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程仲賓朝徐長明走過去。
徐長明主動将謝書約的書包取出來,他遞給他,順便問:“謝書約的腳怎麽樣?”
“普通扭傷,養一養就好了。”程仲賓告訴他。
徐長明松一口氣,不由又狹促想,果然是嬌生慣養出來的女孩子,只是普通扭傷,看起來竟那麽嚴重,他還以為要打石膏。
程仲賓沒有錯過徐長明的表情,不過他不在意,拎着謝書約的黑色書包離開。
他回到車上,順口一提:“你的同桌好像很關心你。”
“徐長明在教室?”謝書約問。
“坐你旁邊的位置,我想應該你說的人。”程仲賓補充,“你們班上的學習氛圍不錯。”
“應該是他。”謝書約點點頭,主動道,“這次我能夠提高這麽多分,他對我幫助很大。”
“那你打算怎麽答謝人家?”
“是他打賭輸給我,他願賭服輸。”
“打什麽賭?”程仲賓問。
謝書約一時沒有回答。
“又不能告訴我?”他揶揄道。
謝書約想了想,也不是不能說,她道:“就是上次那件事,你沒有給小鄒姐電話號碼,徐長明堅持認為你給了,所以他輸了。”
“他怎麽會和你打這個賭?”程仲賓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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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上次程仲妮口中的“徐長明表姐”,他根本沒聽進耳裏。
謝書約對他說:“他是小鄒姐的表弟。”
程仲賓這下了解,點點頭,旋即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又問她:“你拿我打賭?”
謝書約立刻解釋:“我本來不想的……但是我不冷靜,經不起刺激。”
程仲賓就笑了,說:“幸好我沒有給她電話號碼。我讓阿約贏了。”
他又在調侃她好勝心強。
謝書約惱:“仲賓哥,我可是病人,你不要笑話我。”
程仲賓收了笑,一本正經:“我發誓,絕對沒有笑話你的意思,我只是慶幸,自己做對了選擇。”
謝書約輕輕哼了一聲,甜甜講道:“我還不知道你呀,別講得你好像多願意給小鄒姐電話號碼一樣。”
“你知道什麽?”程仲賓被她這樣了然的語氣弄得啼笑皆非。
謝書約笑起來:“我還知道,我們陶老師似乎對你有點意思。”
程仲賓:“……”
她就說:“景華姐姐的眼睛好看,是你理想型。”
“是嗎?”程仲賓漫不經心的語氣。
“對呀,而且她眼睫毛好長,我好羨慕。”謝書約完全小女兒心态。
“我沒注意。”程仲賓甚至沒有轉過頭,他透過車內後視鏡,瞧她一眼,認真說,“你不用羨慕她,你的眼睫毛也很長。”
“要是更長一點就更好了。”
程仲賓笑了笑,未置一詞。
謝書約突然想起正事,問程仲賓:“對了,仲賓哥,醫藥費多少?”
“你要自己報銷?”
“我也是有一年工作經驗的人,略有積蓄。”謝書約義正言辭。
程仲賓心情愉悅:“不用了,你自己留着買糖吃。”
言外之意,也就幾顆糖的錢。
“你不要總是把我當小孩。”她抗議。
程仲賓說:“當小孩不好嗎?大人很辛苦的。”
謝書約立即問:“你很辛苦嗎?”
“辛苦啊。”程仲賓回答她,他頓了頓,模棱兩可說,“我辛苦一點沒關系,就像你大哥那樣,你和妮妮就可以過得好一些。”
“仲賓哥,你太好了。”謝書約誇贊,要不是她那只腳受了傷,她一定要撲到前面去,對他展現星星眼。
女孩子發自真心,程仲賓心裏受用,問她:“你的腳現在感覺怎麽樣?”
醫生替她噴了雲南白藥,又敷一貼藥膏,傷處熱熱辣辣,在起作用。
謝書約說:“比剛扭到時好得多。”
程仲賓問她:“我還以為你哭過,怎麽沒有聽見你喊疼?”
“我才沒有哭呢。”謝書約反駁。
程仲賓笑着點點頭,道:“真堅強。”
謝書約:“……”
她怎麽覺得,這句話不是誇她。
程仲賓将謝書約送回家,這會兒正是上班時間,家裏只有奶奶一人。
奶奶一向很喜歡程仲賓,對他謝了又謝。
老人到了年紀,最關心年輕人感情問題,“仲賓,你還不打算交女朋友?這樣可不行,你看都說成家立業,不說立業成家,可見這是有先後的。你不要颠倒次序,只顧着事業。賺那麽多錢有什麽用?又沒有人幫你花。”
長輩面前,程仲賓變得耐心,輕松道:“我先把錢賺到手,等到有了小孩,花錢很快。”
奶奶說:“我看你和書俊一樣,都是嘴上生小孩厲害。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早就結婚了。”
謝書約“噗嗤”一聲,她原地爆笑。
程仲賓無奈看她一眼。
謝書約以為他向她求救,于是解圍:“奶奶,仲賓哥抽空送我的,他還有正事呢,你別耽擱他時間。”
謝書約朝程仲賓擠眼睛,古靈精怪的:“仲賓哥,你忙去吧。”
奶奶痛快放行,說:“阿約說得對,你去工作吧。”
她轉頭唠叨謝書約:“你呀你,十九歲了,跑個步還能扭腳,丢人不丢人?”
“丢人。”謝書約開啓賣慘模式,“奶奶,我疼!”
奶奶一聽,又立刻心疼了,說:“奶奶現在就去肉店買一只豬腳回來,晚上炖給你補補。”
那天夜裏,程仲賓回來不算特別晚。
他前腳剛進院子,王維芳叫住他:“仲賓,今天謝謝你特意抽出時間送阿約去醫院。”
“舉手之勞,王阿姨太客氣了。”程仲賓謙遜道。
“今天醫藥費多少?我問阿約,她說是你替她繳的,她不知道。”王維芳問,又說,“阿約真是不懂禮,跟你一點都不知道客氣。”
“沒有多少,我讓她不給的。”程仲賓替阿約解釋。
“不能不給。”王維芳堅持。
他不好再推辭,除去零頭告訴王維芳費用。她立即拿錢給他,程仲賓收下。
王維芳還有事拜托他:“仲賓,你到公司和阿約上學順路,這個月能不能順便載她一程。你也知道,阿約爸爸每天出門早,而且有時候住教師宿舍不回家,阿約這段時間又不能自己騎自行車……”
她話還沒有說完,程仲賓就答應下來:“當然可以。”
“這就太謝謝了,我付油錢給你。”王維芳立即表示。
程仲賓笑了:“油錢就不用了,和我順路,不會多耗油。妮妮也一起。”
王維芳也未堅持,說:“那我就不和你客氣了,周末書俊在家,你也來家裏吃飯,你們年輕人聊得來。”
程仲賓從善如流:“好。”
這時候他鬼使神差擡起頭,就見謝書約從窗戶探出腦袋朝他笑,像蜜一樣,他也跟着笑了一下。
同一時間,對門杜家,杜子宣躺在沙發看小說,院子裏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等到聲音消失,她猶豫一下,合上書,出來往謝家走。
王維芳見到杜子宣便笑,她與杜母的嫌隙,沒有遷怒到子宣身上,說:“子宣有一段時間沒過來找阿約了。”
杜子宣不太好意思,問:“我剛剛聽見阿約去醫院了,她怎麽了?”
“學校運動會,她跑八百米,扭傷腳了。”王維芳善解人意,“她在樓上卧室,你要不要上去看看她?”
杜子宣點點頭,說:“那我上去了。”
謝書約聽見樓下杜子宣的聲音,心裏歡喜,她抽了張英語試卷出來,假裝做題。
杜子宣進了她房間,第一句話就是:“受傷了還這麽刻苦?”
謝書約同她玩笑:“我傷的是腳,又不是腦子。”
杜子宣樂,對她說:“讓我看看你腳。”
謝書約便擡起腫起來的腳給她看,杜子宣伸手要碰,謝書約攔下:“你別。”
“疼得很嗎?”杜子宣問。
“敷了藥,髒。”謝書約說。
杜子宣笑了起來:“我倆誰跟誰。”
她拖了床邊的椅子過來挨着她坐下,問:“你跑步穿的哪雙鞋?”
“回力那雙白的。”謝書約說,“不關鞋的事,可能是我前面跑太快了,腿發軟才扭到的。”
“你呀你。”杜子宣和謝家奶奶一個語氣,說,“一個運動會而已,重在參與。你拿不到名次,也沒有人會笑話你。”
“我腿長,跑輸了多沒面子。”
“扭腳就有面子了?”
“也沒有……”
“丢面子事小,傷筋動骨一百天,有你好受。”
“……”
兩人鬧了半天,謝書約松口氣,認真叫她:“子宣。”
杜子宣問:“怎麽了?”
“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好。”謝書約鄭重其事拉她手。
杜子宣看着她真誠的眼睛,心頭一熱,重重“嗯”了一聲。
兩個女孩相視一笑。
而接下來一個月,程仲賓負責接送謝書約和程仲妮上下學。
有天晚自習,徐長明不知有心還是無意,對她說:“我發現程仲妮的二哥對你很不錯。”
謝書約解釋:“他也算我的哥哥,對我當然不錯。”
徐長明嗤笑:“是嗎?我還以為他對你有意思。”
謝書約聽聞此言,一下子就惱了,瞪他一眼:“徐長明,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仲賓哥喜歡她?稍微用用腦子,也知道不可能。
“沒意思就沒意思呗,你急什麽。”徐長明氣定神閑。
“我急了嗎?”謝書約反問。
“你急了。”徐長明肯定道。
後來一整個晚自習,謝書約都沒有搭理徐長明,甚至連遇到難題,都不向他請教。還是第二天,徐長明終于遲鈍意識到她生氣,一反常态服軟,向她賠禮道歉,謝書約才露了笑臉。
謝書約的腳踝一天一天消腫,恢複速度,比想象中快。可是直到她可以自己騎自行車了,程仲賓也沒有丢開充當她們司機的職責,每日照常接送她們上下學。
謝書約提起過一次,程仲賓就讓她倆自己選擇:“願意騎自行車,還是願意坐汽車?”
這時已隆冬,天寒地凍的季節,誰不願意舒舒服服坐汽車呀?
程仲妮當即選後者,謝書約也耽于享樂,不願意受冷風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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