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聖誕節(中)
2003年12月24日,曼徹斯特機場。
埃伯特抱着自己的寶貝攝像機,漫不經心的看着人潮擁擠的曼徹斯特機場。每年臨近聖誕節,機場的人總是會特別多,生于這片土地的人從世界各地趕回來,只為與家鄉的親人共度一個美麗溫馨的夜晚。
但這會兒的曼徹斯特機場卻比往年的節日還要擁擠。
而這其中,除了接機的本地人外,更多的是穿着豔麗如花似玉的年輕女孩們,冬天的曼徹斯特冷風如刀,灌到脖頸裏便是陣陣刺痛。衣衫時尚卻不夠保暖的女孩們一邊跺着腳,一邊舉着手中畫着某個年輕男人的海報蹦蹦跳跳。
作為《每日鏡報》娛樂板塊的記者,埃伯特對這個年輕男人其實不太熟,只隐隐聽同事提過,是一位時下正火的男歌手。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埃伯特負責的一直都是足球相關的新聞,英格蘭是一個熱衷甚至狂熱足球的國家,自身的熱度是擺在那裏的,而作為一個足球記者,埃伯特的工作待遇也是相當的不錯,因此,對于這些僅憑着一張臉,就把姑娘們迷得七葷八素的新人男歌手,埃伯特實在是提不起一點興趣。
有這個時間,他寧肯去曼聯俱樂部門口堵一堵那位不好相處的弗爵爺。
如果不是負責這個事件跟蹤的記者臨時有事,又與他關系不錯,埃伯特說什麽都不會來這個機場,只為拍一張娛樂圈三流明星毫無爆點的回鄉照。
該死,這天氣可真夠冷的!
埃伯特搓了搓手,一邊百無聊賴的看着人來人往的機場。也不知道那位歌手什麽時候才會到,這樣等下去,人都快凍死了。
只是,當埃伯特的目光無意間從大廳角落裏掃過的時候,一個奇怪的男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衣服上倒是沒什麽問題,獨獨鼻梁上欲蓋彌彰般挂着一雙墨鏡,脖頸間的圍巾一直圍住了墨鏡下的大半張臉。最奇怪的是,明明是大冷的冬天機場,這人頭上卻塗滿了發膠,看上去油亮油亮的。
出于一個娛樂記者的敏感性,一個名字直接從他的心底跳了出來。
這個身高和體型,還有把發膠當水抹的習慣……這不是今年剛來的紅魔七號嗎?他來機場幹什麽?接人?
埃伯特的眼睛蹭的一下亮了起來!
說起來c-羅納爾多最近不是和奧蘿拉-戴維斯打得火熱嗎?只不過,報社裏負責奧蘿拉的記者似乎說過,奧蘿拉今年是要回去倫敦過聖誕節?那現在c-羅納爾多又是在等誰?還是說他已經放棄了奧蘿拉,另外有了新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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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還覺得沒勁的埃伯特立刻興奮了起來,他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攝像機,确定它能保存下一切他希望保留的畫面,這才放心的坐在原地,緊張的關注起從出口走出來的游人來,即使那位三線歌手到了,他也沒有分開絲毫注意力,一心一意的盯着角落裏的克裏斯蒂亞諾。
三線小明星算什麽?等他從c-羅納爾多身上挖出什麽重量級新聞,明天的頭條就是他的了,誰還管那個歌手怎麽樣啊!
萬幸的是,克裏斯蒂亞諾并沒有讓他等待多久。
随着那位年輕歌手和他的粉絲們的離開,埃伯特一直關注着的克裏斯蒂亞諾很快就站了起來,向着前面的某個方向走了過去。
等到克裏斯蒂亞諾停下腳步,埃伯特卻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那個讓c-羅納爾多放着難得的假期不享受,專程跑來機場接機的人,從身形上來看,怎麽都是一個男性。
男性有什麽意思?他要拍的是紅魔七號的新歡,不是和朋友聚餐這種沒人會放上報紙的新聞。
埃伯特沒趣的收起攝像機,剛往機場外沒走幾步,就猛的反應了過來。
說起來,這個陌生青年看起來似乎還挺眼熟的?
埃伯特相信自己的直覺,如果他對某一個人感到熟悉,那麽這個人多半是他在報紙上留心過,絕不可能會是什麽無名群衆,況且那個青年并不像c-羅納爾多那樣将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只是用連帽衫的帽子隐隐遮住了半邊面孔。
對了!
他想起來了!難怪他會一直覺得眼熟,這不是前不久還因為在伯納烏球場的半場吊射,在各個足球媒體誇了一遍的西裏爾-斯萊德嗎?這個時候,他怎麽會忽然到曼徹斯特來?
難道說,弗格森已經決定将西裏爾-斯萊德帶到老特拉福德了?所以提前邀請他來曼徹斯特看看順便初步商談合同之類的?
埃伯特越想越覺得激動,其實對于《每日鏡報》這種小報來說,真實性根本就不重要,只要讓他拍到一些暧昧不清的照片,誰管西裏爾-斯萊德是不是真的要轉會曼聯啊,而且再過不久就是波爾圖和曼聯的歐冠決賽了,自己這樣也算是幫助曼聯擾亂敵心吧?
只不過,這張照片最多配個《c-羅納爾多力勸好友加盟曼聯》之類的新聞,爆點一看就不是很足,如果有什麽更有利的“證據”證明西裏爾-斯萊德即将轉會曼聯就好了。
這麽想着,埃伯特把攝像機收在了随身的背包裏,偷偷的跟了上去。
……
西裏爾從通道裏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迎面走來的克裏斯蒂亞諾。
倒不是說萬人之中一眼就看到你什麽的……而是羅納爾多先生閃閃發光的黑色頭發在人群之中實在有些醒目,讓西裏爾想看不到也不行。
“等很久了嗎?”不想表現得太大驚小怪,但西裏爾還是忍不住把目光牢牢的鎖定在好友與衆不同的頭發上,語氣遲疑:“你……不會是把整瓶發膠都倒在頭發上了吧?”
“我沒有!”萬萬沒有想到,半年不見的基友張口就開嘲。想到之前豪爾赫也說過十分類似的話,克裏斯蒂亞諾氣鼓鼓的反駁道:“我只是用了一點!一點而已!”說着,他用手比劃了一下“一點”的概念。
剛下飛機的西裏爾這會兒還有點頭暈,因此便順着他的意思應道:“好好好,你只用了一點……阿嚏。”
“你怎麽就穿這麽點?”克裏斯蒂亞諾小聲嘀咕道:“我看那些女生都沒有你穿的少。”他指的是剛剛擠在大廳裏等候偶像的女粉絲們。
但西裏爾不知道。
他只是不自覺的縮了縮□□在外的手背,輕描淡寫的道:“只是不太習慣這裏的天氣……你知道的,波爾圖的冬天一向不那麽……”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克裏斯蒂亞諾按住了了肩膀,後者側頭看着凍他得微微發紅的臉龐和纖細蒼白的脖頸,止不住的蹙起了眉頭。也不管西裏爾的反應,克裏斯蒂亞諾直接取下了自己用來遮臉的圍巾,繞在了青年的頸間。
克裏斯蒂亞諾低着頭,他系得很認真,唯有指尖不經意間碰到掌下白皙細膩的肌膚時,莫名有種觸電般的心悸,好在只是一瞬,待那條深棕色的圍巾被他仔細的繞過一圈,那種感覺也消失不見了。
西裏爾偏過頭,直愣愣的看向他。
“曼徹斯特這邊比波爾圖那邊會冷一些,白天的時候陽光也不多,沒有波爾圖那麽溫暖……你帶的衣服夠不夠?”克裏斯蒂亞諾本來還在專心叮囑好友“曼徹斯特暫住指南”,擡頭間卻冷不丁對上了那片溫和純淨的藍。
這其實很少見,克裏斯蒂亞諾想。
克裏斯蒂亞諾見過西裏爾很多時候的表情:有冷靜冰涼的時候,有眉目溫柔的時候,也有唇角微勾,看起來溫和可親實際上正在想壞心思的時候。
大多數時候,你只能看到他眸裏冰涼如水的藍,看起來似乎近在眼前,伸出手才能感覺到那種如在天邊的遙遠。
而這會兒的青年由于尚未反應過來,整個人其實是有些茫然的,連同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也變得清水般澄澈可見。可就是這種茫然和呆呆的感覺,反倒讓人覺得……
莫名……有些可愛了起來。
然而——
西裏爾低下頭,摸了摸那條毛茸茸得像是尾巴一樣的圍巾。明明只是加了一條圍巾,卻有種整個人都溫度上升的感覺……他偏過頭,去看旁邊來去匆匆的路人。
“系得真醜。”
“……”克裏斯蒂亞諾深吸了口氣,再三強調告誡自己“要忍耐”,“來者是客不能對客人發脾氣”,“沒錯這家夥就是這麽惡劣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總算忍住了。他擡頭直視前方,假裝沒有聽到西裏爾剛剛的那句話,一副正在專心找車的樣子。
卻也因此錯過了青年耳根上泛起的微紅。
“唔,這兩個人關系還真的挺不錯的嘛……”埃伯特小聲嘀咕着,之前總聽說西裏爾-斯萊德和c-羅納爾多是關系很要好的朋友,倒沒想到是真的。
就在跟蹤兩人的那段時間裏的,埃伯特也順手拍了一張照片,正是克裏斯蒂亞諾低頭給西裏爾系圍巾時的情景。埃伯特其實也沒多想,只是出于媒體工作者的習慣,順手就拍了。畢竟曼聯新7號夜店小王子的名號放在那裏,埃伯特是怎麽都沒法想歪的。
然而誰也沒有料到的是,這張在當時的實際上根本就子虛烏有的照片,會在兩人雙雙退役兼出櫃後,成為媒體們自以為成功挖掘出來的兩人确定感情的開端,登載了這張照片的那期《每日鏡報》,也一時被賣到脫銷,創造了歷史單本銷售記錄。
但這些都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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