捐獻的志願者。”

康秉燭一點也不意外。既然他在知道韓佳等待着器官移植後，首先想到的是成為志願者，韓佳自己自然也早就想到。

“其中有一個器官捐贈我委托辦理了比較特別的程序。”他接着說下去，“我将心髒指定給你。”

聞言韓佳下意識站停，他皺眉望向康秉燭：“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康秉燭不由笑着說：“所以我才說你太迷信啦。又不是我說明天會死我就真的明天會死。”

“快吐口水，說，童言無忌。”韓佳眉頭緊鎖着說。

為了哄韓佳，康秉燭裝模作樣着“呸”了一聲。他是真的不信這一套的，“呸”完後轉而認真說：“我當然是打算一輩子都活生生陪在你身邊的。只是，如果我身上的器官在我死後還能移植給別人，我的心髒不想給任何人，因為，我的心永遠屬于你，就是這麽回事而已。”

從來坦率直言的人沒覺得自己說了什麽，聽的人卻紅了耳朵，良久的怔仲後，他低頭伸手貼向康秉燭胸口心髒的位置。

康秉燭覺得對方的手心一定是燙的，因為他的胸脯肉都快要熟了。不過，他一點不希望對方挪開手。

韓佳凝視着康秉燭的胸口，輕聲緩緩說：“我會永遠記住像這樣擁有着你的心的感覺。”

“這種話才叫不吉利吧？”康秉燭不由不安地說，“你幹嘛要記住？這種天天都能看到聽到摸到的事，根本不需要去記住！”

韓佳擡頭望向康秉燭的眼睛輕笑：“看看，現在是我們誰迷信區區一句話語？”

康秉燭異常嚴肅：“那不一樣。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會非常非常當真，所以，你不能亂說，我會受不了的。”

韓佳微微收斂嘴角原本帶着一絲揶揄意味的笑，但與此同時，眼睛中的溫柔笑意更盛。

在康秉燭的身體內，有強烈沖動席卷過神經末梢，不過他成功忍住，首先請示道：“我能親你嗎？”

韓佳有些無奈地笑了，但又帶着依稀的喜悅。“我給你長期許可，有效期，一輩子。”

康秉燭低頭親吻向給出如此甜蜜承諾的雙唇。

“我……”他在脫口而出之前并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但當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他知道這是他的世界裏唯一的真相——

“我愛你，韓佳。”

在他懷中的身體微微一僵。康秉燭本能更用力擁抱住對方，将那讓他感覺似乎不安着的身體更深揉入自己的懷抱，小心保護在離外面的世界最遠的內心深處。

然後，他聽到韓佳的聲音。

“我愛你，康秉燭。”

明明想過，只要能得到對方的好感，能得到僅僅足夠對方願意接納自己的那一點點好感，他就滿足了。可是，當他聽到這一句“我愛你”，他才意識到自己是貪心的。

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想了整整十年的。

天空開始飄雨。盡管康秉燭覺得自己在這個夜晚看到的是最燦爛的陽光。

“那個，我爸媽他們說很想你，問你什麽時候有空去吃飯？”在恍恍惚惚的好半天傻笑後，康秉燭終于想起今天計劃好的第二個議題。

這一話題讓韓佳意外地怔了怔。“康叔叔，康阿姨？”他疑惑問道，“他們知道我們的事？”

康秉燭想要邀功，卻又莫名不好意思，最終只含糊說：“總之他們已經同意了。”

聞言，韓佳又怔了好一會兒。

天空降下的雨點開始變大。康秉燭終于注意到，他拉起韓佳的手想要往前跑。“我們找個地方躲雨去。”

然而，韓佳掙脫開他的手。

“我有話要說。”韓佳用看不出情緒，但隐約透出冰冷感覺的表情說。

康秉燭直覺不安，他下意識逃避開口：“我們先換個地方再說？雨要下大了。”

然而，韓佳不為所動，他緊緊盯視向康秉燭的眼睛。

“不，就在這裏，我們把話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