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聖誕節（下）

兩人從機場出來，就徑直去了克裏斯蒂亞諾在曼徹斯特的公寓。西裏爾清了清行李,将日常用品在各種地方擺放工整。克裏斯蒂亞諾就站在一邊，偶爾給他搭把手。

因為沒打算待上太久,西裏爾來時沒有帶上太多的行李,衣服毛巾之類的東西很快就清好了。

“聖誕節的食材你有沒有提前買好？”将最後一件衣服挂在客房的衣架上，西裏爾這才轉過身，看向房子的主人。

克裏斯蒂亞諾沉默了一會兒，他還在葡萄牙的時候,每年的聖誕節都是由母親一手操辦，而他需要做的,除了購物時幫忙提提袋子，就是靜靜等待晚飯時間的到了。這會兒西裏爾提到食材準備,他才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要準備什麽？”

将好友的表情盡收于眼底,西裏爾嘆口氣,知道自己大概不能指望克裏斯蒂亞諾在這方面能幫到他什麽了。他從自己帶來的背包取出一個小巧精致的黑皮筆記本，和一支鋼筆：“我們去客廳吧,一起想想有什麽該買的。”

對于這個自己完全不擅長的領域，克裏斯蒂亞諾只能是乖巧的點點頭。

西裏爾坐在沙發上,他低下頭,把筆記本在腿上攤開，一邊扭開筆帽，一邊問道：“這裏附近的超市有沒有賣鳕魚的？”

“有！”克裏斯蒂亞諾的回答得很快，并且眼睛都因為某個詞語而變得亮晶晶起來，看上去就像是某個小孩子在期待他喜歡的食物：“鳕魚沙拉！”

“不行。”西裏爾想也不想，直接跳過了這一條，他看着一臉不情願的克裏斯蒂亞諾，語氣堅決不容置疑：“冬天不能吃這種冷冰冰的東西，對腸胃不好。”

“哦……”克裏斯蒂亞諾-三歲-羅納爾多沮喪的垂下頭，原本被發膠固定的頭發也有些許發絲深深的垂了下來，看上去頗受打擊的樣子。雖然很不情願，但作為一個球員的職業素養還是讓他很快放棄了這個想法。他低着頭想了想，又振作精神地擡起頭：“那你要用鳕魚做什麽？”

沒有鳕魚沙拉的話，其他的也湊合啦qaq

“唔……我打算做白菜土豆炖鳕魚，”西裏爾說着，低頭在筆記本上寫下了“鳕魚，白菜，土豆”三個詞，寫完的青年苦惱的咬着筆帽，有些遲疑：“不過沒有鹽腌鳕魚，做出來的味道會不會差一點？”

西裏爾沒有考慮火雞之類的食物，歐洲各個國家在平安夜晚餐的準備上并不完全相同，像是火雞這種經常被人提到的聖誕節食物，其實更多的是美國那邊的習俗。但西裏爾和克裏斯迪亞諾畢竟是長期生活在葡萄牙，這會兒西裏爾考慮晚餐，自然也是從葡萄牙人的角度來考慮。

同樣是聖誕節，葡萄牙人們會更加偏好鳕魚，而在以鳕魚為主材料的菜式中，又以白菜土豆炖鳕魚，為很多葡萄牙家庭的首選。

“那就這個。腌不腌應該關系不大吧？”克裏斯蒂亞諾倒沒有那麽多憂慮，用鳕魚做成的食物他都挺喜歡的。從來沒有親手準備過的克裏斯蒂亞諾對一切都興致很高：“一會兒我給你打下手。”

“甜品呢？國王蛋糕要不要？銅鍋炖雞好像也不錯……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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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裏爾自己對甜品一向不怎麽熱衷，他的口味總體偏淡，而作為一個職業球員的強迫症，也讓西裏爾很少沾甜食。但國王蛋糕畢竟是葡萄牙傳統大型節日的餐後甜點，本身屬于習俗的一部分，偶爾嘗嘗也無傷大雅。

在過去的節日裏，克裏斯蒂亞諾也經常會吃到這樣的菜式，因此他張了張嘴，本來是要拒絕的，但他又很快發現，這一次的聖誕日和往常似乎是不一樣的——雖然菜式一樣，但是卻是自己第一次嘗試着加入制作過程。

“挺好的，就這樣吧。”克裏斯蒂亞諾心滿意足：“準備太多，我們兩個人也吃不下。”

确定好了購物清單，克裏斯蒂亞諾重新戴上了他的墨鏡，西裏爾則只是加了一件衣服，沒有做其他的喬裝——考慮到波爾圖與曼聯，曼城都沒有仇恨，而英格蘭的球迷們又只關注自家主隊，西裏爾有把握即使被人認出來，想必找他簽名的都興致缺缺。

一切準備妥當，兩人便直奔附近的大型超市。

超市裏人潮擁擠，很多人都會選擇在聖誕節前進行瘋狂采購，哪怕他們買下的東西，很多其實都是他們所不需要的。好在西裏爾一開始就明确了采購目标，兩人沒有在滿目琳琅的商品中浪費時間，很快就把需要的食材裝滿了一籃子。

克裏斯蒂亞諾卻一路都皺着眉頭，總覺得自己好像買掉了什麽。

食物都準備妥當了，聖誕禮物也在很早之前就準備好了，到底還差什麽呢？克裏斯蒂亞諾茫然的想了半天，直到他們經過一棵漂亮的聖誕樹時，才想了起來。

——他好像忘記買聖誕樹了？

總之，等兩人付完賬，重新回到那棟不算大也不算太小的公寓時，超市的工作人員也将克裏斯蒂亞諾堅持要的那顆大大的聖誕樹送到了。

而這個時候，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

克裏斯蒂亞諾看着眼前空蕩蕩的聖誕樹，又看了一眼廚房，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之中：他是去幫西裏爾準備晚餐好呢，還是裝飾聖誕樹比較要緊呢？

他還在猶豫，那邊已經先一步占據廚房的西裏爾已經從門後探出了頭：“克裏斯，不要站在那裏發呆，快點過來幫忙！”

“哦。”

克裏斯蒂亞諾難得老實巴交的點點頭，乖乖的去了廚房。

廚房裏的廚具很幹淨，這些工具并不常用，只有在母親專程過來的時候，克裏斯蒂亞諾才能享受到母親親手制作的食物。但克裏斯蒂亞諾本人卻從不自己下廚，在絕大多數時間裏，這些廚具基本上很難派上用場。

理由非常簡單粗暴：克裏斯蒂亞諾不會做飯。

或者更加直白的說，他似乎完全不具備下廚方面的天賦，哪怕是炸一個荷包蛋都做不到。

西裏爾當然也沒有指望克裏斯蒂亞諾能夠幫到他多少，他只是扔給克裏斯蒂亞諾幾顆圓滾滾的大土豆，意簡言赅：“削皮，切成塊。”

克裏斯蒂亞諾也覺得這種簡單的工作對自己來說沒問題，因此他挺高興的抓着幾顆土豆，專心致志的坐在凳子上削起皮來。西裏爾則自己轉過頭，開始處理幾條買回的鳕魚。

這會兒時間還早，西裏爾也不急着做好晚餐。兩人只是把買回來的食材都做了簡單的處理，就重新回到了克裏斯蒂亞諾心心念念的聖誕樹面前。

“這個星星應該是放在樹頂的吧？”克裏斯蒂亞諾從裝飾品中拿起那顆金閃閃的五角星：“咦？這裏面好像還有一顆小燈泡？”

“還有禮物……這個裏面好像是泡沫，唔……這個雪花片真漂亮！”重回三歲體的克裏斯蒂亞諾興致勃勃的在一袋子的聖誕樹裝飾品中翻翻找找，一副玩得很開心的樣子。

這會兒兩人的情形像是與廚房中反了過來，克裏斯蒂亞諾倒是圍着聖誕樹忙上忙下的，西裏爾反而是悠閑的站在邊上，只根據克裏斯蒂亞諾的需要，偶爾遞個東西什麽的。

“這個位置最好放個布偶……”克裏斯蒂亞諾嘀咕着，然後西裏爾從袋子裏掏出一只小小的聖誕老人布偶給他。

“這個位置再插一朵雪花……”一只六角雪花送到了他的面前。

兩人一個遞一個安，一顆15米的聖誕樹很快在克裏斯蒂亞諾的手下成形。

深青色的聖誕樹上插滿了禮物，布偶，雪花等各式各樣的裝飾品，西裏爾将聖誕樹通電，頂端的五角星立刻亮了起來，在夜色愈暗的光線裏閃閃發光。

童心受到了絕對滿足的克裏斯蒂亞諾這會兒心情很好，即使他們回頭接着處理晚餐的時候，被西裏爾攔在了廚房外的遭遇也沒有影響到他愉快的心情，自己反而高高興興去客廳打開了音響，打算高歌一曲。

然後十秒鐘後，西裏爾默默的重新把他拉回了廚房。

随便幹什麽都行，但是一言不合就唱歌就算了好嗎？_(:3j∠)_相比之下，他寧肯容忍廚房裏有個□□……

八點左右的時候，兩人順利的将晚餐端上了餐桌。

此時窗外已是萬家燈火，屋裏的燈光開得不是很亮——因為克裏斯蒂亞諾堅持要看聖誕樹上閃閃發光的色彩，他覺得這樣比較有節日氣氛。克裏斯蒂亞諾一開始還很得意于自己的這個主意，然而當燈光影影綽綽的映在兩人身上的時候，他又笑不出來了。

昏暗的燈光，豐盛的午餐，以及對面溫顏微笑的青年。這會兒四下裏靜下來的時候，他甚至還能聽到外面的唱詩班用溫柔的嗓音唱起的聖誕歌謠。

莫名其妙而又不可抑止的，克裏斯蒂亞諾感覺那些不經意的畫面似乎又從他的腦海深處蹦跶了出來：青年站在廚房裏低頭認真處理料理的樣子，兩人坐在沙發上，你一言我一語讨論今晚晚餐的情景，甚至更早一點的，機場裏系圍巾時掌下一觸即逝的柔軟。

不遠處唱詩班的歌聲似乎越來越近，而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來自對面的，溫和如昔的聲音。

——“聖誕快樂，克裏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