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對弈

風滿翻手，手掌之中便出現了一只白色的瓷瓶兒，裏面不知裝的是什麽藥。

墨辰楓接過，但還是謹慎道：“弟子并不懂藥理，等林醫來看過之後再給小師妹服用。”

“嗯，你進去罷。”風滿說着，最後看了一眼偏院的方向，決然離去。

墨辰楓目送着風滿離開，心底卻是留下了一堆困惑。

“師兄！小師妹怎麽樣了？”那邊等待着的師弟終于敢過來了，一個個焦急着知道消息。

墨辰楓道：“現在還不好說，你們先回去罷。等情況穩定了下來再說。”

那就是生死未蔔的意思了。

衆師弟面面相觑，面上不由得露出幾分的傷感。

“沒想到剛剛到莅陽峰的小師妹竟然……”其中一個師弟年紀較輕，淚腺有些發達，說話間竟是流下了眼淚。

但是他尚未說完，就被身側的人捂住了嘴巴：“你這什麽烏鴉嘴！小師妹如今還沒事呢！什麽竟然！”

幾人吵吵鬧鬧了一會，墨辰楓才制止道：“好了，都回去罷，小師妹還在休息，別吵到師妹。”

這樣一說之後，吵鬧聲戛然而止，衆人點點頭，沉默中帶着一點傷感，垂頭喪氣回去了。

那些等着他們帶消息回去的師弟師妹，一看到他們這個模樣誰都沒有多問，只是各自散開。

墨辰楓默默回了院中，先是去看了看仍舊陷入沉睡之中的蘇夢瑾，心頭沉重。

倘若是自己再強大一些，也就不會導致這樣的結果，只要早一點的話……

“一定會沒事的。”元紙鳶安慰道，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墨辰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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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辰楓默然無語，悄悄出去。

距離新晉弟子比試大會就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了，看來今年莅陽峰依舊是唯一沒有新弟子參加比試大會的一座峰。

……

青衣宗主峰的一座亭中，此時連暮雲正專心致志盯着桌上的棋局，他緩緩用手指夾起一枚黑子，神色之中有着凝重。

在連暮雲心中，這對弈就與人生一般，沒有後悔可言，只要一步走錯了，想要改正除非是重新來過。

“你既然是收了她作為弟子，為何就不能好好保護她？”風滿走進亭中，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說不出是一種怎樣的神色。

說是淡然，但卻又有些不像，說是沒有任何的情緒，但是那與尋常不一樣的神色昭示着風滿此時的異樣。

連暮雲隔了好一會才擡起眼：“師父這是在說蘇夢瑾麽？師父可否記得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世上本沒有不适合，只不過是還未找到方法。”

風滿平靜與他對視，兩雙眼眸，皆有一樣的氣勢。

“而對于蘇夢瑾來說，進入修煉一途也許就是不适合她的一條道路，但是她不相信這個邪，非得要拼上自己的性命去拼搏。都說勤能補拙，但是有時候這句話就是一句廢話。”連暮雲的目光重新落在棋局之上，神色中的認真并非虛假，“這就是她自己堅持的結果，師父還想要徒兒怎麽做？阻止她去尋找方法麽？還是直接對她說這不是适合你的道路，放棄吧。”

黑子落下。

風滿的目光也落在了棋局上，他從旁取了一枚白子，思索了一下，當即落子。

看到落子的地方，連暮雲忽然笑了笑，道：“師父還真是眼光毒辣，若是宗主來下這一步，恐怕需要花上幾倍的時間才能夠看到。”

風滿不置可否，“你不可能沒有發現。她身上，到底是有着什麽在阻撓着。”

連暮雲輕聲笑了起來，狀似漫不經心道：“自然是知道。但是看着一個明知道不會有結果的小貓去拼命，其實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師父剛剛出關，許是有些悶了，也可以讓這個小貓來解解悶。”

聽聞此言，風滿終是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他十分不滿意此時連暮雲的話語。

“無雙，你便是這樣對待自己選的親傳徒弟麽？”風滿說道。

黑子再一次落下，白子猶豫了一會也跟着落下。

連暮雲手指輕輕扣響桌面，唇邊帶着一抹從容不迫的淡笑：“這似乎，與師父無關吧。弟子如何教導自己的弟子，那是弟子的事情，師父又何必去多慮呢？”

一番話，将兩人之間的氣氛轉變成了凝重，風滿直直盯着眼前的人。

這個曾經是他的驕傲的弟子，也是如今給他最多冷漠的弟子，如何會變成如今的場面，風滿記得不是很清楚，只是隐約之中有着模糊的印象。

“無雙，你，對她好點。”風滿重新拾起一枚白子。

連暮雲勾勾唇：“不然呢？師父又待如何？”

是啊，不然呢？他能夠做什麽？

風滿神色有些怔然，但很快恢複了淡然：“否則我将親自來做。”

聞言，連暮雲手中的動作頓了頓，他的雙眸微眯着，似是在看着獵物。

“看來師父對她，還真是上心，只是不知道我的小徒兒究竟是怎樣想的。”連暮雲将手中的黑子放回原處，站了起來。

“有些累了，弟子就先告退，師父慢慢下棋罷，待會宗主會過來。”說着，連暮雲徑直出了亭子，往莅陽峰的方向走去。

所有的事情都尚未有一個可以看得到結果的進展，一切都才是剛剛開始吶。

連暮雲回去之時并未驚動任何一人，他自己也不太明白為何不從正門光明正大進去，而是從一處高牆輕松躍進去。

他的目的地原是筆直朝着主院的方向，但是就在半路之時，腳下一轉，竟是去了偏院中。

蘇夢瑾的房中此時只有元紙鳶一人，她一面輕聲與蘇夢瑾說着什麽，一面盯着蘇夢瑾，似是在看有沒有一點反應。

看了一會，連暮雲這才走進去。

“師……大長老！”元紙鳶聽到聲響擡起頭來，原本以為是墨辰楓進來，沒想到竟是看到了那張每次只能戰來遠處才能看到的臉!

元紙鳶情緒有些激動，說話都不能成句，臉上更是滿是潮紅，不知道的還以為怎麽了她。

連暮雲有些不習慣，微微皺眉，不由自主放低了聲音道：“你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