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聖女與惡魔（2）

自神魔之戰後, 光明神殿的信徒倍增, 曾一度超越王權貴族的存在, 直到現如今王室都對光明神殿十分尊崇, 其他信仰都被擠壓毫無生存空間。

在這樣的背景下，光明神殿擁有着最豐富的書籍資源，就連王室擁有的圖書都不及光明神殿所持有的一半, 神殿的圖書館裏還擁有其他真神信仰的教義，甚至還有供以學習的魔法書籍。

要知道魔法師曾一度被視為惡魔的信仰者、邪惡的象征。

可見光明神殿對信仰十分包容, 即便是對待黑暗神殿的信徒，他們也能尊重對方的信仰, 除了惡魔。

莉莉在圖書館裏查閱資料時, 還看到了神殿裏關于惡魔格爾莉絲的記錄, 格爾莉絲是惡魔君主手下四大魔使之一, 以人類淫|邪欲望為食，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記錄, 比起其他三位魔使，格爾莉絲的相關資料是最少的, 不過關于她的評價卻比另外三位更加惡劣。

關于格爾莉絲在陸地上行走過的記錄已經被編成了一本情|色，就是記錄者的文筆太差, 如果是原主看到這本書只會覺得荒誕可笑, 且無趣。

這些人把一切違背倫理的行為都歸結為受到了格爾莉絲的誘|惑，看的莉莉直想笑。

“你在看什麽？”

一道陰影落在泛黃的書籍上，微暖甜香襲來，莉莉轉頭一看, 正是做完禱告的西娅。

西娅看向莉莉手中的書籍，目光落在那些文字上，湛藍的美目浮現出厭惡之色，聲音嚴肅了幾分，“以後少看這些書，這些惡魔邪惡肮髒，看到的越多，越容易被惡魔誘惑。”

莉莉不在意地揚了揚書，笑道：“我只是有些弄不懂的地方，想來看看能不能找到答案。”

聽到這話，西娅的厭惡轉為了疑惑，“你有什麽不懂的？”，莉莉懂得的知識甚至比大主教都要多，這樣聰慧美麗的姑娘也會有不明白的問題嗎？

莉莉把書合攏抱在胸前，倚靠在書架上，微笑道：“惡魔不是已經被封印了嗎？為什麽她還能誘惑人做違背自己意願的事情？”

西娅有些愣怔，她想到主殿中傳來的關于神之遺跡的消息，移開眼看向鑲嵌着紫寶石的窗戶，微不可察地嘆息道：“封印無法徹底毀滅所有惡魔，只要心存惡念，它們就能得到滋養并生長。”

看着西娅精致白皙的側臉，莉莉道：“所以惡魔是無法徹底毀滅的？”

西娅轉頭看向她，神情嚴肅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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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沒有說話，轉身把書放回了書架原位上。這讓西娅有些不解，“怎麽了？”

莉莉的手指在書脊上劃過，聲音微沉，“我只是在想，這些人的所為真的是受到惡魔的蠱惑嗎？”

“當然了。”西娅理所應當道，“人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當然是受到惡魔的蠱惑和控制。”

莉莉沒有再從書架上拿書，而是轉身對西娅笑了笑，“原來在西娅心中，這個世界還是非常美好的。”

這話讓西娅有些不舒服，她淺色的眉毛微皺，“這話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莉莉搖了搖頭，笑容真誠道：“如果真的像西娅所說，那真是太棒了。”

不知為何，這笑容讓西娅感到悲傷。

她忽然想起來莉莉的父母都被劫匪所殺，如果不是神殿騎士們剛好經過，恐怕莉莉也難逃一劫。

西娅向莉莉投去歉意的目光，“我很抱歉，希望你能原諒我。”

莉莉卻輕笑出聲，碧綠色的眼睛清澈溫和，“你為什麽要道歉呢，你沒有做錯什麽。”

“不，我的話傷害到了你。”西娅神色真誠，“我無意為那些罪人辯解，他們做錯了事就該得到懲罰，即便寬容慈愛如光明神也會懲罰他們。”

莉莉輕輕點頭，“你說的對，他們該罰。”

西娅悄悄松了口氣，這一幕被莉莉看在眼裏，莉莉略有些不解地看着她，“我讓你感到緊張了嗎？”

“不，沒有。”西娅開口否認，“我只是不希望我無意間的一句話會讓你失望。”

“噗…”莉莉陡然笑了起來，綠眸中流光璀璨，動人至極。

西娅微怔，旋即不明所以地詢問：“你在笑什麽？”

莉莉伸手拉住西娅的手，“我們是朋友啊，你不用這麽小心翼翼，西娅可是這個世上最好的人了，怎麽會傷害我呢？”

西娅的臉頰升起淡淡的粉色，她抿起嘴，眼中卻不由自主地泛起笑意，“嗯，我們是朋友。”

兩人相視一笑，莉莉松開她的手，轉身準備繼續尋找書籍。

看到她的動作，西娅走到書架前想要幫她一起尋找。發現這裏全都是關于惡魔的書籍，西娅疑惑道：“你在找什麽？”

莉莉仔細看着那些書脊，道：“在找殺死惡魔的方法呀。”，她像是想起什麽，轉過身看着西娅，眼睛格外明亮，“西娅，我記得你出身于莫爾林家族，你是否知道一些殺死惡魔的方法？”

雖然不明白莉莉為什麽會想知道殺死惡魔的方法，但西娅還是如實告知，“有很多種辦法可以殺死惡魔，聖光對惡魔有強烈的壓制作用，有聖光加持的秘銀匕首，或者是驅魔陣，還有……”，她說了多種常見的殺死惡魔的辦法。

莉莉搖搖頭，“不，你說的這些只能重傷惡魔，而且都是不算強大的惡魔。”

西娅說：“神殿不會給它們生長的機會，這些方法足以應對這些惡魔，而那些應對不了的惡魔，早在一千二百年前就被光明神封印在了黑暗深淵之中。”

莉莉這才稍稍安心，“贊美光明神。”

西娅深感認同地點點頭，“贊美光明神。”

“可如果有強大的惡魔出現呢？”莉莉較真地追問着。

西娅也并沒有感到被冒犯，她笑了笑，說：“莫爾林家的聖刺就能殺死那些惡魔，當年光明神就用聖刺重創了惡魔君主，并把它贈予了莫爾林先生，也就是莫爾林家的第三任家主。”

說完後，西娅疑惑道：“不過你怎麽會想知道這件事？”

莉莉笑了起來，“大概是因為我不相信那些人吧。”

“誰？”西娅明亮的藍眼睛寫滿了困惑，不相信那些人和惡魔有什麽關系呢？

莉莉目光幽深地看着某一處，聲音不自覺低了幾分，“那些聲稱自己受到惡魔蠱惑的罪人。”

沒有等西娅詢問，莉莉解釋說：“惡魔以人類肮髒的欲念為食，那些欲念越多，惡魔越強大。”

西娅點了點頭，這件事即便是小孩子也知道。

“明明是自己肮髒卻托推為是惡魔的行為，”莉莉厭惡地皺起眉，“在他們的滋養下，遲早會生出強大的惡魔。”

盡管不明白莉莉怎麽突然對罪人産生如此大的敵意，但西娅還是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所以民衆才更要接受聖光的洗禮，每周做一次洗禮就能阻止這種事情發生了。”

聽到這句話，莉莉內心的沉重被一掃而空，“好了，不說這些了，我在施展聖光術的時候遇到了一點困難。”

西娅立刻被吸引了注意，“什麽困難？”

莉莉便拉着她去練習聖光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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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新月懸挂在深藍的夜幕之中，灑落了一地的銀色光華。朦胧的夜色中，宏偉巍峨的光明神殿褪去了白日的莊嚴肅穆，只餘下寬容而溫柔的沉靜。

月光透過窗子落在卧室的地上，給幽深黑暗的房間來帶了幾絲明亮。只見淺金色的長發鋪散在柔軟的深色床鋪上，微微隆起的毯子正規律的起伏着，忽然間，房間的主人似乎做了噩夢，不安地扭動着。

西娅正往圖書館走去，她的心裏在告訴她，有什麽人正在那等她前去赴約。

溫暖的陽光穿過窗棂照耀在圖書館內，她越過一道又一道書架往圖書館深處走去，終于在鑲有寧靜寶石的窗棂下找到了那個人。

那是位黑發姑娘，她長而微卷的黑發搭在肩頭，帽子微微傾斜似乎即将墜落，似乎是沉浸在書籍之中，她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帽子即将掉下去。

那頂帽子輕輕滑動着，終于掉了下來，而西娅即時走近接住了那頂帽子。

黑發的姑娘擡起頭，一雙翠綠色的眼睛明亮清澈，勝過世間所有的寶石。

是莉莉。

“西娅。”莉莉眉眼彎彎，眼角眉梢都是驚喜的笑意。

西娅親手幫莉莉把帽子帶好，莉莉輕輕握住她的手腕，她則俯身在莉莉淡色的嘴唇上親了親。

莉莉仍舊是面帶笑容，似乎并未覺得這個舉動有何不妥，并輕輕笑了起來。

看到她的反應，西娅卻有些不滿，莉莉這才收斂笑容，主動摟住她的腰，在她的唇邊親了一下。

明亮而溫暖的陽光照耀在兩人的身上，寧靜而美好。

……

西娅猛地從夢中驚醒，她愣怔地看着上方的幽暗，胸口仍劇烈起伏着。

她夢到了什麽？她竟然在夢裏和莉莉……

她一定是瘋了。

西娅擡手捂住臉，給自己施展了一道聖光術，驚慌的情緒得到了安撫緩解。

過了許久，西娅才放下手躺回到床上。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難道她也被惡魔蠱惑了？

神殿另一側的房間內，莉莉正坐在窗戶邊享受月光的照拂，她擡起手，指尖上赫然纏繞着一縷粉色的霧氣。

她饒有興致地撥弄着這股霧氣，忽然指尖傳來輕微的刺感，那股霧氣“砰”的一聲消失不見。

莉莉不在意地收回手，起身從窗邊走向床鋪。

沒必要急在着一時半會兒，要是把西娅吓到不願意靠近她，可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