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再遇

“什麽層次？”博阿斯有些奇怪穆裏尼奧會提出這個問題，但他還是毫不猶豫的道：“當然是天才了！我相信他一定能夠帶領波爾圖走向輝煌，他一定會是一個稱職的領袖的！”

穆裏尼奧笑了笑，沒有再深究這個問題：“也許吧。”他轉頭走到了球場邊上，一邊吹響了胸前的口哨，示意球員接着訓練。

“說真的，何塞，我覺得你真的有必要考慮一下和你那個經紀人的合約問題了。”法裏亞低聲道，看得出來他對于自己接下來想要說的話有些猶豫：“你還記得路易斯·菲戈轉會皇家馬德裏的事嗎？”

這個八卦又足夠轟動的話題讓一邊的希爾維諾·路洛也忍不住湊了過來：“難道這裏面還有什麽內幕？”

作為葡萄牙頭號巨星，路易斯·菲戈無疑是所有葡萄牙球迷心中的驕傲，哪怕是在他作為巴薩羅那的副隊長叛逃去了皇家馬德裏之後，也絲毫沒有改變他在葡萄牙球迷心中的地位，甚至至今為止，這個當時堪稱最轟動的轉會也依舊是葡萄牙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因此法裏亞這話一出，不僅是希爾維諾，就連穆裏尼奧也不免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

法裏亞搖搖頭：“具體的我也不好詳說，你們只需要知道，那是何塞·維加幹了件蠢事的結果就行了。”

穆裏尼奧皺了皺眉頭，足壇裏各種各樣見不得光的規則多的是，想要在這其中立足，一塵不染必然是不可能的，在保持一定底線的情況下，穆裏尼奧并不在乎自己的經紀人是不是幹淨的——但如果對方是個能力不行的蠢貨這就另當別論了。

腦子裏閃過近一段時間有關何塞·維加的糟心事，穆裏尼奧點了點頭：“謝謝你的提醒，魯伊，我想我會好好考慮一下有關經紀人的事情的。”

……

這場四個教練之間私底下的對話自然是無人知曉，但西裏爾·斯萊德出現在一線隊訓練場上的身影卻被葡萄牙的各大媒體抓了個正着，媒體們似乎很高興再一次得到了對穆裏尼奧揮筆相向的機會，他們紛紛在各自的專欄中發表着各自或嘲弄或反諷的言論。

“當我以為安德烈·博阿斯把一個十六歲的少年提拔為波爾圖b隊隊長，已經是一件足夠驚世駭俗的事情時，何塞·穆裏尼奧先生告訴了我們誰才是真正的狂人，”《紀錄報》的記者卡頓諷刺道：“顯而易見，想要成為真正的狂人，安德烈·博阿斯先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而這一次，就連一向站在波爾圖這邊的《波爾圖商報》也十分不理解穆裏尼奧的舉動：“說實話，我實在不明白穆裏尼奧為什麽要把西裏爾調到一線隊去，雖然他的确是個才華橫溢的球員，可波爾圖現在的狀況很好，球員們發揮穩定出色，并且毫無傷病，這個調動毫無意義，他應該在葡甲再鍛煉一段時間。”

“不得不說，穆裏尼奧實在是太狂妄了。他把葡超聯賽當什麽了？小娃娃的訓練場？如果他一直這麽自負下去，我相信他遲早會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比如在一場新球員的首秀上輸的灰頭土面？”

“這些媒體可真有夠讨厭的，”科斯塔恹恹的丢下報紙，不滿的抱怨道：“前幾天博阿斯先生把隊長袖标交給你，他們還說你的能力不足以應付葡甲聯賽的強度，等我們平了裏斯本，他們又轉口說你是真正的天才，葡甲什麽的都是小意思，現在你到了葡超，他們就像忘了前幾天的肉麻惡心的贊美一樣！真夠不要臉的！”

西裏爾聳聳肩，不甚在意的道：“媒體本來就是這樣，習慣就好了。”

“以後再也不看他們胡說八道了，”科斯塔撇撇嘴，郁悶的說：“等你首秀為波爾圖進了球，我看他們再怎麽說！”

和期待好友大發神威，狠狠打媒體臉的科斯塔一樣，葡萄牙媒體同樣在心底暗暗期待着西裏爾的首秀——不同的是，他們更希望西裏爾發揮失常，以此來證明穆裏尼奧的失策。

用一個小報記者私底下偷偷調侃的話來說就是：“我們期待那個狂人摔跤好久了！”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這一等，就是整整一個月。

所有人都以為西裏爾會在近期的某個無關輕重的葡萄牙杯裏迎來首秀，畢竟這就是替補存在的意義，也理應是穆裏尼奧将西裏爾升入一線隊的理由，可事實是，從西裏爾升上一線隊開始，他就從未被穆裏尼奧選入大名單中過。

從未有過。

這個發現讓本來還為此失望的媒體變得更加興奮，他們在報紙上羅列了各種自以為靠譜的猜想——

“穆裏尼奧肯定是怕了！”《紀錄報》的記者信誓旦旦的在他的評論裏說道：“很顯然，穆裏尼奧也為自己的選擇感到後悔了，他不想因為一場首秀毀掉自己在球員之間的威信，所以選擇了冷藏西裏爾·斯萊德。噢，可憐的孩子，他本來應該是波爾圖的未來，卻因為一個沖動狂傲的主教練而毀掉了大好前途！”

“要我說，穆裏尼奧實在是太不負責任了，”另一個偏向本菲卡的記者大義凜然的說道：“他不能因為自己的一個錯誤決策，而連累一個孩子，這就是我們沒有選擇他作為主教練的原因——穆裏尼奧實在缺乏作為一個主教練該有的謙虛和擔當。”

這個看似極具正義感的報道引起了《波爾圖商報》的大肆嘲笑：“我認為本菲卡人應該去看看現在的葡超積分榜，還有他們的主席先生的臉色，誰都知道穆裏尼奧先生離開雷利亞的時候，本菲卡也曾嘗試過邀請他，只不過穆裏尼奧選擇了更加偉大的巨龍軍團而已！”

媒體之間的戰争暫且略去不談，畢竟這些語言除了會給人帶來情緒和心理上的壓力外，并不會對現實造成什麽切實的影響。

比起媒體的胡說八道，西裏爾更想知道穆裏尼奧的态度。

說是冷藏自己打擊報複吧，可事實上，西裏爾此時在隊裏的訓練計劃都是獨一份的，穆裏尼奧對他的要求十分嚴格，同樣的标準換做他人是合格，換在西裏爾身上卻是不滿。可要說是重視在乎吧，對于這一個多月的冷藏，穆裏尼奧也從未對西裏爾解釋過絲毫，兩人平時的關系與他人并無區別。

這種未知的感覺讓西裏爾也不免感到焦慮——心理上再成熟穩重，他畢竟也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倒是門德斯對此胸有成竹，西裏爾不明白門德斯哪來的信心，然而在這種時候，他也只能老老實實的按照穆裏尼奧的要求來，認真完成日常的訓練了。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西裏爾得到了葡萄牙u21青年隊主教練，若澤·文海斯的召喚。

***

克裏斯蒂亞諾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這次入選葡萄牙u21青年隊大名單的，總計有25人，除了七個來自葡超其他俱樂部，其中五人來自裏斯本競技，五人來自波爾圖，另外八人來自本菲卡。

此時的更衣室裏，幾乎所有的球員都選擇了紮堆站在一塊——葡超三大豪門各一堆，不屬于三大豪門的又一堆。

整個更衣室被簡單又粗暴的分成了四個板塊，球員們自顧自的和自己熟悉的隊友談笑風生，對于其他俱樂部的新隊友則視而不見。

誇雷斯馬本來還拉着克裏斯蒂亞諾在說着些什麽，在這一批來自裏斯本競技的球員之中，由于出色的天賦，兩人在同齡的球員之間一直被隐隐排斥着的，只是礙于兩人的實力和主教練的偏愛維持着表面上的和諧，這會兒所有人都待在自己的小團隊裏聊着天，誇雷斯馬決定和克裏斯蒂亞諾也聊幾句，畢竟在這樣的情況下形單影只實在有些尴尬。

但克裏斯蒂亞諾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

“不不誇雷斯馬，你最好不要幹這種蠢事。”克裏斯蒂亞諾看上去相當嫌棄的往外挪了一步：“如果你實在沒有什麽話想說，那就閉嘴。”

克裏斯蒂亞諾其實一直不太理解這種國家隊或者球隊裏各自抱團的行為，他覺得這種行為毫無意義，比賽歸根結底最重要的還是贏球，職業球員需要的是良好的職業素養，而不是力圖和每個隊友都成為朋友什麽的。

作為對這種無趣舉動的反抗，克裏斯蒂亞諾選擇了戴上耳機，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世界裏，直到誇雷斯馬推了他一下。

“幹什麽？”

誇雷斯馬沒有說話，他對着前方努了努嘴，示意克裏斯蒂亞諾自己看。

克裏斯蒂亞諾擡起頭。

這會兒的更衣室出奇的安靜，衆人不知何時起，已經是統一的閉上了嘴，表情有些異樣。饒是遲鈍的克裏斯蒂亞諾，此時也隐隐察覺到了不對勁，他奇怪的掃了一眼更衣室，這才發現了絕大部分人異樣的方向——

更衣室靠門的座位上，一個相對而言頗感陌生的少年就坐在那裏。他有一張極其白淨俊秀的面孔，烏黑柔軟的短發乖巧的貼在他的耳側，五官是歐洲人特有的精致細膩，卻又在無形中透着一股東方人溫和端方的味道。

西裏爾·斯萊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