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你問不問
第二十四章 你問不問
臨近元旦,天氣愈發的陰冷,細雨混着寒意越過厚重的衣物,直往人毛孔裏鑽,後面幾天,幹脆下起雪來了。
和戚楠他們十天前就開始約,自從上次在江棋那吃了頓火鍋後,他們五個就再沒聚過了,是以元旦那天晚上,怎麽都要挪點空出來趕這頓飯。
王文宇在群裏點名,特別提醒老趙和桃子,這次誰要敢加班,他就拎桶汽油去誰辦公室門前自焚。
趙宏亮:“安檢要能讓你進來我們檢察院也別開了。”
戚楠:“都帶好自己的另一半哈,這次湊他個一桌。”
趙宏亮:“大圓桌的話,湊不滿吧。”
王文宇:“……大方桌倒是可以。”
江棋:卧槽又來了。
盛轶架着一條腿,邊扒飯邊看手機,“什麽意思,我們倆哪來的另一半?”
江棋保持着既蛋疼又迷人的微笑,是啊,哪來呢,這幫蠢貨明顯笑話我們呢。
盛轶本想一笑置之,笑着笑着突然不笑了,面容嚴峻的看向江棋。
江棋正挂在過山車最高點的小心髒,此時陡然一落。
“你……”盛轶話沒說完,手機響了,他扔下碗起身進了房間。
江棋一個人坐在客廳裏,慢慢放下手裏的筷子,包着一嘴的飯朝他裏面張望,我什麽,看出來了?
是看出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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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的這麽明顯了。
寧可吞襪而死也要先給他挖好墳的東西們,等的就是這一刻吧。
江棋還在想他要以什麽姿勢正确的領死,盛轶就出來了,在穿外套,“我要出去一趟。”
江棋大氣喘不勻,這就要走了?
盛轶說:“明天可能回不來,聚會我就不參加了,幫我跟他們說一聲。”
江棋:“去哪裏?”
“項目上出了點問題,我得趕過去,你怎麽了?”江棋說話聲音不太對,盛轶裝好電腦,回頭看了他一眼。
“沒什麽。”江棋漸漸回暖,希望是他想多了,“現在就過去嗎,哪裏?”
盛轶說了個地方,離這裏有點距離,時間不寬裕的情況下,最好是坐飛機,但最近因為天氣原因,航班大面積延誤,火車的話,接近年關,也很難訂到票。
“我開車過去。”盛轶說。
“我跟你一起去。”江棋立刻反應過來,那個地方,少說要開一天的車,盛轶晚上走,就是準備一晚上都在路上過。
不行,太危險了,現在全國上下刮風下雪的地方很多,光是出市區上高速的路況都很差,別說外地了,他一個人,他不放心。
“你去做什麽,在家裏待着,快的話,我應該後天就能回來了。”
江棋進去穿外套,他不敢冒這個險,萬一盛轶出點事,他受不了。與其在家裏一分一秒的等着,還不如陪在他身邊。
“不讓我一起也可以,我跟你車後面。”
盛轶:“……”
盛轶拗不過他,江棋真的拿着車鑰匙下樓了。
在車上,江棋給陳嵘打電話,本來說好了明天中午回去吃飯的,現在去不了了。
“非去不可嗎?”陳嵘一聽說他們這種天還要去外地,還是那麽遠的地方,當下就開始擔心。
“嗯,他工作上的事,比較急。”
陳嵘沒說話,輕聲嘆了口氣。
“沒事的,兩個人呢。”江棋安慰她。
“就是兩個人我才更擔心。”萬一要有點事,兩個都……陳嵘讓自己不要往壞的方面想,叮囑道:“路上你跟他換着開,啊,少說點話,專心看前面,過幾個小時給我打個電話。”
“知道了。”江棋就此打住,沒敢跟她說還有山路要走的事,他怕他一說完,他媽現在就躺他們車頭底下。
“要不讓你爸去,他老司機了。”
江棋笑:“那你不得一下擔心三個。”
“怎麽在算,有他你就不用去了啊。”
“那不行,我得在。” 盛轶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出哪怕一點點意外,他都要崩潰。
陳嵘知道這種情況下說不動他了,只能說:“那行吧,路上當心,開慢點啊。”
“嗯。”
挂了電話,江棋調整好座位,專心看前面,市區不太有積雪,就是到晚上了,溫度一下去,路面開始結凍,速度一快車輪子容易打滑。
“不會有事的。”盛轶輕聲道:“別擔心。”
江棋拿起手機,點開記事本,“我記下了啊,出事了你要負全責。”
“什麽?”盛轶湊過來看。
“專心開車!”江棋護着手機。
其實沒什麽,記事本是空的,他唯一保存的那句“好啊”以及“其他問題都不是問題”不在這裏,在微信裏。
群裏又是一堆消息,江棋往上翻,最開始是戚楠跳出來說他今天走在路上居然被警察查身份證了。
戚楠:“我就搞不懂了,我一大好有為青年,怎麽就被選中了呢,他們什麽标準啊?”
王文宇:“你是把蛇皮袋穿身上了嗎。”
趙宏亮:“衣冠不整的,目光閃躲的,賊眉鼠眼的,差不多就這幾種,你對號入座吧。”
戚楠:“這都什麽爛號,是給人坐的嗎(怒)!”
王文宇:“老趙你說的太委婉了,不就是他長了張逃犯臉嘛。”
戚楠:“逃你大爺的犯!”
戚楠:“江棋這小子怎麽沒被查過,他才長了張既能犯罪又能越獄的臉。”
我去,這樣也能中槍。
誰的臉這麽反*社會了。
接下來又是一堆嘴炮,中間夾了幾條撤回消息的提醒。
不用說也知道跟他有關。
江棋有點猜到他們這樣做的用意了,他沒有表現過強烈的反對,他們就當他默認了,屢試不爽的用,寧可冒着一個不小心被盛轶發現的風險,也不換地方,堅持在這裏玩說了又撤的戲碼。
兩個可能,要麽他們就是在等那個一不小心,要麽就是在賭着玩,賭誰剛好撞在槍口上。
以那群人的人渣度,江棋相信絕對是後者。
媽的,把他的身家性命當賭注,這幫混賬。
“你電腦給我用下。”江棋說。
“在後面,你自己拿。”
江棋起身撈過來,開了熱點硬上,下PS。
去公安局網站上找了通緝犯的模板,把戚楠的頭發擦掉,大腦袋拍上去,發到了群裏。
戚楠:“操!”
趙宏亮:“……”
王文宇:“恍恍惚惚紅紅火火。”
江棋想想不過瘾,又用簡筆畫畫了個鐵窗,鐵窗裏伸出來兩只爪子,其中一只上,赫然夾了張身份證。
戚楠:“你特麽有病!”
江棋大笑,盛轶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得一滑,江棋趕緊坐好,謹記陳嵘的話,認真看路。
魔性的笑聲讓盛轶有種似曾相識的恍惚。
在哪裏聽到過?
“笑什麽?”他問。
“等下你看了就知道了。”
盛轶似乎在想事情,有些心不在焉,江棋猜他可能是擔心項目,畢竟這麽急也要趕過去,肯定是出了問題的。
有十分鐘,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盛轶開了廣播,裏面正在放一首老歌。
“我前兩天上班路上,一直在哼一首歌,旋律很熟,卻怎麽都想不起來歌詞,無從查證到底是什麽歌,哼的我很焦慮。”江棋說。
“你哼給我聽聽,我幫你想。”
江棋搖頭,“我現在已經不焦慮了。”
盛轶:“知道了?”
江棋:“不,我連旋律都想不起來了。”
盛轶笑,笑完說:“你可以不用來的。”
“我自己想來的。”江棋說:“你應該這樣想,就算我累了冷了吃不好睡不好,那也是我自願的,你沒求我。”
“幹嘛對我這麽好。”盛轶轉頭看他。
“看前面。”江棋催促他往前看,借此規避這個他回答不出來的問題。
我喜歡,而你又值得。
“你下面除了做財務的,是不是就是做法律的了。”
“還有行業。”
“那你到時候看情況給我分個類吧,要麽法律,要麽行業,財務就算了,一點皮毛,萬一被問起,給你丢臉。”
“怎麽了?”
“給我個名頭啊,總不能說是陪你來的。”江棋說:“好歹是負責人了,出門還要人陪像什麽樣。”
“是不像樣,那你為什麽還要陪呢。”
江棋嫌棄臉,“怕你喝了酒之後更不像樣呗。”
盛轶想了想,“我可以說你是我助理。”
“助理也要助一塊的吧。”
“生活助理?”
江棋笑,“行啊,只要你肯,生活起居我全包了。”
最好把這破工作也辭了,包養到你八十歲。
盛轶讓江棋坐後面去,休息一會,這樣的路況他暫時還沒問題。
江棋沒動,拉開儲物盒,在裏面翻了翻,翻出一盒木糖醇,他丢了兩顆在嘴裏嚼巴。
“之前你想說什麽?”他問。
“嗯?”又開始下雪,盛轶不得不再次減速。
“戚楠說要帶另一半的時候?”江棋不想他猜到什麽還憋着,他今天不知道怎麽了,可能是外面黑雲壓頂的天氣激發了他內心深處魚死網破的勇氣吧,盛轶哪怕有一絲猜到的可能,他也要問出來。
大不了把他扔高速上。
盛轶關了音樂,“你是不是……”
嘴裏的糖嚼的沒味道了,江棋小心的磨着牙齒,承認嗎,他要真猜到了,他承認嗎?
還是打死不認?反正他也沒證據,現在他全部心思應該都在工作上,沒時間精力收拾他。
他咬死了不認,他們至少還能走完這段擔驚受怕的旅程。
盛轶:“瞞着我們談戀愛了?”
江棋:“……”
盛轶一臉我就知道,“這有什麽不能說的,我又沒讓你陪我單着,這是好事啊……”
那鼓掌吧,江棋深吸了口氣,緩緩轉向車外,對着車窗上印出的臉,生無可戀的哼笑了聲。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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