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

「你是誰?」

受傷昏迷的石辛黝,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後,醒來見到燕靈犀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句。

當下人們驚詫的以為他也傷到腦子忘了以前的事,她卻老神在在,不驚不慌。她慌啥?受傷裝失憶這招是她發明的,跟她這個鼻祖來這招,簡直是小巫見大巫,而且他要學也學個全套,她可沒漏看他剛醒時看到她愛戀又不舍的神情,忘了她?鬼才相信咧。

他不只失憶,還整個性情大變,從前溫溫吞吞的,現在他大少爺可是霸氣側露呢。

「我不吃粥,娘兒們才吃這玩意,給我酒和肉!」他在房內對親自端粥給他吃的牛管家喝斥着。

牛管家将粥原封不動的端出,見站在門外悠哉修剪枝葉的她,一臉無奈的說:「大少奶奶,大少爺他……」

「他要喝酒吃肉就給他。」她淡然的道。

「是,我這就去。」

「這些事讓其他人去做。」停下修剪枝葉的舉動,她低聲問:「我交代你的事辦得如何了?」

「很順利,一切都按大少奶奶的計畫進行。」牛管家小聲回應。

燕靈犀滿意一笑,「去吧,有事随時通知我。」

「是。」

牛管家才走,房裏的人像等不及似的,打開房門大嚷大叫,「還不快點給我拿酒來,全死光了是不是!」

見她站在門外,他頓了下,随即氣得大喝,「你這娘兒們,厚顏無恥的杵在我房門外做啥?我都說了,我無妻無兒,孤家寡人一個,過得自由自在,你休想纏着我!」

「你最好是無妻無兒,孤家寡人一個。」她低啐着。裝瘋賣傻,想用這招趕她走,好迎回小三母子?沒門!

「你這涎皮賴臉的女人,還不滾!」他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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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瘋了一天還不累啊?懶得陪他演戲,她打了個哈欠,涼涼的回應,「是,賤妾厚顏無恥,涎皮賴臉,賤妾這就滾。」轉身,她真走了。

見她離開,他眼神黯淡,心頭一揪,整個人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退至門後,前一刻硬撐出來的霸氣全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頹喪樣。

「靈犀……」他喃喃低喊她的名。

呆滞目光垂下,無焦聚的看着地面。他其實昨天就已醒來,只是一直不願面對她,是以繼續裝昏迷。

躺了一天,想了一天,從前晚三人談論石家布莊變賣與否時她明顯偏袒俊鑫來看,他想,雖隔了一段失憶的日子,但她對俊義的情未減反增。

其實從她将他趕回田裏去睡那時他就該明了,她又回到那個只愛俊鑫不愛他的靈犀。本以為把石家布莊全讓給俊鑫,會讓她內心對俊鑫的愛消失,可惜全是徒然,可見她有多深愛俊鑫。

昨晚他整夜未眠,思考一夜,決定放她走,成全她和俊鑫。但她的個性他清楚,娘臨終前交代她要好好照顧他,身為童養媳的她,一直放不開這沉重的包袱,即使他開口說要休了她,她也未必會答應他這麽做。

他不像她那麽聰明,想了一晚,他只想得出這個裝失憶裝粗野,怒趕她走的下下策。

現在她真走了,一定是去找俊鑫了吧?他不怪俊鑫害他受傷,只希望俊鑫能善待靈犀,好好的愛她、珍惜她。

頹然坐在地上,看着房內,想起這段時間夫妻相處的恩愛情景,他慘澹一笑,夠了,他不能奢求太多,有這一段回憶,他該心滿意足了。

深夜,燕靈犀獨自來到二房宅院,這原本金碧輝煌的院落如今卻成了一座空宅,屋內空蕩蕩的,僅剩一些下人房內不值錢的破布和舊桌椅。

二房婆媳這半個多月以來,接連趁三更半夜叫人把值錢的好貨全搬走,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殊不知是她私下交代下人故意漠視兼充耳不聞,特地放任她們為所欲為。

三天前,石俊鑫害石辛黝受傷昏迷,她急着喊人幫忙,那個小孬孬居然偷偷溜走,至今都沒見到他出現,大概以為自己害死了石辛黝,會被官府的人抓去關,躲起來避風頭了。

出了這意外,她猜測二房賣布莊的事一定會更加提早,果然不出她所料,昨兒個春嬌姨娘就約了她暗中安排買布莊的金主談買賣石家布莊的事,金主依她所言,要春嬌姨娘把欠布料商的帳全繳清,他才願意買下布莊,為了順利脫手,春嬌姨娘只好忍痛把帳全結清了。

石家布莊的事總算塵埃落定,現下還需請這金主佯裝布莊新老板,開店營業幾日,過陣子她再出面光明正大買回,如此才不會落人口實,石辛黝也才能接受得心安理得。

得了,剛才他還罵她是厚顏無恥的娘兒們,她幹啥還關心他的感受!

哼,等她料理完二房的事,她就來和他算總帳,順便料理他偷藏小三的事。

說也奇怪,也不知他把雀兒藏哪兒去了,她雖沒真正下令要牛管家派人去找,但有随口提了若知雀兒的住處,告訴她一聲,這牛管家做事牢靠,她吩咐的事他一定會盡力去辦,但過了兩三天都沒消息,可見他也沒遇到雀兒。

站在庭院,她擡頭一看,還好今晚月光皎潔,要不靠她這盞小燈火,哪能照亮這一大片黑漫漫的宅院。

這會,牛管家應該已派人将她今晚要睡的客房整理好了,她也該回去就寝。

那個臭石辛黝故意裝瘋賣傻想趕她走,還早呢,她最大的讓步就是讓雀兒母子來住二房這邊的宅院。

他爹的二房才偷搬走,他的二房就要入住,哼,真是好兒子,徹底遺傳他爹的……算了,到底是她公公,身為一個好媳婦不應該随便評論自己過世的公公。

想來自己真是個賢德的妻子,還願意讓他納妾。唉,不然怎麽辦,孩子都生了,不過有前車之監,她會先要求滴血驗親,她可不想白養別的男人生的兒子,日後若又像石俊鑫這一家搞這把戲,那她又要應付一回,不累死才怪。

正轉身要回大房那邊,她突然聽見有小娃兒的啼哭聲,頓下腳步細聽,聲音好像來自前面那間房內。

房內漆黑一片,怎會有小娃兒的哭聲?她大起膽子上前去察看,才走兩步,哭聲又沒了。

她磨眉,這二房才剛搬走,不會馬上就鬧鬼了吧?

雖說她沒做什麽虧心事不怕鬼,但她只是個弱女子,若真遇到鬼一個人也不好處理,還是去叫牛管家過來看看好了。

她正掉頭要走,後頭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着實把她吓了一大跳。

「靈犀。」

鬼出聲了?不,這聽來像是石俊鑫的聲音。

回頭一看,果不其然,就是差點傷人致死,龜縮躲起來的小孬孬。

「你是來找我的吧?」見她深夜出現在二房宅院,以為她是來尋自己的,石俊鑫開心不已。

「呃,大哥還好吧?」他是聽說石辛黝已醒來,才放心回來察看。

「嗯。」她點頭虛應,「那天……」

「那天我被大哥打得遍體鱗傷,覺得頭昏昏的,我心想大哥有你們照顧就夠了,就自己先去看大夫。」

睜眼說瞎話的爛人!燕靈犀在心裏狂罵。

「對了,二哥,這是怎麽了,二房宅院怎麽一個人都沒有?!」她裝傻的問。

「這個啊,我們搬到別處去了,娘聽說你在照顧大哥,不想打擾你,才沒事先告知。」

「是這樣啊。」她裝作接受他的說法。

「靈犀。」石俊鑫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既然大哥醒了,有牛管家他們照顧他就行了,你跟我走吧。」

「走去哪兒?」她下意識想掙脫,可他将她的手握得死緊,她無法抽開。

「跟我到新宅去住,一切事情等到了新宅我再告訴你。」

「不,二嫂她不會歡迎我的。」她急中生智,搬出尤玉英當擋箭牌。

「新宅那邊一切由我做主。」

「不,我們不可以……」

就在兩人拉扯間,小娃兒的啼哭聲又響起,見他一臉被吓到的表情,顯然也聽到了。

「怎會有小孩的哭聲?」他一臉驚愕的問。

她趁機抽回手,佯裝驚吓退了好幾步,「二哥,好像是從你的房間傳出來的。」

怪了,那娃兒的哭聲益發宏亮,聽來不像鬼,倒是有點耳熟。

「阿寶不要哭,不要哭了。」房內還有個女人的聲音。

阿寶?對,是阿寶沒錯,難怪她覺得這哭聲有點熟悉,如果娃兒是阿寳,那女人應該就是阿寶他娘雀兒。

這個石辛黝,她都還沒開口應允,他就迫不及待安排雀兒母子住進二房,真是可惡至極!

不對,石辛黝這幾天都躺在床上,再說,二房也是這兩晚才全搬走的,他怎麽安排?

「誰在裏邊?」聽到有人聲,石俊鑫這才走過去,他不敢進去,停在房前五步遠處,裝兇大喝,「出來!」

等了一會,孩子依舊大哭,哭聲越來越響亮,這時雀兒開門抱着孩子出來,她一見到石俊鑫,立即屈膝跪下。

「二少爺,阿寶是你的孩子,他發燒了,求求你救救他……」雀兒哽咽道。什麽,阿寶是石俊鑫的兒子?!那石辛黝跟人家瞎攪和什麽,不會是傻傻的被雀兒騙了吧?燕靈犀傻住。

「你、你不要亂說話!」石俊鑫一臉慌亂,趕緊否認。

他今晚除了來察看石辛黝是否真的沒事,最重要的就是要來帶靈犀走,想納她為妾,沒想到半途冒出阻礙,靈犀心氣高,若知道他跟雀兒這丫鬟有了孩子,肯定會惱怒不跟他走。

「二少爺,你知道我沒有亂說。」見燕靈犀走過來,雀兒馬上轉而對她磕頭,「大少奶奶,雀兒知道自己不該高攀二少爺,可孩子是無辜的,大少奶奶求你原諒我,請你為我的孩子做主,讓阿寶認祖歸宗。」

燕靈犀愣了下,她跟石俊鑫燕好有了孩子幹她屁事,幹麽求她原諒?

啊,對了,她記得春菊說過燕靈犀不喜歡雀兒。她想了想,燕靈犀喜歡的人是石俊鑫,可他又不安分的和雀兒眉來眼去,所以她一氣之下就把雀兒換掉。

雀兒明知自己主子和石俊鑫互有情意,還和他私通有了孩子,自然是對前主子萬分抱歉,才會求她原諒。

「靈犀,別聽這賤丫頭的話!」

他試着想拉她走,她裝作生氣的躲開。「你跟她都有了孩子,還口口聲聲說你愛的是我!」

「靈犀,我真的愛你,我這不是來帶你走嗎?」

「哼!」她兩手環胸,別過臉去。

「二少爺,求你帶阿寶走,我一個人無力扶養啊。」雀兒哭着哀求。

燕靈犀看了已哭累快睡着還抽抽噎噎的孩子一眼,這孩子看不出到底多大,瘦骨嶙峋的,顯然出生至今常挨餓。

「你跟哪個野男人生的孩子,別想賴在我頭上!」石俊鑫硬是不承認。

「不,阿寶真的是你的孩子,當初你說會照顧我,我才敢替你懷上孩子,可我真有了孩子,你卻避不見面。」雀兒哭訴着,「我用你留給我的銀兩省吃儉用,才挨到把孩子生下……」

「你這賤丫頭還不給我住嘴,敢再滿嘴胡謅,我就打死你!」石俊鑫冷不防踹了雀兒一腳。

雀兒摔倒在地,懷中原已睡着的孩子又啼哭起來,她哄着兒子,淚流滿面的哀求,「二少爺,如果你要我死,我可以馬上死,但請你好好照顧阿寶,他真的是你的兒子。」

「叫你住嘴你還說!」

惱羞成怒的石俊鑫還想狠踹雀兒,見狀,燕靈犀馬上挺身護住她母子二人,「二哥,你幹啥跟一個丫鬟過不去。」

「靈犀,別聽她亂說,這種賤丫頭,随便抱個孩子來就想母憑子貴,烏鴉也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這情形我看多了,別信她!」

「不,大少奶奶,雀兒說的句句是實話,大少爺可以為我作證。」

「為什麽他可以為你作證?」燕靈犀回頭問。

「幾天前我實在走投無路,到田裏找大少爺幫忙,大少爺親口向我保證他會扶養阿寶長大,還安排我住到一處無人住的舊宅,送了一些米糧給我,他說隔天會拿一些銀兩給我,我本不需要銀兩,可阿寶發燒了,我又等不到大少爺,才會跑來石家大宅。我看二房的側門開着,這邊沒半點燈火,人似乎全搬走了,便抱着阿寶先躲在房裏,想找機會去找大少爺。」

原來是這樣!那這一切都是她錯怪辛黝了。

「呵,繞了一個大圈子,原來這孩子是我大哥的。」石俊鑫硬是把孩子推給石辛黝。

「不是的,二少爺,阿寶是你的兒子。」

「如果這孩子是我的,為什麽你不找我,要找我大哥?」

「對呀,為什麽你不找二哥?」

「我找過,可二少爺你一直避不見面。」雀兒委屈的說。

燕靈犀彎身扶她,「先起來再說。」她摸到孩子,發現他身上很燙,瘦弱的雀兒甫站起便一陣頭暈,身子微晃,她忙不疊接過孩子,「孩子我來抱。」

「靈犀,這孩子肯定是大哥的,你就別管,讓她抱着孩子去找大哥,把孩子還她,我們快走。」

「我不走!不管這孩子是誰的,他在發燒,總不能見死不救。」懷中的孩子哭個不停,她看了實在心疼,「我要帶他去找大夫。」

石俊鑫擋住她,「靈犀,這孩子大哥會照顧,你就別管了,我帶你走,走得遠遠的,不要再回來。」

「你別說了,無論如何先救孩子。」就算這孩子不是石家的,且還是石俊鑫這爛人的骨肉,但到底是一條生命,她不救于心不安。

見燕靈犀是出自真心關心孩子的安危,雀兒突然拉住她,激動的說:「大少奶奶,你不能跟二少爺走。」

石俊鑫狠掴了雀兒一巴掌,怒氣未消,再度将她踹倒在地,「你這賤丫頭,見不得我和靈犀好是不是!」

「石俊鑫,你夠了沒!」抱着孩子,燕靈犀不敢上前去護雀兒,怕石俊盡惱羞成怒傷了孩子。

「靈犀,你為什麽不聽我的?」石俊盡失了耐心,氣急敗壞的吼,「別管孩子,我們快走!」

「不,大少奶奶,你不能跟二少爺走!」跌倒在地的雀兒再度激動大喊,而牛管家和兩名下人終于聞聲前來。

「大少奶奶?二少爺?這是怎麽回事?」牛管家愣問。

「牛管家,這孩子身上發燙,先叫個人抱孩子去找大夫。」燕靈犀把孩子抱給牛管家,牛管家又轉交給其中一名下人。

見到孩子安全了,從地上緩緩爬起來的雀兒突然再也沒有任何顧忌,大聲喊着,「大少奶奶,大夫人忌日那晚,我親眼見到二少爺把你推入井裏,二少爺想害死你!」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全怔住了,聞訊趕來的石辛黝也驚得瞪大眼,「雀兒,你說的是真的?」

聽到他的聲音,燕靈犀回頭看他,随即又看向雀兒,因為石俊鑫突然抓住雀兒,用手捂着她的嘴。

「這丫頭瘋了,見我不愛她,想用這方法報複我,靈犀,你明明是被大哥推倒撞到井邊,如果有人推你落井,最有可疑的人也應該是大哥才對。」

雀兒唔唔的叫喊,燕靈犀看不過去,上前想拉開他的手,「石俊鑫,放開雀兒!」

「靈犀,我和你從小一起長大,我那麽愛你,怎麽可能推你落井,想害死你呢?」石俊鑫緊捂着雀兒的嘴。

雀兒趁他分心和燕靈犀說話,用力咬了他的虎口處,他痛得松手,她馬上逃開。

石俊鑫想再抓回雀兒,燕靈犀擋在他面前不讓他得逞,雀兒逃到石辛黝身後,害怕得直發抖。

「雀兒,你盡管說,把你所看到的情形全說出來,我和大少爺一定會保護你和阿寶。」燕靈犀瞪着石俊鑫,向後頭的人做出保證。

「靈犀,雀兒是因為我不愛她,她是在嫉妒你,才會無中生有瞎編造這些謊話,你別信她的無稽之談。」

「不,大少奶奶,雀兒說的全是真的,我可以用自己的性命發誓。」躲在石辛黝身後的雀兒顫抖着說:「那晚是我生下阿寶的第五天,我把孩子托給好心收留我的一位老婦人看顧,來到這裏想找二少爺,告訴他我幫他生下一個兒子。

「我趁着大夫人忌日整天都有誦經團的人進進出出,跟着混進大宅來。當晚,二少爺從你房裏出來,和大少爺擦肩而過,我躲在不遠處,原本想尾随二少爺離開,找适當時機同他說話,可二少爺不知為何突然不走還躲了起來……」

「你別再瞎說!」石俊鑫怒喝着,打斷她的話。

「雀兒,你繼續說。」燕靈犀出聲給她壯膽。

「雀兒,你說。」石辛黝也想知道實情。

「我見二少爺行徑怪異,也躲着不敢喊他,沒多久,大少爺就氣沖沖的離開,大少奶奶跟在你身後追着,二少爺等了一會才跟上,我也跟了過去,我看見二少爺扶大少奶奶起來,兩人似乎起了什麽争執,還互相拉扯,大少奶奶好像有些頭暈,手扶在井邊,然後……然後我就看見二少爺從背後把大少奶奶推入井裏,之後二少爺就慌張跑走了。」

「一派胡言!」石俊鑫怒咆着。

「我說的是真的,我看到二少爺對大少奶奶這樣,我吓都吓死了,他那麽愛大少奶奶,卻也能狠心害死大少奶奶,二少爺根本不愛我,如果我告訴他我生了兒子,他說不定不會高興,可能還會害死我。」雀兒害怕的縮起肩。

「從那晚後我便不敢再來,是因為好心收留我和阿寶的婦人死了,我被她的親戚趕走,走投無路下才硬着頭皮找大少爺幫忙。先前我就聽說大少奶奶被救起,卻忘了以前的事,才一直猶豫不知該不該說出來。」

「我看你是瘋了!瘋女人,胡言亂語一通!」石俊鑫隔着燕靈犀,指着雀兒大罵。

「她沒瘋,她說的是真的!」燕靈犀語氣堅定的說:「聽雀兒這麽說'以前的事,我全想起來了。」

「靈犀,你……」石俊鑫突然顯得驚慌失措。

「我來告訴你,為什麽那晚你會狠心的推我落井,致我于死地。」燕靈犀眼神犀利的瞪着他,「因為我要把你不是爹親生兒子的事告訴大哥,所以你就先下手滅口。」她猜,足以讓他動手的理由只有這個。

「靈犀,所以那晚你說俊鑫不是我親弟弟,那些話是真的?」石辛黝萬分震驚。

此時大房的下人全來了,聽到這話,個個驚得張口結舌。「靈犀,既、既然你全都想起了,那就能更毫無顧忌的跟我走。」

石俊鑫想,反正石家布莊已賣掉,他不是石家人的真相也不怕人知道了。

「石俊鑫,你心狠手辣想殺我滅口,還妄想我會跟你走?」這人怎能在差點害了一條人命後還裝作若無其事。

「我、我一點都不想害你,是因為你、你固執的要和大哥說我不是他親弟弟,我一時情急就推了你一下,誰知道你沒站穩,就、就跌落井裏了。」

石俊鑫話語甫落,石辛黝馬上朝他揍了一拳,又立即再補一拳。

「俊鑫,就算你不是我的親弟弟,我還是會讓你住在石家,可你居然想害死靈犀,這點我絕饒不了你!」

石辛黝怒氣騰騰,第三拳已揮出,未料有備而來的石俊鑫掏出一把利刃,朝他手臂用力劃去,一道血痕立即顯露。

「辛黝!」見他被劃傷,燕靈犀焦急的道:「你、你的手流血了。」

「靈犀,對不起,如果那時我信了你,就不會把你推開害你受傷,還差點送命。」石辛黝自責不已。

「過去的事別再說了。」

「你們都別過來,誰敢過來我就殺了他。」石俊鑫高舉着刀子,吓阻想上前圍住他的牛管家和幾名家丁。

「靈犀,你過來,跟我走。」

「石俊鑫,你死心吧,我是石家的大少奶奶,一輩子都是,我愛的是石辛黝,不是你。」她斬釘截鐵地說。

「你怎麽可能愛他!我知道,你以為我不是石家二少爺了,就沒名沒利,你放心,就算我不是石家少爺,我還是有錢人,我有新布莊,還有新大宅,你跟着我,肯定過得比現在還好。」

「真的?」她佯裝驚喜,「既然這樣,那……」

「靈犀。」石辛黝緊張的握着她的手,不願讓她過去。

她看了他一眼,給他一個安心的笑,随即和對面的人說:「既然你們離開石家還是能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那就更應該接雀兒母子去新大宅住,好好照顧他們。」

「對,俊鑫,所有的事,我都可以不跟你計較了,包括你不是我親弟弟,還有失手推靈犀落井的事。」石辛黝捂着手臂上的傷,附和着妻子的話,「但你要好好照顧雀兒母子,阿寶真的是你的親生骨肉。」

「你們真的不計較所有的事?」石俊鑫像卸下心防,握刀高舉的手緩緩放下,頹然的語氣仿佛帶着悔意。

「大哥,對不起,我不該為了想隐瞞自己的身世,做出傷害靈犀的事。」

「過去的事別再說了。」

咦,這不是她方才說過的話?她看了石辛黝一眼,這人現學現賣,還真聰明。

「對了,阿……阿寶是不是在發燒?雀兒,我們趕快去看阿寶。」

石俊鑫伸出手要她過來,雀兒起初有點猶豫,但樂見兩人和好的石辛黝催她,「雀兒,快去。」

雀兒點點頭,二少爺願意接納她,那是最好不過了。「二少爺,阿寶他昨晚就開始發燒,不知道他……啊!」

雀兒突然驚叫,吓得原本要回大房宅院的大夥兒全都回頭。

「俊鑫,你做什麽!」石辛黝大喊。

「石俊鑫,放開雀兒!」見石俊鑫拿刀架在雀兒脖子上,燕靈犀懊悔自己方才怎會那麽輕易相信這個畜生。

「要我放開她可以,你過來。」石俊鑫雙眼布滿血絲,面目猙獰。

擔心雀兒在他手中會有危險,她想上前去換回雀兒,卻被石辛黝拉住,「靈犀,你別去。」

「你放心,他不會傷害我的。」她自信滿滿的說。

他铿锵有力的反駁,「他曾推你入井,怎麽不會傷害你!」

她一怔。對耶,她一時沒多想,認為石俊鑫愛燕靈犀愛得要死,不會真傷害她,卻忘了他是個自私鬼,為了隐瞞真相,連心愛的女人都可以下毒手。

「靈犀,過來!」見她遲遲不來,已瀕臨抓狂的石俊鑫冷不防用利刃在雀兒臉上劃了一刀,「你若再不過來,我就殺了她!」

雀兒雖又怕又痛得大哭,但還是對她直搖頭,「大少奶奶,你不要過來,別管我,我若真有萬一,求你們幫我照顧阿寶……」

見到母性堅強的一面,燕靈犀為之動容。「石俊鑫,你放了雀兒,我過去。」

見他情緒似已失控,倘若她不過去,雀兒定會有性命危險,若不再激他,他未必會傷害她,兩害相權取其輕,自然是她過去為宜。

「靈犀,不要。」石辛黝再度拉住她。

「我不會有事的。」她反握他的手,給他一個堅定的眼神。她相信,若她真有危險,他會救她的。

撥開他的手,她往前走,眼神直視着石俊鑫。

「大少奶奶,你不要過來……」雀兒哭着,她再度想咬石俊鑫的手掙脫,未料石俊鑫早有防備,手飛快抽離,原架在雀兒脖子上的刀用力劃過,一道鮮血瞬間從雀兒頸間噴出。

「雀兒!」

大夥驚叫,燕靈犀上前想扶住她,石俊鑫趁機要拉她過來,石辛黝見狀馬上挺身護着她,不讓她被抓走,無法得逞的石俊鑫惱怒的舉刀剌向石辛黝的背部。

「大少爺……」

見主子受傷,牛管家和其他下人奮不顧身上前将石俊鑫打趴在地,登時現場一片混亂,傷的傷,倒的倒……

尾聲

主持完石家布莊重新開幕典禮,身子有些疲乏的燕靈犀在丈夫的陪同下先行回家休息。

「靈犀,你坐,小心點,我倒茶給你喝。」小心翼翼扶妻子入座,石辛黝開心的表情全寫在臉上。

他怎能不開心,再過一陣子他就要當爹了。

接過水杯,燕靈犀說道:「辛黝,石家布莊重新開幕,你應該留下來招呼客人,讓春菊陪我回來就可以了。」

一切都照她的計畫順利進行,幾天前他們公開向布莊新老板買回石家布莊,小小的改了一下內部裝潢後,石家布莊就擇訂黃道吉日重新開幕。

「不行,你懷孕了,我不放心你。」他輕輕摸着她還平坦的小腹,欣喜不已。

她笑睐他,「有什麽好不放心的,我最快也得再八、九個月才會生,難不成你要天天黏着我?」

是她太大意,以為是燕靈犀這副軀殼太羸弱,動不動就累,身子虛天癸期亂才遲遲未到,卻未料到自己是懷孕了。

「我們是夫妻,當然得天天黏在一起。」

「貧嘴。」她睨他,「把衣服脫了。」

「現在嗎?」他愣了一下,随即開心的脫下衣服,粗壯雙臂輕輕的環抱着她,「靈犀,我會很溫柔的。」說着,他溫柔的在她臉上親了下。

她輕推開他,「溫柔個鬼!我是要看你背上的傷,你想到哪兒去了,思想歪斜的家夥!」

「呃……原來你是要看我背上的傷啊。」知道自己會錯意,他乾笑,馬上背對着她,讓她瞧瞧。

她摸摸他古銅色的寬背,先前被石俊鑫剌傷的傷口已結痂脫落,留下一道疤痕。

「已經好全,不痛了。」

「真的耶,我相公還真是天賦異禀,這麽重的傷也能安然無事,傷口比一般人好得快。」這可不是她在老王賣瓜自賣自誇,是幫他看傷的大夫說的。

半個月前,他被石俊鑫剌傷背部,大夫出診來幫他上藥,他反要求大夫幫動不動就喊累的她把脈,她本還罵他幹啥勞煩大夫,未料這一把脈才知她有喜了。

想來這也是他疼妻的福報,要不這會她恐怕還不知自己有孕,成天在外趴趴走,胎象不穩也是危險。

「這是誰的相公,這麽厲害?!」他挺直身,沖着她直笑。

又來了!她一臉啼笑皆非,「是燕靈犀的相公。」不配合他一下,他又會情緒失落。

他開心得又親了她一下。

「先把衣服穿上,大白天的光着上身,等會丫鬟進來看到,還以為我們在……」她摸摸肚子,身教言教,小孩子不該聽的全別說的好。

「噢好,我馬上穿上。」她對他說過肚裏小娃兒很聰明,身教言教很重要,這點他謹記在心。

提到丫鬟,燕靈犀就想到雀兒,那晚雀兒的脖子被石俊鑫劃了一刀,失血過多身亡,阿寶沒了母親,石俊鑫……不,司俊鑫又被捕入獄,司家人不認這孩子,她和辛黝收留了阿寶,打算好好照顧他,扶養他長大。

未料近日事情有了變化,被關在牢中等候判決的司俊盡突然撞牆身亡,痛失獨子的蔡春嬌這才想到自己還有阿寶這孫子,死活都要把阿寶搶回去扶養。

「靈犀,你在想什麽,怎麽看起來有點憂愁?」穿好衣服,見她低頭不發一語,他關心的問。

她輕嘆了聲,「我在想阿寶的事。」阿寶現在還在石家,她還沒決定要不要把他交給蔡春嬌扶養。

「你怎麽看?」

「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

「先別管我的決定如何,你說說你的看法。」

「我是這麽想的,雀兒臨終前把阿寶托給我們,是擔心俊鑫他們不會善待阿寶,所以她才開口要求我們好好照顧阿寶。」他頓了下,續道:「可現在情形不同,俊鑫已經不在,春嬌姨娘日後只剩阿寶這個孫子能依靠,她定會用心扶養他長大成人,不會讓他受丁點委屈。

「再說雀兒一直很希望阿寶能認祖歸宗,所以我想,把阿寶交給春嬌姨娘這個親祖母和司總管這個親祖父,應該不會被虐待才是。」

「意思就是阿寶留在這兒,我這個非親非故的養母會虐待他喽?」她挑了下眉。

「不是,不是,靈犀,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緊張的澄清。

她噗嗤一聲,「我說笑的。」她捏捏他的臉,「我相公分析得太有理了,所以我決定把阿寶送回蔡春嬌這個親祖母身邊。」

他說的她全想過,多了他的認同,她才能真正安心下此決定。

「真的?」

「那當然,我都聽我相公的。」

夫妻倆相視一笑,她握着他的手,問道:「辛黝,你真的不在意蔡春嬌欺瞞爹和娘,還有差點搬空石家家産的事?」

她把她這陣子暗中進行的所有計畫全告訴他,他知曉後對她心懷感謝,卻沒半句咒罵蔡春嬌的話,當真是聖人也。

他搖頭,「我和娘向來都不管布莊的事,從石家布莊成立至今,都是春嬌姨娘在打理,石家布莊能經營得有聲有色,都是她的功勞,至于她欺騙我爹說俊鑫是石家骨肉的事,我爹已經不在了,我也不知他會不會生氣,不過我爹在世時,倒是常以有俊鑫這個長得俊又聰明的兒子為榮,他是很高興的。」

「你還真是凡事都看得很開,寬宏大量。」她斜睨他,嗤了聲,「好人都你在做,我就專作暗中使詐的奸詐小人。」

「不,靈犀,你是好人,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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