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聖女與惡魔（7）

西娅帶着莉莉送的鬥篷前去蘭巴薩城解決惡魔的問題, 莉莉雖然想要同行, 但她目前只是神殿的一名低階牧師, 大主教不可能答應她同行的請求, 莉莉很明智地沒有提出這種看起來就十分無理的請求。

不過莉莉不能同行不代表格爾莉絲會安安分分地呆在神殿等西娅回來，格爾莉絲作為四大魔使之一，那些從深淵中逃離出來的惡魔大多會聽從她的指令行事, 其中一小部分則是聽從其他魔使或只聽惡魔君主的指示。

這次在蘭巴薩城中鬧出事情的正是這小部分中的領袖瑟塞伊，不同于格爾莉絲意圖從光明神殿下手, 瑟塞伊親自去搜尋關于神之遺跡的消息。

當年的神魔之戰時，光明神重創惡魔君主後, 以五塊神之錨将惡魔君主與其軍團封印在深淵之中, 這五塊神之錨落在五塊被海洋河流分隔出的陸地上, 而神之錨所在之處也就是神之遺跡。

神之錨上殘餘着光明神的神力, 一旦神之錨出問題，封印就會出現裂痕, 如果神之錨被毀滅，那麽封印将徹底消失, 屆時惡魔君主就會再臨大陸，惡魔軍團也将傾巢而出。

只是神之遺跡并不存在于真實世界中, 唯有光明神殿的高層神職者才知曉關于神之遺跡的消息, 而具體的位置和進入的方法只有歷任教皇知道。

從格爾莉絲等惡魔逃出深淵可以證實神之錨開始出問題，換而言之，光明神留在陸地上的印記開始削弱、聯系逐漸減少。

也許是因為光明神的神格不穩，也許是光明神拿自己做了個失敗的實驗, 又或者是光明神在放棄陸地上的信徒，總而言之，這對惡魔而言是絕佳的機會，它們自然不能放過。

在原文中，格爾莉絲就是從西娅的口中得到神之遺跡的消息，并禀告于惡魔君主，最後在惡魔君主的指示下确認神之遺跡的具體位置，如果不是西娅犧牲自己以加固封印，惡魔君主早就逃離深淵了。

言歸正傳，瑟塞伊以為神殿發現不了它的痕跡，卻忘了惡魔本就代表着欲望，對惡魔而言沒有克制這一說法。在深淵裏封印了幾百年的惡魔一旦逃出深淵，怎麽可能抵抗得住人類的欲望。

于是瑟塞伊暴露了。

但還真讓瑟塞伊找到一點關于神之遺跡的內容，不比魔使格爾莉絲的強大實力，面對當地神殿的圍攻，瑟塞伊只能向格爾莉絲發出救援請求。

格爾莉絲比西娅要更早抵達蘭巴薩城，在那條狹窄肮髒的小巷中，看到那個髒兮兮還染着疾病的老人時，格爾莉絲很難不譏諷它幾句。

“不愧是瑟塞伊，竟然會喜歡這種腐爛的味道。”格爾莉絲掩住鼻子，眼底掠過一絲厭惡。

瑟塞伊并不生氣，它現在還要靠格爾莉絲的掩護才能回到深淵，更何況格爾莉絲比它更得君主的賞識，對它而言，解除深淵的封印才是當務之急。

瑟塞伊的目光近乎冷漠，“我找到光明信徒出入神之遺跡的蹤跡，消息至關重要，你必須掩護我返回深淵，我要當面将消息禀告給大人。”

Advertisement

當初它們是趁着月圓之夜離開深淵，想要返回深淵自然也要借助月圓之夜，現在神殿高層已在深淵入口設下重重陷阱，沒有格爾莉絲的護送，瑟塞伊想回到深淵無異于癡人說夢。

瑟塞伊沒有把自己得到的關于神之遺跡的消息分享給格爾莉絲，格爾莉絲并不奇怪，瑟塞伊是在防止自己得到消息後就将它吞噬。

惡魔有吞噬比自己弱小者的習慣，當初惡魔君主被光明神重創後就吞噬了不少大惡魔，如果不是魔使的靈魂都握在祂的手中，祂會毫不猶豫地吞噬魔使來修補自己的傷。

格爾莉絲下颚揚起，翠綠色的眼眸中是冰冷的光澤，她“啧”了一聲，“你最好能活到下一個月圓之夜。”

瑟塞伊的眼神陡然警惕起來，它防備地看着格爾莉絲，“你想做什麽？”

看到瑟塞伊的動作，格爾莉絲嘲諷地扯了扯嘴角，她的目光望向西南方向，“他們今晚就會到，我可不想和一攤腐爛臭肉待在一起。”

再次被戳中自己的窘境，瑟塞伊面不改色，“再過兩天就是月圓之夜，我如果死了，你又能得到什麽好處？”

格爾莉絲眼神薄涼地掃了它一眼，冷厲道：“如果我是你，我就會在這種時候跪下來請求保護。”，說完便大步朝外走去。

瑟塞伊渾濁的褐眼裏閃過一絲戾色，“你去哪？”

“你以為你是誰，我的行動還需要向你報備？”格爾莉絲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走出去這條昏暗小巷。

小巷中的老人頭頂上忽然冒出一股黑煙，原本行動自如的老人頃刻間如同提線木偶般失去生機倒在地上，渾濁的眼睛失去最後的光彩。

-------------------------------------

西娅帶着騎士團抵達蘭巴薩城時，夜色正濃。

兩方彙合後直接步入正題，蘭巴薩城的神殿主教将目前的具體情況告知西娅。

“您是說還有一只大惡魔的蹤跡無法确認？”西娅面色凝重。

大惡魔的實力雖然比不上魔使，卻也是非常棘手的存在，尤其那些大惡魔往往都擁有一些獨特的能力，除非它寄身在接受過神殿洗禮的人身上，否則他們根本找不出惡魔所在的位置。

“騎士長發現那只大惡魔在德芬森林外徘徊過。”主教的表情格外嚴肅。

聽到德芬森林四個字，西娅眉頭緊皺，“蘭巴薩還有多少人沒有接受過洗禮？”

主教看了眼旁邊的騎士長一眼，惋惜道：“蘭巴薩不比其他位置，這裏的信仰非常複雜，甚至是惡魔崇拜者。”

西娅不敢相信這個世界竟然還有人崇拜惡魔，惡魔只會給人帶來災難與罪惡，他們怎麽能信仰惡魔？

“這并不少見。”主教解釋說，“蘭巴薩曾是惡魔最活躍的地區，它們曾在此圈養過不少人類，惡魔信仰因此傳承下來。”

“為什麽不勸導他們接受洗禮？那可是惡魔！”西娅無法想象，神殿怎麽能允許這種事情？

主教目光溫和而深沉，“他們體內有惡魔血統，強制洗禮會殺了他們。”

惡魔血統？！

震驚的瞬間，西娅想起莉莉在圖書館時看到的那本關于惡魔的記錄，上面就記錄着淫|邪惡魔格爾莉絲所犯下的罪惡，西娅不由得感到一陣惡心。

這件事給西娅帶來的沖擊太大，主教看她狀态實在不算好，便轉而說起安排巡視等事情。

在商量完畢後，西娅先是進入為她安排的房間內，打算換一身輕便的衣服，和騎士團一起前去尋找惡魔的蹤跡。

西娅剛關上房門，她就察覺到房間內傳來一股邪惡的氣息波動，西娅的神經幾乎立刻緊繃起來。她正要發出聖光術提醒其他人，卻發現這裏早已被惡魔的氣息包圍，強大的氣息早已斷絕她與外界溝通的可能。

西娅捏緊胸前被祝福過的聖石，只見房間的窗戶敞開着，皎皎明月懸挂在深色的夜幕中，夜風順着窗戶吹了進來，微冷的風中帶着一股誘人的甜味，仿佛要引發她潛藏在心底的欲望。

大惡魔，不！能夠進入神殿還不被察覺，即便是大惡魔也無法做到！

是魔使！

西娅捏着聖石的手用力到泛白，她精神極度緊繃起來。

如果魔使想要控制她，她将毫無反抗之力。

等到那時，她只能自殺，至少動靜要再大一點，讓神殿能夠做好面對魔使的準備。

一雙漂亮的綠眸浮現在西娅的心頭，西娅不禁咬唇。

莉莉……

“呵……”

輕輕的低笑聲忽然在耳邊響起，陷入思緒中的西娅頓時驚醒，她警惕地擡頭，只見一個穿着黑色長袍帶着兜帽的人靠坐在窗戶上側對着她。

兜帽把來者的臉遮的嚴嚴實實，寬大的黑袍根本看不出來者的性別。

或者說惡魔根本沒有性別。

“這種時候，您還在想那位姑娘，一定對她情根深種吧？”

這聲音帶着一股說不出的魅力，親切又透着溫和的味道，和西娅過去見過的惡魔截然不同。

但西娅并未因此放下警惕，她太清楚惡魔的把戲，這不過是迷惑她的手段罷了。

西娅一言不發，嘗試着凝聚聖光術，殺掉眼前這很可能是魔使的惡魔。

來者扭過頭，精致美麗的臉顯露出來，一雙綠色的眼睛仿佛暗藏漩渦，她微微一笑，“我只是想和您聊聊天罷了，寬容的光明神不是會擁抱一切向往光明的人嗎？”

看到那雙綠眼睛的一剎，西娅眼瞳驟縮，她不由得想起了莉莉，想起夢中那個美麗溫柔卻被她殺死的惡魔莉莉。

格爾莉絲轉身面對西娅，仍舊坐在窗沿上，微笑道：“看樣子閣下見過我？”

西娅沒有說話，只冷靜地看着格爾莉絲，胸前的聖石忽然綻放出耀眼的光芒直刺向格爾莉絲。

格爾莉絲不閃不避，任由光芒撕碎她的身體。

西娅的臉色一喜，只是下一秒她就發現這個空間仍凝固着，而被聖光撕碎的身體重新凝聚起來。

再次出現的格爾莉絲站在窗前，她輕輕嘆了口氣，神色略顯無奈，“我是帶着誠意來的，閣下為何不信呢？”

西娅冷冷地看着她，“惡魔沒有心，哪來的誠意？”

格爾莉絲緩緩走過去，無奈道：“閣下這麽說，可就太傷人了，我可是真心傾慕閣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