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你賭不賭

第四十五章 你賭不賭

“沒去上班?”盛轶問。

江棋今天确實比平時晚一點,項目到後期了一般不管,他就是請了假在家也有人批。

昨天晚上還在出差,只能在手機裏說話的人,一睜眼站在他跟前,讓人有些不真實,“你怎麽過來了?”

盛轶沒回答他,只說:“一個月到了。”

“還差三天。”江棋幾乎是脫口而出。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跟他較這個真,真要搬過來住,差不差這三天根本沒區別。

說到底是他不希望盛轶過來,包括當時戚楠給他下的那個絆子,他從來沒願意過。

痛苦這東西是沒有窮盡的,誰也不知道頭在哪兒。

他怕自己哪天忍不住了要把這樣一個無辜的人當罪人。

“我下個禮拜都不在,你要把這時間也補給我嗎?”盛轶放下東西,忍住了沒落臉,這段時間兩個人就像是開了吵架的閥門,一言不合就要互怼。

江棋一直是個脾氣很好的人,盛轶就更是了,不知道最近哪裏八字不對突然要這麽吵。

盛轶其實很怕跟他吵,江棋無論是滿不在乎還是歇斯底裏,每一副對着他的面孔都叫他有些不忍。

因為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又為他的反複動搖承受着什麽。

江棋被他說的無言以為,轉身進了洗手間。

出來時盛轶說:“我今天會把東西都搬過來,明天就要走,晚上你有空嗎,一起吃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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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班。”江棋說。

盛轶沒說話,江棋熱了點牛奶,回頭看他站在那裏,“早飯吃了嗎?”

“沒有。”

江棋往碗裏又多倒了點,“那一起吃吧。”

他其實沒什麽班要加,他都能放斜對面小王兩天戀愛假了,哪還有那麽多事情要處理。

他就是不知道怎麽跟盛轶心平氣和的待在一起。

下個禮拜他要出差也好,再給他點适用時間,雖然适應了這麽久也沒見自己有什麽長進。

一人一個三明治一杯牛奶,再次面對面坐在這裏吃飯,江棋恍惚覺得好像什麽都沒發生,盛轶還是不知道,他也還在夾縫裏謹小慎微的藏着對他的那點情愫。

兩個人誰都沒說話,盛轶看着像是連夜趕回來的,明顯沒什麽胃口,卻還是把東西都吃完了。

江棋猜他也感覺到了不吃光坐着又沒話這點很尴尬。

吃完江棋去上班,盛轶在他經過門口時起身,過來抱了抱他。

江棋:“……”

江棋以為他要說點什麽,盛轶卻始終沒開口,只是在最後放開他時,幾不可聞的在他耳邊嘆了聲。

無奈、糾結、失意,這一聲嘆進江棋心裏,頓時就有些酸澀。

我很難過,我也很難過啊盛轶,這種感覺你明白嗎?

你要是明白,咱倆真不如早點散了。

晚上江棋下班後,約了有動産不動産無貸款有存款的土豪王去喝酒。

王文宇沒他高還總喜歡勾着他肩膀,經常勾的江棋勒的慌,就這點他最煩他,江棋不是他們裏面最高的,盛轶比他高兩公分,但也不是最矮的,剛進大學的時候大家平起平坐,後面多吃了兩年飯他很快就蹿上去了。

江棋這麽說王文宇總感覺他是在影射那兩年他們吃的都是屎。

王文宇:“我就是覺得你這肩膀比一般人長的好看,又直又挺跟衣架似的,看着就想搭點東西上去。”

江棋:“別人臉大如盆的我往裏倒東西了麽。”

王文宇:“……”

不過他說了帶了頭,戚楠他們也開始跟着搭,沒事從後面一手臂過來,江棋不留神能被推一個趔趄。

到後來盛轶也來湊熱鬧,勾着不滿意還要在他肩頭抓兩下,江棋唯獨不跟他争,手從他腦袋上甩過去也放他肩上,兩人扭個八字纏一起走兩步的樣子說不出的二逼。

“我昨天說的都是真的,一點沒唬你。”王文宇手在他肩上緊了緊,“桃子這段時間怎麽說吧,我看他是真不痛快。”

江棋繞了下把他胳膊拿開了,喝了口酒沒說話,這些他都知道,他嘴裏說不痛快的那個人今天早上還抽風抱了他。

“知道當初我是怎麽看出來你喜歡他的麽?”王文宇撐着頭看他,胳膊折了一樣又搭了過來。

“不是戚楠說的嗎?”

“他就給我做個确認。”王文宇說:“我總不好直接來問你,還記得桃子被外語系借去踢球那次嗎?”

怎麽不記得,他們學校法律和外語兩個文科大院屬于一到各類球賽就得相互扶持的難兄難弟,盛轶這種運動細胞稍微好點的,通常踢完了自己學院的還得幫着別的院踢。

雖然不見得能在什麽計算機、生物工程、物理學等荷爾蒙爆棚的學院圍攻下踢出什麽好成績,但态度總是要有的。

盛轶又是個做什麽都很認真的人,所以當這貨為了進最後那球踩着球飛出去跟人撞在一起滾作一團時,江棋在看臺上心髒都差點飛出來,沖過去的時候他手腳發涼愣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最後還是他背他去的醫務室。

後面等錢心蕾趕過來,聽校醫反複确認腿沒折,就幾處擦傷時,他才如釋重負的把人留下先走了。

“後面幾天你給人換藥,你是沒看見,抱着他腿兩眼放光,跟抱塊金子似的。”王文宇語氣誇張的說:“真的,我長這麽大就沒見誰對一個男人的腿這麽上心過。”

江棋:“我怎麽聽着不像是好話呢。”

王文宇:“我就想這要折的是我的腿,肯定沒這待遇,說不定你們還得趁機拔我兩根腿毛。”

江棋被他說笑了。

王文宇在他肩頭捏了捏,“說真的,桃子對你,肯定比對我們不一樣。”

江棋沒跟上他這莫名其妙而來的邏輯,“你怎麽看出來的?”

“就是覺得。”他說:“後面換藥就盯着你一個人呢,金腿我們誰都碰不得。”

“你們不拔他毛麽。”

“那他自己沒手麽。”王文宇啧了聲,“再不濟他還有個女朋友呢。”

這理由江棋聽不進去,無論過去裏有多少盛轶對他不一樣的證據,在他看來都是捕風捉影,沒什麽比得過盛轶當着他的面說的那三句“不能”。

你能和我在一起嗎?

不能。

看,鐵證如山,無法反駁。

“那你不會不知道他是為了你回來的吧。”

江棋摸着杯口的手頓住了,看了過來。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王文宇說:“他那會還跟我們打聽過你,估計是察覺出來他走後你态度的變化了,又不敢直接來問你。”

江棋那會做的是挺明顯的,反正盛轶都已經走了,他再崩着自己也沒意思,索性就不聯系了,以後估計也很難再見上幾面,他又何必聽着他和錢心蕾的事給自己找罪受。

王文宇嘆了口氣,“他真挺在意你的,至少比我們想的要在意,你要說是喜歡吧,我們也沒法下判斷,畢竟誰也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

王文宇:“這事戚楠也知道,沒讓告訴你,一是怕過度解讀給了你希望又再收回去,二來也擔心操之過急盛轶那邊一下反應不過來,畢竟總要有個過程。”

王文宇斜眼看他,“你是不是還覺得我們在群裏說話沒輕沒重?”

江棋輕挑了下眉。

王文宇:“手裏都拿着分寸呢,他那要真什麽意思都沒有,硬趕鴨子上架的事你以為我們不尴尬。”

江棋輕輕笑了笑,對他的話不置可否,“你知道現在最有意思的是什麽嗎?”

“什麽?”

“那就是他即便親口對我說是為了我回來的,都沒辦法再讓我相信,何況只是揣測。”

“你就從來沒這樣想過?”沒等江棋回答,王文宇又說:“我們都這麽認為你難道不覺得太巧合了麽。”

“關心則亂而已。”

王文宇點點頭,“那下注吧。”

江棋:“什麽?”

王文宇把手機給他看,“現在我、老趙、戚楠都賭你倆能成呢,意見空前一致,争了幾天了沒結果,就差個對家了。”

王文宇:“怎麽着,來一局,我看你這麽堅定,一對三說不定沒壓力啊。”

江棋:“……”

江棋內心震動但面無表情,“賭多大?”

王文宇:“戚楠說想買個雙開門冰箱,老趙老婆前兩天提議他家裏換個日本馬桶蓋,至于我嗎,看中一小音箱,女朋友不讓買,但要說你送的,她一準沒話。”

江棋:“……”

江棋無fuck說了,後頸子一陣寒風吹過有種中計的屈辱感。

王文宇循循善誘,“來嘛,這事你穩賺不虧啊,贏了收錢,輸了收桃子,就數你最劃算了。”

江棋想了會,把賠率算了算,說:“我還差個停車位。”

“好嘞。”王文宇眼睛都沒眨,就把他給加了進去,“市中心小區停車位一個。”

加完朝他晃了晃,“改天我問問桃子看好哪邊,沒準你一對四啊,還能給你買個靠電梯的。”

江棋:“……”

這幫□□的。

遲早炸了你們。

江棋回到家,屋子裏一片漆黑,盛轶是已經睡了還是走了?

他開了客廳的燈,走到他房門口看了看。

江棋:“……”

盛轶前一次過來只帶了不到兩個行李箱的東西,這次……江棋看着堆了一地的箱子,懷疑他是不是把家搬過來了。

哪掏出來的這麽多東西?

江棋沒想起來他那不像個家的地方除了家具和家電什麽地方還放了這麽多零碎。

他往裏走了兩步,盛轶坐在一堆書裏睡着了,面孔向着他這邊,江棋看了一會,心裏沒來由的就有些痛。

往後幾個月時不時就要看見,別的時候他都能撐,到現在這種開誠布公的地步,他已經沒辦法保證一定能把自己收放好,怎麽辦?

盛轶動了動,給了江棋收回目光的準備,不過嘴角沒藏住笑意,“你還準備看多久?”

只留了半邊光的陰影裏,盛轶的嗓音說不出的低啞,江棋臉驀的有些熱,他咳了一聲,偏過頭,“醒了就起來,別睡地上。”

“你看着我我沒法動。”盛轶說:“怕吓到你。”

房間裏沒開燈,要突然來這麽一下,江棋沒準備真能給吓着。

“你沒睡?”

“眯一會。”盛轶頭仰靠在床沿上,不太能适應外面的光線,他半眯着眼睛,“晚上我能跟你一起睡嗎?”

江棋心髒猛的一縮,腦子裏頓時就不受控制的游過不少黃色畫面,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盛轶,什麽意思,一來就要滾床單麽,他特麽會麽?

會的,人都是要結婚的人了,江棋突然想到在會不會上他似乎不能質疑盛轶。

那他特麽敢麽?

沒錯,就問你敢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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