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不可成雙

“半妖？”大天狗複述了一遍萬年竹的話，眉緊緊皺起。“先不說這個半妖的事情，竹取姬怎麽會和人類在一起？”

她不是喜歡荒川之主麽？即使是在幼年體型被荒川帶過去近距離地和竹取姬接觸過一次，大天狗現在回想起來也仍舊能夠敏銳地意識到對方看着荒川的眼神，充滿着掙紮以及潛藏的愛慕。

就是不知道他那個沒有一點戀愛腦的摯友有沒有發現這一點。

萬年竹看到大天狗的疑惑眼神臉色變得相當難看，他轉過頭，聲音冷得可以掉渣，“詳情我也不太清楚，之前我一直在各處游歷，她同人類在一起的事情也是我後來從別的妖怪那裏聽說的，等我回去時，那個人類已經消失了。”

萬年竹沒說的是當他再一次見到自己妹妹時，對方已經變成了堕化地、醜惡得令他不忍直視的妖魔。

而這個可憐的妖魔，生前的最後一句話是拜托他，拜托他救救自己的孩子。

“妹妹……也不在了……”萬年竹嘆息了一聲，他不想說自己手刃妖魔的過程，只是一筆帶過。

“……”大天狗看到萬年竹渾身充斥着的悲傷，無意再去深挖這位友人的傷口，只得轉移了話題。“……那麽那個半妖……你打算怎麽辦？”

“……她很會躲藏，平時藏在後山的沼澤中，只是每逢月圓的晚上會出來一會兒，原本我等在那裏是準備動手捉住她的，只是不巧，你的信徒陰差陽錯地成了她的目标。”萬年竹看了大天狗一眼，“……我不知道她之前是怎樣的，但是我知道，你那信徒只要被她标記上，就不可能逃過她的追捕。”

妖怪都是很執着的生物，妖魔就更是如此。如果沒有被消滅，他們就會一直追逐着他們的目标，直到他們得償所願為止。

#典型代表人物千年之前的那位紅葉小姐#

#非典型代表人物千年之前那個玩蟲的巫蠱師#

“……那只妖怪，平時的藏身之處，在哪兒？”這邊，荒川和藤妖也已經交流了一番，他沒有耐心去聽對方的來歷，藤妖也并不清楚，他只知道，夏目被對方标記了，這一次被幹擾了，下一次對方就肯定不會再放過他。

與其等對方來襲擊他家小夏目第二次，不如他現在就去把這個危險的源頭解決掉。

“……這個……在後山……有一片沼澤……她平時就躲藏在那裏……”藤妖看到荒川的表情，把臉越發地埋在陰影裏，不敢擡頭看他。“大人……莫非打算動身去找她？”“怎麽，還是說你想要護着她？”聽到藤妖顫顫巍巍地開口問，荒川居高臨下地瞥了他一眼，帶着漠然的殺意。

“不敢……只是後山那塊地方……沼澤周圍彌漫着瘴氣，很容易讓妖怪喪失神志，堕化成為妖魔……正因為如此，她藏身在那個地方，我等才根本沒辦法将她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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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聽到藤妖的話，荒川冷笑一聲，“你是在擔心我？還是在擔心她？”

見藤妖完全沒了聲音，荒川順着對方所指的路去了後山。

“唔！”原本脖子上的印記被吸走了的夏目忽然捂着自己的後頸，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倒在地上，看起來十分痛苦。“夏目？夏目！你怎麽了？”名取正在準備自己的符紙，看到少年倒在地上急忙跑過去。“……疼……”夏目疼得臉色泛白，嘴唇了沒有了任何血色，而他手捂着的地方，赫然又出現了被荒川吸走的印記。

“嘶！”名取周一剛打算觸碰少年的脖子，卻在手接觸到瘴氣的一瞬間就被彈開，鮮血順着手指低落在少年的脖子上，被印記迅速吸收。

“……血……熱的……溫柔的……好香……餓……好冷、好難受……想吃……”少年淺色的雙瞳一下子變成了妖異的墨色，似乎被妖魔附身了一般，直接朝着名取周一被傷到的那只手撲了過去，抓起他的手就準備咬。“夏目！你在幹什麽？”在咬到名取的那一瞬間，貓咪直接沖上去撞開了兩人，随後在夏目的腦門上用自己的肉爪PIA了上去。

“主人，你沒事吧？！”貓咪不出手的話，名取周一身邊的兩只式神早已經蓄勢待發，等他們出手可就不會顧忌夏目的身體了。“哈，我沒事……只是被吓了一跳……夏目這是……還沒好？”名取周一松了口氣，卻更加關注少年的狀況。“喵喵喵，太松懈了，那兩只大妖怪。”貓咪用自己的肉爪輕而易舉地将夏目拍暈後仔細看了看他脖子上的印記，暴躁地轉起了圈圈。

“這只妖怪可不是随便挑上夏目的，它肯定對他有企圖！”貓咪在原地坐下撓了撓脖子，虎視眈眈地盯着名取周一和他的兩個式神。

嗨呀好氣啊！

該那兩只蹭吃蹭喝的大妖怪做事的時候就一個都不見了，要不是他怕對面的那幾只對夏目不懷好意，他肯定早就蹦達出去找那只妖魔算賬了！

夏目醒了之後他一定要告狀！讓那兩只白吃白喝的滾邊兒去！

“阿嚏！”大天狗跟着萬年竹了解了情況之後就打算直接正面去怼那只敢襲擊夏目的妖魔，卻在走到一半的時候不慎打了個噴嚏。“……那只肥貓肯定又在背後說我壞話。”比起接受信息遲鈍的荒川之主而言，擁有神性的大天狗更加敏感，因此當斑在背後說他壞話時他一下子就感應到了。

“你真的打算去那片沼澤？”萬年竹看着大天狗的模樣怎麽都不放心。他自己是竹子所化的妖怪，因此對于污濁就比較難以抵抗，擁有神性的大天狗雖然在某種意義上而言是濁氣的克星，可是卻也因此更加容易中招。他生怕大天狗一個不慎就把自己給栽進去了。

……畢竟……他那個妹妹就是受害者……

荒川倒是沒想到大天狗在和萬年竹交流完之後竟然選擇了和他一樣的解決辦法，他身邊兩條黑漆漆的游魚飛在他的前方開路，扭來扭去看起來就像是兩條充滿了不詳之意的黑蛇。

藤妖所指的後山并不是白花亭背後的那一座，而是距離白花亭更遠一點，在貓咪所泡的妖濺泉的另一邊，整日散發着陰郁之氣，滋養了許多蛇蟲鼠蟻的小山，在那座山的背後，有一處斷壁，斷壁之下，就是藤妖所說的那片沼澤。

“啊……好冷……好餓……好寂寞啊……鳟大人……鳟大人……鳟……鳟……鳟大人！”荒川還沒走到沼澤的時候，兩條游魚就像是發現了目标一樣，朝着另一個方向飛去，一個渾身冒着詭異氣息的妖怪正團成一團，靠在樹下擡頭數着星星。數着數着，它似乎發現了荒川的到來，轉過頭，被長發掩埋的瘦弱軀體并着那一張被瘴氣籠罩看不清楚容顏的臉就猛地朝着荒川撲來。

“水、水、水的味道！鳟大人！鳟大人！”黑影在沖到荒川身上之前就被兩條游魚纏繞了起來，不過它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執着地用那張被瘴氣覆蓋着的臉對着荒川，嘴裏發出開心的叫喊。

“……你說的是誰？”荒川看着對方的樣子，知道它似乎是認錯了對象。

……不過也難怪，已經甚至不清到堕化成為妖魔的存在，怎麽可能還會保留清楚的神志。

“啊，好高興……鳟大人……鳟大人回來了……嘻嘻嘻嘻……我一直都在這裏等着鳟大人哦~我很乖的……一步都沒有動過哦~鳟大人……鳟大人是來帶我回去的嗎？”看到荒川走到自己面前，黑影擡起頭，盯着荒川，眼中的情感毫無保留地透露出來，即使被瘴氣遮擋也沒能減損半分。

荒川從袖子裏抽出一把紙扇，使出妖力對着黑影一扇，将遮掩在對方面容上的扭曲瘴氣扇開，被長發以及瘴氣遮掩着的面容就這樣出現在了對方眼前。

“怎麽回事？！”看到那張臉，荒川瞪大了眼睛，用紙扇遮住他的嘴。這只妖魔……怎麽……同他的姬友長得一模一樣？！“竹……不……不是……雖然長得同她相似……不過身上的味道卻并不是她的……”荒川在腦海中糾結了一遍，然後定睛看着對面被游魚捆住的妖魔。

“……你……同竹取姬是什麽關系？”他的聲音因為驚訝而拉高了些許，對面的妖魔卻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仍舊是那樣緊緊地，緊緊地盯着荒川，好像就能夠這樣看着他，直到地老天荒。

“水的味道……好喜歡……好熟悉……好想……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就是我的了！水！水！水！！！”夏目即使被斑拍暈了，卻仍舊暈得不安分，他在昏迷中一直喃喃自語着，就好像是在和那只妖魔對話。

“……你是誰”

“我是虹，你是誰，人類？”

“……我叫夏目……”

夢境中有一個看不見的人在和他對話，兩人似乎聊了很久，不過到最後夏目都記不清了，唯一還能記得的，就是對方的名字，還有十分溫柔的，好聽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夏目：疼！做夢！頭暈！

大天狗：頭昏腦漲，心緒繁雜！

荒川：被替身.jpg

萬年竹：悲傷，痛苦，複雜！

大然砸：唔，要不簡單地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