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到達妓院

加爾寬松的袍子裏兜着幼崽,他貼着牆壁,拒絕和太多的陌生人摩擦。博格依然罩着鬥篷,在這個繁鬧的街頭并不起眼,路過的行客中大多數也喜歡罩着鬥篷保持神秘感。

“我還沒準備好。”加爾望着盤旋的樓梯,“我是不是應該先把貝兒的眼睛蒙上?它還是個小姑娘,帶寶寶逛妓院可不是好爸爸。”

想看塔伯只是借口,兩個人來到紫羅蘭最大的妓院,加爾想要知道這裏還有多少蛇人。

“它該早點學會辨別人渣。”博格将金幣抛給想要靠近的仆人,示意他無需引路。

“說得也是。”加爾說,“親愛的你很熟練,這兒你來過多少次?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會沉溺淫色的樣子,但你似乎認得路。老實說吧,博格?”

“很多次。”博格俯身進入厚重的垂帷內。

裏邊若有似無的甜膩味道撩撥着鼻尖,仿佛一只纖長的手順着脊骨摸滑到後腰,令人渾身酥麻。暴露着前胸和大腿的美人比比皆是,縱情聲樂的畫面從大庭軟座到分隔小間随處可見。這些小間僅僅用垂簾遮擋,晃動時并不起到任何遮蔽作用。

“釋放情欲無罪。”加爾不僅蓋住了幼崽的眼睛,還罩住了它的耳朵,“但如此坦然地情欲令我驚奇,我一直以為對……我們而言這是私密的快樂。”

“對我們而言确實如此。”不知是不是錯覺,加爾感覺博格咬重了“我們”這兩個字。

“你也在這兒玩過?”加爾有點遲疑地評價,“難以想象你會在這裏脫掉衣服,或者脫掉別人的衣服。”

“有時候人脫掉別人的衣服不需要感情。”博格将他輕推進更加裏面的垂帷,抵着他的後腰,道,“這種人渣常常衣冠楚楚,需要睜大眼睛好好辨別……看見你兄弟了嗎?”

“在我睜大眼睛之前。”加爾和他一起望向某個角落,“我只想砸爆他們的腦袋。”

這最裏面才是奢侈之地。繡着複雜又豔麗的圖案的軟墊堆積在腳下,牆壁鑲嵌着讓人面紅耳赤的畫。赤裸的縱欲神像神态歡愉,蛇人被細長的金鏈拴着脖頸,在男男女女的觸摸裏滑動着尾巴,尾梢被穿着各種金環或金鈴。焚燒的香料使人蠢蠢欲動,燥熱盤踞在身體裏,迫切地需要發洩口。

“倫道夫讓全國各地的妓院都獲得了新的商機。”博格坐下在軟椅上,向奉着托盤、媚眼如絲的侍女要了酒,“用蛇人賺得的錢超越格林人過去幾年挖掘的寶石礦,在這條商道上他們付出的成本費幾乎為零。金錢令他們瘋狂,同樣也令別人瘋狂。你現在能看到的男人中有一半都是神殿的巫師,這些人在白天是抗議倫道夫掠奪萬智森林的發起者。我們該慶幸他們逛妓院沒有帶窺世之眼的習慣。”

“神殿也參與其中。”加爾的餘光一直落在那頭,“……看來安克烈的仆人們需要重新學習‘表裏如一’這個詞。我明白了,格林家族将從蛇人身上獲得的暴利分給了神殿,作為騎士團不受阻礙的路費,他們共同掌握着搶劫來的利潤,将道德棄之不顧。”

博格将飲酒用的杯口半傾,混入了另一種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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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王國。”博格晃着酒杯,“王座上還坐着一只雄獅。”

“看來倫道夫和他的仰慕對象十分登對。”加爾說,“國王也參與其中……那麽矮人呢?還有紫羅蘭,甚至是女武神?”

“矮人和精靈不會參與,因為他們都屬于與人類不同的種族,你可以把他們的抗拒當成唇亡齒寒的警惕。海洛伊絲雖然需要金錢來裝備她的雷克軍隊,但她也需要一顆正直的心才能握住雷克長槍。”博格喝掉了酒,“紫羅蘭自視甚高,但夏戈死後他們确實喪失了諸多特權。他們也是參與者。”

“糟糕的消息……”加爾的左眼随着天黑而疼痛,他不禁需要閉上它。博格忽然拽過了他的手腕,讓他跨坐在自己腿上。

與此同時,垂帷再次被掀開,仆人谄媚的笑聲緊随其後。

“費奇大人,祝您新婚之夜玩得愉快。您還是要蛇人嗎?”

“收起你的笑。”張開手臂由人解開繁重禮服的男人煩悶道,“它讓我感覺惡心。別問我!這婚禮長到我腰酸背痛,佐頓特該感謝我此刻遵守婚約的仁慈,而不是對一些無所謂的細節斤斤計較。塔伯,你要女人嗎?”

“嗯。”加爾聽見一個冷淡且平靜聲音說,“你該滾回去安撫你的新婚妻子,而不是在這裏抱怨不休。”

博格微擡高腿,讓加爾高出他的身體,撐着他的肩膀停在他的前方,兩個人因為這個姿勢而深陷軟墊之中。

“求你了大哥。”費奇抱怨道,“就讓我待在這裏吧,過了今夜我還有多少自由呢?婚姻已經套住了我的手腳。你總得讓我與這裏的朋友好好道別。”

“天亮之前。”塔伯說,“否則你就在這裏待一輩子。”

“聽聽他說話的腔調。”加爾被蒙着眼睛,俯首時能感受到博格的呼吸,“簡直與你如出一轍。我們真走運,看來命運指引,要我今夜必須見到他。”

“不算驚喜。”博格的目光擦過加爾的脖頸,落在塔伯的後背,“意料之中的重逢,‘兄弟’就是要相互了解,他今夜的去處我了如指掌。”

“唔哦。”加爾說,“這仿佛情人般的了解真讓人嫉妒。”

“是嫉妒嗎。”博格按緊加爾的後腰,讓彼此更加貼近,“你正在行使我伴侶的權力。”

“不要撩撥我,博格。”加爾舔了下尖牙,“你這樣非常危險。”

“你沒有資格這麽指責。”博格與他貼近,“因為你無時無刻都在撩撥我。”

“我發誓那是無心之過。”加爾與博格唇瓣相貼,緩緩相觸。

四周的暧昧聲令彼此舌尖的汲取變得充滿情色,蒙住眼的親吻讓黑暗皺起溫情十足的波瀾。加爾嘗到了博格口中殘剩的混合烈酒,刺激的味道劇烈攪拌在唇舌和唾液間,令索取變得煽情。

加爾在這其中聽見了自己不同以往的心跳聲。

“停……停下……”加爾想要捂住心口,“博……嗯……我的心髒……跳……太快了……”

博格吮住了他的舌尖,讓加爾足尖發麻。幼崽擠在加爾胸口聽見了他心髒怦怦跳的聲音,埋頭想要往裏擠,卻被博格揪住耳朵扔進軟墊間。

“佐頓特的膽小鬼上個月來過這裏,懦弱的家夥竟然連門也不敢踏入。”費奇跟在塔伯身邊從軟椅旁經過,“我同情他,塔伯,但這不關我們的事。陛下願意為倫道夫……”

加爾拽緊了博格的鬥篷,簡直快被他搞窒息了。

“他就在身邊。”博格咬着加爾的唇,“我們應該再激烈一點……你的臉很紅。”

“你的酒味讓我要醉了。”加爾被蒙着眼睛,“親吻已經成為我們的日常必備了嗎?可以了博格,我已經覺得很激烈了。我知道他沒有看我們,我們現在很安全。”

“你的心髒跳得很快。”博格說,“我确信你有點醉了。”

“是的。”加爾呼吸時還能蹭到博格的鼻尖,他艱難道,“該死的它跳得很快!你在誘惑我,你這個……”

“是你在誘惑我。”

博格再次吻住了他。

梵妮看書到很晚,她出來倒水時只看見了躺在長椅上打呼嚕的格雷。

“你就不能回房間嗎?”梵妮踢了踢酣睡的矮人,在震天響的呼嚕聲中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我不小心睡着了……”格雷被踹得半醒,他猛地坐起來,頭腦發昏。他靠在椅背上頭疼地問,“約會的人還沒有回來嗎?”

“沒有,約會總是這樣,也許他們今晚都不會回來了。”梵妮把眼鏡推到發間,捏着自己的鼻梁,“別太擔心,博格又不是小孩子。”

“他當然不是小孩子。”格雷說,“他上次可是差一點就卸掉了塔伯的腿,我認識的小孩子沒一個會這麽幹。”

“我知道你喜歡塔伯。”梵妮說,“你總是向着他。”

“我不喜歡男人。”格雷把亂糟糟的胡子撫整齊,“但我确實欣賞他。你知道夏戈死的時間并不是個好時機,紫羅蘭之城陷入恐慌,它的諸多分支使它在關鍵時刻備受鉗制。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可以接替夏戈,讓這個百年家族繼續興旺,他們就像一群年輕的野獸,各不相讓。這種局面持續了不短的時間,結局顯而易見。如果沒有塔伯,那麽今夜我們所站之處就不會再被叫做紫羅蘭之城。他是每個家族繼承人都該學習的榜樣。”

“我只知道他在聖弗斯學院中成績優異。”梵妮說,“并且理查德也是他的劍術老師。”

“是的,理查德。”格雷說,“多麽滑稽,曾經勢均力敵的兩個男人教出來的學生竟然是親兄弟,還是一對同樣勢均力敵的親兄弟。夏戈将烈火中燒給了博格,理查德将‘破曉之刃’交給了塔伯。我的擔心并非毫無緣由,你懂嗎梵妮?他們就像是……呃,傳承的對手?僅僅嗅到對方的氣味都會拔劍相向的那種關系。”

“博格從未提過。”梵妮在另一個椅子上坐下,“他從來沒有提起過父母和家族。”

“他早已抛棄了他們。”格雷攤了攤手,“我是說博格抛棄了他們。這和別人猜測的不同,人們總是說博格被紫羅蘭拒之門外,實際那僅僅是一開始,他們确實有過一段時間拒絕承認黛薇和博格,但很快,當夏戈突然死亡時,紫羅蘭需要這對兄弟團結一致,因為他們需要夏戈的烈火中燒支撐家族榮耀,但博格拒絕了。”

“這是當然。”梵妮理所應當地攪動着茶水,“這才是博格。”

“你說得對。”格雷沉默一會兒,“我不希望博格此刻去找塔伯麻煩,原因很簡單,博格沒有烈火中燒。”

“祈禱吧朋友。”梵妮跷着腿,“雄鹿終有一戰。”

“我明白,我當然想……”格雷忽然偏頭,“女人,你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

走廊裏傳出細小的摩擦聲。

“沒聽見,但我已經聞到了。”梵妮動着鼻尖,擡聲道,“別在門口偷聽,我可從來不知道蛇人還有這種喜好。”

房門被推開,才醒來的蛇人拽着衣領,滑到門口,目光在房間中尋找着什麽。

“你要找的人出去了。”梵妮說,“你可以明早再來和他說謝謝。你看起來恢複得很快,不介意的話到這兒來聊聊?”

蛇人緩緩滑進來,用尾巴關上了門。

“我還是第一次和蛇人聊天。”格雷看了看梵妮,又看了看蛇人,“……你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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