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男人不管有沒有事業,都要握一筆資金在手裏,季靖延這麽虧待你,你也能忍下去?”Tennie醒來後就對景淮進行了孜孜不倦地教導:“不要只關注家中柴米油鹽的瑣碎,我們要做自己的女王!”

模樣活像是被朋友圈某些微商的文案洗了腦。

景淮自己老公正名:“季靖延沒虧我,送了房子和車子,我不窮的。”

Tennie這才覺得好受點,沖季靖延哼了一聲:“還算你有良心。”

季靖延問:“你千裏迢迢跑回來就為了這點事?”

“什麽叫‘這點’?”Tennie音調猛然拔高:“哦,我的上帝,瞧瞧這操蛋的世界,我真的沒想過有一天,自己好朋友結婚,居然是從娛樂報紙上知道的,你知道我這顆赤誠的心都碎成二維碼了嗎?”

季靖延的回答十分冷酷無情:“廢物,無用。”

“……”

“算了,”Tennie撩了下他齊肩的頭發,顯然已經不對季靖延能溫柔起來抱有希望,轉頭同情地看着景淮,“小淮,考慮換個老公嗎?我給你把關,重新找個好的。”

想起什麽,他皺眉:“哦,你別是要回去找你那個前男友吧?你們現在不會還在聯系吧?不會吧不會吧?”

季靖延冷眼瞧他:“閉嘴。”

景淮無辜眨眼,啊了一聲:“偶爾會聯系。”

Tennie瞪大了眼睛:“你果然是個小渣男!”

景淮:“讓他幫忙練下針灸技術,給我老公治腿噠!”

Tennie疼愛的看着他:“親愛的,我真的是有點同情你前男友了,不過,幹得漂亮!”

景淮很謙虛:“一般一般啦,想要得到哥哥心,別對前任有同情。”

“這麽優秀的小可愛,怎麽便宜了季靖延那個老男人,真的不考慮換個老公嗎?”

“三十歲,老?”季靖延眼神如一柄冷箭:“新季時裝秀不缺贊助商了?”

“天啊!”Tennie捂着胸口:“我這是被威脅了嗎?我真的害怕死了呢!嘤嘤嘤~”

景淮:“……”

這是吃了幾斤綠茶?

Tennie嫌棄地點點好友:“淮淮你跟我走吧,你天天看這悶葫蘆多沒意思。”

景淮十分為難:“哥哥是葫蘆,我是孫悟空,他喊一聲,我就忍不住答應,然後就被他關起

來了,走不了。”

季靖延淡淡道:“我不會把你關起來,不用應,記得回家。”

Tennie:“……”

他翻了個白眼。

沒救了。

這夫夫倆,沒一個是正常的。

被不要臉的兩個人秀恩愛秀了一臉。

Tennie嘆口氣,從沙發上站起來,摸摸自己那張可憐的差點被曬傷的臉:“無人問我粥可溫,有狗與我立黃昏,我要離開這個傷心之地。”

又對景淮道:“親愛的,我非常喜歡你,不過很遺憾我要回去和我的小寶貝們打交道了,下次再一起玩。”

景淮被驚到了,緩緩問:“小寶貝……們?”

季靖延:“他的助手助理一大堆設計稿和甲方。”

景淮:“……”

Tennie做了一個頭疼的動作:“親愛的,你別提那群祖宗了好嗎?度個假都不讓人省心,天天催。”

“手頭的事情沒做完就敢跑去休假,這在雲跡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事情。”

“行了行了,別把你那套領導思維加在我身上,我又不是你們雲跡的職工,女王不接受cue。你這種人真是一點都不懂生活的浪漫,太無趣了,也不知道小淮怎麽受得了你。”

他朝景淮扔了個飛吻:“無聊可以來找我喲,我帶你去年輕人應該去的地方。”

景淮嚴詞拒絕了:“抱歉,我已經是個結了婚的二十二歲的老男人了。”

即将奔三的Tennie:“……是我多管閑事了,臨走之前送你一件禮物。”

他将那吻過的指尖朝景淮臉上點去:“來自美人的祝福。”

然而卻撲了個空。

景淮只覺得胳膊被抓住,一股力往後一拉,身體失去平衡向後倒去——

預想中的摔倒沒有來,他坐在了一雙腿上。

身下的觸感并不算好,瘦骨嶙峋,仿佛他稍微用力壓一下就會碎掉,背後靠着暖熱的胸膛,甚至能感覺到呼吸間的起伏。

景淮立刻就意識到了他坐在了誰的懷裏,吓了一跳,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緩緩回頭,喊了聲:“哥哥?”

季靖延抓着他胳膊的那只手還沒有松開,人盯着Tennie,聲音如人,冷冷清清:“別碰。”

Tennie呆了幾秒,然後誇張地捂着嘴:“天下紅雨,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季靖延嗎?”

季靖延松

了手,又道:“自重。”

禁锢手臂的力道消失,景淮立刻站起來,人還有點暈乎乎的。

Tennie呵了一聲:“小氣吧啦,沒婚禮,沒鑽戒,連十個億都不在人家手裏,還把人看得嚴嚴的,啧啧啧,果真越有錢越摳門。”

季靖延瞥過來,Tennie不等他趕,就已經揮手出門:“see you~”

腳步宛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景淮沉思了下。

自覺騷不過。

回到室內,景淮蹲下,看着季靖延的腿,有些擔心地問:“還好嗎?”

“沒事。”季靖延道:“你不要聽他的。”

景淮看着他。

季靖延說:“我都可以給你。”

景淮懂了。

婚禮、鑽戒、甚至一生,季靖延都可以給他。

他将自己能承諾的東西,什麽都可以給,都願意給。

就是沒有自己最想要的那一樣。

心尖密密麻麻的發酸,Tennie說得沒錯,季靖延就是小氣吧啦的。

景淮點頭:“好,我只聽你的。”

季靖延應了一聲,見他還看着自己,問:“怎麽了?”

景淮道:“好神奇啊,你怎麽認識Tennie這樣性格的朋友?”

“我們是大學同學。”季靖延說:“我當時讀的金融,他讀的設計。當時學校籃球友誼賽,他被人陰了,幫了一把。”

“你還會打籃球?”

“會一點。”

“還會什麽?”

“游泳。”

“還有呢?”

“鋼琴。”

會好多。

景淮目光向下掃去,季靖延雙腿機械而又無力的垂着,很難想象他當年才華橫溢的模樣。

心中滋味,百般酸楚。

景淮牽着季靖延的小拇指,後者下意識縮了下,但意識到是誰在牽他後,就乖乖不動了。

“下午別去公司了吧,今天再治一個療程。”景淮說:“等好了,你教我游泳好不好?”

季靖延看着景淮頭頂的小發旋,說:“好。”

第二次治療,季靖延也有了些心得,頗為配合。

景淮給他做按摩,沒怎麽說話。

躺在床上,季靖延說:“如果最近有奇怪的人找你,不要搭理。”

幾乎是立刻,景淮就察覺到了異樣,他手上動作未停,問:“出什麽事了嗎?”

“我舅舅從M國回來了。”

景淮沉思了一會兒,并沒有在

記憶中找到關于季靖延舅舅的任何信息,這個人或許是在他棄掉的那部分章節出場的。

他有些訝異:“你還有親戚在?”

“就這一個了。”季靖延說:“他以前是雲跡的股東之一,我父母去世後,想獨吞雲跡,但失敗了。”

景淮大概懂了,當年雲跡內亂,季靖延舅舅是這場戰役的敗者。

但他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

“還有呢?”

季靖延交握在胸口的手緊了一瞬,猶豫了幾秒,還是說了出來:“因為母親的緣故,他不會讓我死,但卻是最想我死的那一個。”

景淮動作頓住了,微張着嘴。

季靖延問:“你身邊有沒有人和他認識嗎?”

“怎麽可能有……”話沒說完,景淮停住了。

腦子裏面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稍縱即逝,他努力地去抓。

然後抓住了。

“等等。”

他給手消完毒,拿起手機,翻出通訊錄。

【景淮:你畢業出國,去哪裏?】

對方很快回了消息。

【喻烽:M國啊,怎麽了?】

【景淮:那邊有人接待你?】

【喻烽:有,到底怎麽了?】

【景淮:叫什麽?】

【喻烽:???】

【喻烽:淮淮,你是在關心我嗎!我好感動!】

景淮沒理他的話,繼續追問。

【景淮:叫什麽?】

季靖延坐起來,看見床頭的少年面色發冷,一言不發,不停敲着手機鍵盤。

表情如臨大敵,和誰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過一會兒,他停止了聊天,擡頭看向自己,問:“你舅舅,是不是叫易志桐?”

眉眼都含着緊張,像是在等待什麽答案。

季靖延說:“是。”

一瞬間,景淮從頭涼到腳。

手機聊天界面上,還停留在喻烽剛發來的人名上。

原着中那條沒有看過的線,被他串了起來。

喻烽出國,找得是易志桐。

溫詩淇的新靠山,也是易志桐。

所以,他當初看到季靖延跳樓那一段,溫詩淇看似是為喻烽偷資料,其實是為了易志桐。

這個人就是害季靖延跳樓的終極大BOSS!

景淮覺得呼吸都噴着火。

雖然後面的事情還沒有發生,他也沒有和喻烽在一起,溫詩淇也沒機會再偷資料。

但景淮就是冷靜不下來。

“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臉上突然傳來一抹溫熱,景淮回神,發現是季靖延伸了一只手捧着自己臉。

察覺到手心的溫度,他眉頭緊鎖:“怎麽涼成這樣?”

景淮卻顧不得了,他一把抓住季靖延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激動喊了聲:“季靖延——”

景淮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喊他名字了,季靖延看着兩人相握的手,聲音帶着安撫:“我在。”

他靜靜等着,等他後面的話。

但是等了好一會兒,對面都沒開口。

景淮喉嚨像是被堵住了,明知道仇人就在不遠處,但他卻很被動。

“你舅舅不是好人,離他遠點……”景淮想了下,覺得只遠離不行,道:“你不能讓他東山再起,會害死你的。”

季靖延皺眉:“我不怕。”

景淮急得要死,求求你,怕一下啊!

他咬咬牙,也不管季靖延會不會信他這句預知未來的話了:“這次是他會贏,你輸,你會從樓上跳下去……”

只是想象一下那個畫面,景淮就疼:“季靖延,你會死的!”

等了兩秒,他聽見季靖延問:“我要先發制人嗎?”

景淮怔愣:“你相信我?”

“嗯。”

“為什麽?”

“不為什麽。”季靖延說:“你對我好。”

景淮喉間的擁堵被沖散,只剩酸苦,他明白季靖延的意思。

你對我好。

也只有你對我好。

景淮或許能理解原着中季靖延會無限寵溺原着受了。

他身邊已經沒人了,唯一一個親人,想要他的命。

只有原着受,勉強算是半個家人。

看,獲得季靖延的信任其實很容易,對他好就行了。

景淮十分想把原着受拎出來打一頓。

“怎麽一副要哭的樣子?”

景淮眨眨酸澀的眼,道:“哥哥,如果哪天你的心碎成二維碼了,一定要告訴我。”

季靖延本想說不會,但張嘴後卻拐了個彎,問:“為什麽?”

景淮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讓我掃一掃,我想進去看一看。”

季靖延罕見地微微笑了一下,像是看異想天開的孩子般。

“然後給你修起來,我一定會很小心很小心,不讓它疼。”

話在撩,語氣卻好認真。

季靖延的笑容斂了起來,心莫名在發顫。

夏末的空氣燥熱,今夜無風,房間裏十分悶熱。

手機屏幕的白色熒光打在臉上,在漆黑的夜裏映出一張蒼白臉色和通紅憤恨的眼。

溫詩淇抱着手機,看着網上關于自己各種diss的詞條,面容扭曲。

盡管已經過去了很久,網絡的熱度也已經降了下來,但她忍不住自虐般一遍遍去搜索。

道歉視頻發出去後,在網上掀起一陣巨浪,不過半天的時間,她幾乎丢了所有資源,之前談好的幾個劇本也都婉拒了她,那些力争邀她的綜藝也沒了消息。

半天,只用了半天,她連驚慌都沒來得及,便涼了。

對家在笑,新人在笑,同公司的人在笑,她淪為了一個笑柄。

她給季靖延打電話,但對方連她的聲音都不願意聽見。而後她又試圖給景淮打過去,結果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想到景淮罵的那些話,溫詩淇忍不住湧上一股恨意,還有不甘心。

“怎麽不開燈?”經紀人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随着輕微的開關聲,屋內燈光明亮。

溫詩淇不适地閉了下眼。

屋子內淩亂不堪,沙發抱枕丢得到處都是,地毯上亂七八糟灑落着小物件,有些滾到地毯外的瓷磚上碎成幾片。

經紀人皺着眉:“發脾氣有什麽用,不如想想辦法。”

溫詩淇高亢叫道:“我有辦法能不想嗎!季靖延一手遮天你讓我怎麽辦!就連他身邊那個賤男人都針對我,賤人!賤人!”

模樣活脫脫是個市井潑婦,哪有半分熒幕前得體優雅的模樣。

經紀人眉間的褶皺更深:“公司還沒放棄你,你自己就先頹廢成這樣,還怎麽複出?”

溫詩淇聞言回頭,神情怔怔,“你說什麽?”

經紀人将她從地上拉起來,扶着她坐好,道:“你惹誰不好惹季靖延,明知那是塊硬石頭還要去硬碰,知道撞得疼了?”

“公司為什麽還要保我?我現在對公司還有價值?”

“老板回來了。”

溫詩淇終于舍得擡起頭:“所以?”

“你和季靖延的那點事兒老板又不是不知道,現在季靖延正在氣頭上,你避下風頭,這邊公司已經重新想好了複出計劃,要等一段時間。”

溫詩淇抹了把臉,恨恨道:“公司要我做什麽都可以,我要報複回去!”

經紀人緩緩笑道:“只要你聽話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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