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經紀人〔上〕

克裏斯蒂亞諾憤怒的瞪着笑得直不起腰的科斯塔，以及盡管強忍着笑意肩膀猛烈抽搐的自家隊友，感覺自己收到了冒犯：“有什麽好笑的？”他質問道。

“我想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西裏爾微笑着說，仿佛因被拒絕而尴尬的那個人不是他，他不動聲色的用胳膊肘子撞了一下科斯塔，等後者輕咳了一聲也停止了大笑後，他禮貌的點了點頭：“依舊感謝你，羅納爾多先生。”

說完這些後，他率先轉身走進了更衣室。

科斯塔聳聳肩，也沒有和裏斯本的球員再寒暄什麽的打算，他三兩步就追上了自家的隊長，右手勾住了他的脖頸：“他都那麽不客氣了，你還感謝他？”

西裏爾微微的笑了一下：“你沒發現，我說完謝謝後他變得更生氣了嗎？”

科斯塔：“……”

他忍不住深深的檢讨了一下，剛剛看見西裏爾被拒絕的時候他竟然還有些同情自家隊長，現在看來真的是想多了，那個切開來看全是黑的家夥有什麽好同情的？該同情的明明是被氣到又不讨好的裏斯本28號啊——他已經可以想象明天的報紙了，“裏斯本邊鋒耍大牌，冷漠拒絕換球衣”之類的。

……

“說真的，克裏斯蒂亞諾，你剛剛實在是太不禮貌了。”誇雷斯馬好不容易笑夠了，忍不住戳了戳仍在氣頭上的小隊友：“只是換個球衣而已，至于嗎？”

“那個球本來是可以進的。”克裏斯蒂亞諾忽然說。

“什麽可以進？你是說你突破科斯塔之後的那個？”誇雷斯馬有些摸不着頭腦：“那不是踢到門柱了嗎？關斯萊德什麽事？”

“我是說最後那個球，”克裏斯蒂亞諾臉色陰沉，一字一頓：“他完全可以自己踢進那個球——根本不需要給那個什麽巴爾加斯助攻！”

***

“西裏爾？”科斯塔有些意外的發現，早早的就沖完澡離開的西裏爾這會兒竟然還站在球場外的林蔭道邊，他張了張嘴，就想叫住好友――兩人的家勉強算同一方向，可以一起走一段路。

但等到他稍微走近一點才發現，西裏爾似乎并不是一個人，就在他的身前，還有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似乎正在和他交談着。

很快他就認出了這個攔截了西裏爾的男人。

何塞·維加。

單純的提出這個名字或許會讓人有些茫然，但只要給這個人加上一個前綴，就不會再有人對這個有任何疑問――他是路易斯·菲戈的經紀人。

盡管在整個歐洲足壇，何塞·維加可能不能稱得上是巨鱷經紀人，但在葡萄牙足壇，他的地位卻是毫無疑問的一手遮天。

作為葡萄牙男足國家隊隊長路易斯·菲戈的經紀人，何塞·維加在簽約葡萄牙球員，甚至教練上都極其有優勢，遠的不提，剛剛與西裏爾同場競技的克裏斯蒂亞諾·羅納爾多，和波爾圖一線隊主教練何塞·穆裏尼奧，都是屬于他旗下的。

這樣的一個人攔住了西裏爾談話，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科斯塔有些羨慕――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被何塞·維加看中的。但他識趣的沒有再上前打擾，而是自己默默走開了。

“很高興認識你，斯萊德先生。”何塞·維加看着眼前的少年，語氣輕快：“不知道我有沒有那個榮幸，可以請你喝一杯？”

“當然，”西裏爾同樣的回了一個溫和的笑容，“我想，這也是我的榮幸。”

兩人順理成章的坐在了一家咖啡店裏，維加點了一份摩卡，西裏爾則在維加遞來菜單的時候搖了搖頭。

“我不喝咖啡――給我一杯水就可以了。”

維加并不意外會聽到這樣的回答，和他所了解到的一樣，西裏爾·斯萊德是個極其自律的球員，他拒絕接受一切對他的球員生涯有害的東西，生活規矩得像個苦修者。

維加卻更加滿意了，雖然經紀人并不在乎自己旗下的球員是不是一個壞小子，只要有足夠的實力給他賺來白花花的歐元，人格品行都不是他操心的問題。但球員本人如果安分乖巧，也未嘗不是一件讓人省心的事情。

“我想你大概明白我的來意，是的，就像你所猜想的那樣，”他開門見山的道：“我想成為你的經紀人，為你負責你踢球以外的所有亂七八糟的雜事。”

西裏爾靜靜的傾聽着，沒有說話。

維加也不着急，他握起杯把喝了一口咖啡：“就像絕大多數葡萄牙人知道的那樣，路易斯·菲戈是我旗下的球員，我也為此感到驕傲，畢竟我擁有世界最好的球員之一。”

“但我也希望你能明白，這不是我能力的全部，”說到這裏，他放下咖啡杯，露出一個帶着些許倨傲的笑容：“除此之外，我旗下還有很多擁有無限可能的年輕球員，以及――”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目光裏帶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波爾圖一線隊的主教練，何塞·穆裏尼奧先生，同樣也是我旗下的。”

西裏爾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他遲疑道：“所以，您到底想說什麽？”

維加看着他，胸有成竹道：“我能給你想要的一切――升上一線隊的機會，更多的曝光率和金錢，以及榮譽。”他微笑起來，侃侃而談：“要知道，我和很多葡超球隊的管理層都有聯系，他們中有很多人都是我的朋友，當然，也包括波爾圖。”

作為一個有足夠手腕和人脈的經紀人，維加在與新球員讨論簽約時，已經不再是勸說，而更多在于展示――向那些年輕的球員展現他的能力，以及他能夠給他們帶來的未來。

他繼續道：“此外，我也能讓你盡快的進入國家隊，畢竟我旗下有很多葡萄牙國腳。還記得那個裏斯本的羅納爾多嗎？再過不久他就能進入國家隊了――是一線隊，不是青年隊。我的能力會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大。”

西裏爾仿佛被他說服了，他最終道：“可據我所知，穆裏尼奧先生不是那種會被他人影響的人。”

維加得意的笑了，他知道，他已經說服了這個年輕人：“當然，我當然我不會影響到他的決策，我只是個人為你向他做一個推薦，而不是幹擾他的決定什麽的，我能給你這個機會，但更多的還是得看你自己，畢竟，我不可能什麽都替你做到，那沒有意義。”

“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你是那種，只有有機會就能一飛沖天的那種球員，我相信你的實力，你是一個很有潛力的球員，否則我也不會想要簽你了，你值得更好的――不論是球隊，工資，還是你生活的環境。”

少年的眼睛眯了眯，很快亮了起來，他似乎有些期待和興奮，又生生的按捺住了內心的激動：“真的嗎？我……”他似乎馬上就要答應了，可最終他還是強作鎮靜，禮貌的點了點頭，道：“非常感謝你的厚愛，但我想和母親商量一下，再作決定，可以嗎？”

“沒問題，”維加點點頭，毫不意外自己再次成功收獲了一個頗具實力的年輕球員，至少在葡萄牙，他相信沒有人能夠拒絕他的邀請。“這是我的電話，當你确定自己做出了最終的決定時，可以打電話告訴我。”他遞過來一張寫着聯系方式的名片。

西裏爾鄭重的接過名片，點點頭。

“和你的交談很愉快，不過我還其他的工作，要先告辭了。”他一邊說着，一邊叫來服務員結了帳，“期待你的回複。”他笑着道。

“再見。”西裏爾禮貌的會之一笑。

帶着工作順利愉快的心情，何塞·維加起身離開了。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就在他轉身的下一秒，西裏爾的臉色瞬間就冷淡了下來，當他推開咖啡店的大門時，西裏爾随手撕開了那張名片，扔在了桌下的垃圾桶裏。

“聽夠了嗎，坐在那邊的先生？”西裏爾眯起眼，語氣不冷不熱，神色卻不耐煩起來。

這會兒他不再是那種溫和謙遜的好好先生樣子，眼底眉角都是深深的冷意，烏黑的發絲隐隐約約的垂落下來，半遮了他的眼，卻遮不住那雙藍瞳裏堅硬的冰。

那股子針尖般的鋒利和侵略性簡直藏都藏不住。

豪爾赫·門德斯有些尴尬的站了起來，他剛才就坐在兩人聊天的隔壁桌上――在他們聊天的過程中聽完了全程。

“很抱歉，我無心偷聽你們的談話，但我想說的是――”豪爾赫的失态僅是一瞬，很快他就重新變得平靜，并且從容起來。他走到了西裏爾的面前，開門見山的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我叫豪爾赫·門德斯，也是一名經紀人。”

西裏爾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這種回答。他的臉上浮現狐疑的表情，似乎并不大相信豪爾赫的話。

“據我所知，你似乎并不打算答應那個人的邀請，”被人發現了無意識的偷聽，豪爾赫索性破罐子破摔，幹脆直接的道：“所以我可不可以認為，我還有說服你的機會呢？西裏爾·斯萊德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