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軍事間諜

這一波獸人終于該撤退的撤退，該戰死的戰死。士兵們也不像他們說的那樣，把獸人的皮子給剝了或者是吃他們的肉，反而是在城郊處把人給埋了。這也是雅格希斯的新規矩，因為獸人怕火，他們族內流行土葬，獸人們更是有個流傳已久的傳說是唯有土葬的人才能體面地回道獸神的身邊，把他們的屍體燒了那就是深仇大恨。

雅格希斯倒不會讓他們把獸人直接埋了，而是在屍體身上澆一種帶有香味的清潔藥劑，澆了這種藥劑之後屍體的腐化過程中會幹淨許多，不容易産生疫病。

獸人們許是覺得香噴噴的下葬很體面，對雅格希斯也有些感激，甚至包括這雪原城周邊的獸人，提起雅格希斯都說“大帝是個好大帝，可惜長角不長毛（……）”，但同樣的他們攻起城來也就更加悍不畏死了（……）。

羅伊沒有想到的是，這次北城門那裏居然真的一個獸人都沒有，他們這次的目的好像就是炸飛南城門，然後把雪原城攪得天昏地暗而已。這一天守城的士兵都比以往警醒十倍，城主站出來號召群衆守城，還提前召開了這個月的金塔會議和平等會議，戰堡和軍營運轉起來，這個巨大的戰争機器終于展現出超出尋常的戰鬥力，城門上，高塔上一排排的都站着投擲手、弓箭手，炮手和火炮蓄勢待發。

南城門的修葺也提上日程，城裏的鐵匠木匠帶着學徒推着小車跑來，他們也都論上了品級，平時也挂名在戰争堡壘，軍方平常也會向他們訂貨，這些工匠也終于過上了好日子。以前兵荒馬亂各個國家互相争鬥的時候，鐵匠能打刀槍還好一些，木匠和其他工匠的生活是真的沒有保障，雅格希斯統一之後又讓他們參加考核，評了等級，這才體面起來。

像是這種能給軍方供貨的工匠，都是四等以上的，各個都能收不少小學徒，比平常人生兒子還便利。

羅伊可是大開眼界，明明城裏根本找不到能做南城門那麽大的一整塊石木，但這些工匠七拼八湊的，居然打出來一個毛躁的新門——周邊還沒有磨好，也沒有時間上漆，但堅固性很強，雖然是很多塊石木組成，但每個縫隙之間都澆築了化石粉，這扇門立刻變得硬邦邦的了。

“大家……還真是愛國啊……”看着看着羅伊都覺得有點感動，要知道這些工匠啊士兵啊可都不是一個種族的。雪原城和布歐大陸上大多數城市類似，人類居民比較多，這是因為人類的繁殖本來就比其他生物快的緣故。但同時也有許多獸人、魔族、矮人族，甚至還有一些冰精靈族，這些長相冷酷俊美的冰雪精靈在雪原城呆的時間長了，已經決心在這個氣候适宜的地方紮根，這時候也來呼喝着來幫忙。

北方人粗犷，冰雪精靈原本是挺安靜的種族，現在也豪放起來，甚至還有人和矮人們要酒喝，聽了羅伊的話就哈哈大笑：“我不愛國，國不愛我啊！”

也有魔族鐵匠和羅伊解釋：“我們來幫忙之前，都去戰堡登記過，這次修門值二百貢獻值呢！夠我們平時幹一個月的！”

羅伊：“……”

感情這愛國還是一門生意啊！

他真是服了，雅格希斯把所有的東西都分門別類地套上了規章制度，也真虧他什麽都能想得到。但還別說，真的有用。南城門很快就豎了起來，就連門外被炸出的大坑也被填得半平，羅伊踹倒的那兩棵樹也有了新的作用，被拿去修補城牆了。

還有士兵推着羅伊去戰堡：“快去登記！大兄弟，你這次能拿三百貢獻值呢！”

“哪有三百！至少五百！”

幾個人原本還挺高談闊論的，經過了城內街道，看到到處都有哭泣的居民和商人時聲音又小了許多。把獸人趕跑，從半禁咒下逃出一條命來，這對他們來講原本是非常幸運的事情，所以一時之間有些忘情，甚至忘了自己戰友的死亡，城內一片慘淡的狀态，到處都是倒塌的房屋，或輕或重受傷的人，還有被擡出來已經沒了氣的。街道兩旁的溝渠裏流淌的不是水，而是血污。

衆人頓時感到心情沉重，羅伊則是在沉重之餘又有種不詳的預感。獸人一向是悍不畏死的脾氣，他們在雪原城南邊占了這麽大一個便宜，怎麽可能打一打就跑了？

這天是個陰天，到了中午還不放晴，因為獸人老薩滿半禁咒的緣故，很多居民家裏都沒辦法開火，大家只好去戰争堡壘領救濟糧吃。羅伊到地方的時候還看到維托抱着嘉諾也在人群中，一個光頭熠熠生輝。雖然沒有了惡魔角，但眉眼深邃耳朵尖尖，又是黑發黑眼，仔細一看也能看出魔族的形狀，不少不知愁苦的少年少女盯着他看。

“你看那個魔族長得也好看……”

“魔族都好看，他們眼窩子深，身材也高大。”

“但怎麽是個禿子呢……？”

這種關于外貌的話題對于現在的維托來講可真是太刻薄了，這家夥恨不得蹲下去被人群遮擋住，但他不知道怎麽想的，居然站在了矮人堆裏，被襯托得更加鶴立雞群，就算蹲下來那光光的腦殼都比矮人高半頭。

偏他兒子小嘉諾是個實誠孩子，聽到有人讨論他爹的禿頭，不怒反喜：“阿爸，阿爸，你就算光頭他們都說你好看呢！”

維托“……”了半晌，心想這孩子約莫是繼承了他媽媽的傻氣，都怪他當年喜歡傻白甜的小姑娘，現在只好忍着，忍着，忍着。這時候突然看到羅伊，對方眼睛也瞪得圓圓的看着他，突然一口悶氣吐出來了：罷了，只要他家小嘉諾別長成這樣，總歸是有救的。

……據說這位人類勇者羅伊，直到死亡之前還傻了吧唧的認為他和魔王是純潔的友誼呢，這估計也就只能騙騙維托他爹這樣思維古板的老一代，像是維托，他長得稍微大一點之後時常聽大人們講起勇者魔王那點事，心裏早就有了計較。

以後他一定要好好教育嘉諾，不過現在，他還是直接蹿到了羅伊身後，終于遮擋了那群小姑娘的視線。

羅伊端着人家發的小木碗：“居民區情況如何？”

維托：“不怎麽樣，震動小一些，但因為平民沒有多少錢造房子的緣故，大多數建築都坍塌了，還好現在沒有冬天時候那麽冷，不然這一夜就得有人凍死。”

“……我正在想獸人到底想幹什麽，”羅伊皺着眉頭：“按道理來講這是打消耗戰的架勢了，但那是獸人……還是說他們并非和城內勢力有合作關系，而是從屬關系呢？”

是啊，如果是單純的合作關系，那些獸人能願意受管束嗎？

兩人一言一語，把事情理了一邊，羅伊說過幾天他要出城去北方探一探，獸人到底想幹嘛他看了也該知道了，維托都不知道怎麽勸他。

正當這時，空氣突然渾濁了起來，南城門那裏往四周彌漫開黑煙，原本在修門的工匠都逃竄過來，羅伊也不免亂了步角：“……黑暗腐蝕？怎麽會有這種……這是那個老薩滿隐藏在雷擊圖騰裏面的！！！”

剛剛還略微安定的雪原城亂的像被狼追趕的羊群。

城主還在中心廣場上大聲演講，呼籲大家誓死守城。羅伊皺起眉毛，幾步跳上高臺：“城主大人，我們先撤退吧，要塞那裏有地下通道可以通向外面……”

雪原城城主指着羅伊不可置信道：“這種機密你怎麽可能知道？！來人啊！抓住這個軍事間諜！！！”

羅伊：“……我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