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舔舔也過瘾

人間落了第一場雪,柳絮般飛了滿城。

東靖國信佛, 國中常見有寺廟林立, 青煙徐徐。

蒼歧将人帶進一間三層的古剎閣樓裏, 這裏應該是信佛之人閉關清修的地方,閣前有觀景沐月的站臺,閣裏除了一張簡單的卧榻外便是整齊排摞的佛法經書。

他捏訣招來錦被鋪在雲吞身下, 将人放了上去。

“又是肚子疼?”

雲吞捂着腹部縮成一小團, 臉色有些發白, 他曉得自己應該是動了胎氣, 腹中的小東西不高興了就會撒氣, 還沒出來就嬌的不行。

他自己便是大夫, 倒不會沒頭蒼蠅只會惶恐着急, 他大致清楚自己的狀況,将心頭聚集的疑雲暫時壓下去, 撐着身子坐起來,擡手勾住了蒼歧脖子。

蒼歧愣了下, 摟住那一把只手可握的細腰,“不疼了?”

“疼。”他軟軟哼了聲,摟着他的脖子将帝君他老人家壓在了身下, 雖然柔弱,單瞧動作倒還是有幾分強勢。

蒼歧,“……”

雲吞不等他說話,低頭尋到男人的唇瓣吻了上去。

蒼歧那日風雲不動的威嚴神姿頓時在雲吞身下碎成渣渣,他吃驚的眸子瞪大, 沒出息的倒吸了一口氣,頓時嘗到了芬芳的香津。

不等蒼歧沉溺在小蝸牛溫柔的親吻舔弄,雲吞含住他的舌尖,一口小白牙倏地用力,咬破蒼歧舌尖的一點肉。

“嘶…”

雲吞拍他腦袋一下,嘶什麽嘶,這還嫌疼。

他溫柔的用舌尖卷住蒼歧口中的血珠吞進腹中,這萬年的靈芝祖宗連血都散發着好吃的味道,馥郁清苦,讓雲吞有點愛不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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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不敢吞的太多,否則會使身子白白燒出一股虛火,反而損傷了自己,雲吞矜持的将他舌尖上一兩珠血滴抿進口中,自給自足,理直氣壯的擡起頭。

“……”

蒼歧被壓在下面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不過他那張唇形好看的唇瓣向來吐不出什麽甜死人的話,為此,他只好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他大手按在雲吞後腰眼上,小腹繃緊頂了頂身上的雲吞,聲音有些沙啞,“靈芝渾身是寶,你還要試試嗎?”

雲吞本來正暗爽調戲了一把帝君,卻不料這醜蘑菇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流氓,雲吞向榻的一側倒去,抓過小毯子蓋在身上。

本還抽疼的腹部氲出一股溫熱的感覺,靈芝不能當安胎藥用,但靈芝祖宗靈性過于強大,遠勝于其他藥草,實屬強身健體延年益壽、居家旅行必備良品。

雲吞默默的想,又興許是因為腹中的小東西感覺到了父親的存才老實也是有可能的。

蒼歧第一次調戲別人,見雲吞表情淡淡,心裏惴惴不安起來,不知道雲吞這反應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他也側過身子,張了張嘴,“小蝸牛,我——”

雲吞将頭放在蒼歧胸口,他到嘴邊的話有趕緊咽進了喉嚨,生怕自己說出什麽不對的事惹了小蝸牛生氣。

堂堂帝君,群神衆仙三千兵甲前尚能不動于泰山,卻不知為何對個銅錢大的小蝸牛怕的厲害,雲吞暗暗偷笑,什麽也沒做,只是将頭放在他胸口聽着裏面沉穩有力的心跳聲,軟綿綿說,“我~沒~事~了~”

“你~和~我~回~家~吧~?”

古剎外有飛雪滿城,樓閣中有溫玉軟香,莫非是萬不得已,說點什麽不比現在這個好,但縱然蒼歧再不想提,也不得不将此事說個清楚明白。

“抱歉,我不能。”

雲吞默然,他的回答和爹爹一樣,他拎起一撮蒼歧的發放在眼前把玩,“因為緝神诏~?這是什麽~?為什麽天帝會會說蒼生萬物都将與你為敵~?”

蒼歧沉思了片刻,尋了個恰當的比喻,“看過武俠話本嗎,同江湖追殺令有些類似。”

三千浮世,四界之中,但凡得緝神诏皆可以诏為命,殺诏中之人,得浩蕩恩澤,積萬福靈修,擁無盡權榮。

此等懸賞一旦放出,四界之中誰不會為之動心,誰還想苦苦修煉百八十年,只為有一日能修得正果。

都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說的一點都不假,即便強弱懸殊,也會有人仙妖鬼來甘心赴死一試,蒼歧瞥了眼已經聚集在古剎外蠢蠢欲動的精怪,無動于衷的把雲吞擁進懷裏,“将來可能會有愈來愈多想要殺我的修行神鬼,我若同你去萬象街,會将此禍也帶去,擾四方不安寧。”

他環住雲吞,撫摸他如瀑的青絲,蒼歧還未将這緝神诏看在眼裏,可讓他惱的是牽扯了雲吞,若他狠心一點将雲吞還給雲大人,興許也就沒可值得煩擾的事,可是一想到小蝸牛要離開自己,蒼歧就覺得心裏空落落的,胸口憋的發疼。

他忍了又忍,終于扛不住了,将雲吞虛壓在身下,下巴抵在他肩頭,悶悶道,“明知道你跟着我會遇上危險,可我就是忍不下心把你還回去。”

雲吞心裏又酸又甜,他想爹爹,又不想離開蒼歧,細想之下覺得連呼吸都困難。

此時,東靖國的另一端,青瀛好不容易沿着雲隙留下的記號追了上來,剛進客棧,就被一股濃重的怨氣給懾了下,扭頭看見雲隙坐在窗邊一臉冰霜,妖神大人苦勸無果,束手無措端着花蜜。

青瀛心裏咦了下,心道連牧單都勸不了,他還是莫要前去招惹了,腳下一轉,就要往回走,剛邁出一步,一把劍貼着臉頰飛了過來。

青瀛慌忙抓住劍,委屈巴巴走過去,又不是他招惹你,兇他做甚麽。

雲隙睨他,慢吞吞從喉間碾磨出字,咬牙切齒,“吞兒被他帶走了~!”

“我來就是為了此事。”青瀛看了眼牧單,壓低聲音說,“你不覺得吞兒和那位關系很妙嗎。”

雲隙砰的一聲拍在桌子上,茶盤都跟着震了一猛子,牧單心疼的抓住他的手,疼不。

雲隙紅着眼睛,聲音更是壓低三分,“你最好說清楚你什麽意思~,否則我拔光你的雞毛~!”

外面飄搖一地的雪讓青瀛不由得想起自己那羽翅下的絨毛,咽了咽口水,“就、就是字面意思,你要是再動手,我立刻就走。”他梗着脖子說,不知道他一個高高在上的上仙怕這兒玩意做甚麽。

雲隙兇殘的瞪着他,眼底沸着一團火,就差支起架子給青瀛活煮了,他氣呼呼的,胸口起伏兩三下,強壓着火氣,低聲說,“不管什麽關系,我一定要将吞兒帶回來,他跟着那人太危險了!”

“好好好,帶。”青瀛心裏道,你能你上,反正他誰都打不過。

牧單給雲隙遞過杯水,他看起來比雲隙要平靜很多,若有所思的摩擦着茶盞的邊緣,“天界可有關于蒼帝的記載?”

青瀛含糊的唔了聲。

雲隙不悅的瞪着他,問那人做什麽。

牧單握住他的手,“沒什麽,問問。”他心裏有種感覺,這事是遲早要知道的。

“你知道什麽,和我們說說。”

青瀛眼睛轉來轉去,舉起茶杯擋住半張臉。

敷衍之态盡露無疑。

牧單将雲隙的劍取出來放到桌上,從善如流道,“聽說重名鳥的毛挺适合插在羽毛毽子上,上仙覺得呢?”

威脅!夫夫倆一個德行,青瀛腹诽道,不情不願的回憶起他在淵源宮中見到的那一段淵源,老神在在沉吟道,“上古之年,混沌初開…”

古剎中的銅鐘發出渾厚亘久的聲音,驚起了雪地上幾只撿食的冬鳥。

雲吞坐起身,抓着蒼歧的手抵在唇邊,認真聽他講起一段經年往事。

既有故事,應有美食。

雲吞饞兮兮的低頭舔舔他的手指,不舍得吃,舔舔也很過瘾。

蒼歧,“……”

“父神造天地兩界,初蒙之際,神祇齊出,各據一方統領四海,然萬物荒夷,極目蒼涼,神女受令,拟泥造人,生出七方氏族,夏氏一族便是其中一支。”蒼歧的聲音溫雅低沉,順着古剎朱紅的窗飄向雲野,散入冬雪滿都城。

青瀛從鵝毛似的雪上收回目光,望着面前的兩人,說,“傳聞中夏氏一族民風醇厚質樸,模樣習性與神女最為相似,他們晨鐘而起,暮鼓而息,部落而居,極為和睦,看似十分美好,但不知為何,從書中的記載來看神女并不喜歡夏氏。”

“為何?”牧單問。

青瀛搖頭,“他們與人非常相像,生來體弱多病,不堪一擊,當時氏族因領地問題多有紛争,即便夏氏并未參與,但仍舊免不了受神祇之間的戰争牽連。天地交戰之時,浮游盡滅,濃雲蔽日,長河倒流,翼族有翅,河族有鱗皆可逃命,唯有夏氏只能坐以待斃,為救族人,神女力挽狂瀾,以石山替夏氏護得一片周全。”

然而,洪水退卻,大地荒夷滋生瘟病,這倒黴的夏氏沒被洪水淹死,倒是染病死了數百十人,瘟病迅速在族群中傳染,得之者,五行潰爛敗血而亡,即便并不喜歡夏氏一族,神女也無法眼看氏族泯滅,無奈之際,她踏尋千山,來到了星月升起的盡頭。

那裏有參天古樹細草如毯,日夜沐着至純至清的靈輝,古樹之中生有數以萬計的林中靈,盛開如傘,昭昭而立。

她向這些林中靈祈求,去治愈夏氏的瘟病。

銀輝之下,古樹中生出無數細小圓潤的幽幽銀光,似螢蟲飛了漫山遍野,這些銀光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商讨了七日之後做出了決定,盡數回拒了神女。

青瀛伸手接住一片雪瓣,轉身道,“這些林中靈皆是知曉若應下神女,必将付出身死魂滅的代價才能治愈好那些和它們沒有任何幹系的夏氏族人,它們生來就是靈物仙草,帶有靈性,看似純摯實則冷情冷性不問世事。神女面露悲容,轉身離去,卻被一只銀光攔住了去路。”

銀光伸出細若無骨的銀絲纏在神女手中,無聲無息散發着清寒之氣,它映過神女悲恸的雙眸,當即便将自己的真身連根拔起,送到了神女手中。

而恰好就在此時,十萬山川驟然抽枝,冰封雪域頃刻消融,父神自雲海之巅落下一道銀光漣漣的符,符印落進神女手裏,生出山河萬木之主,這一主便是林中靈蒼歧。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大洪荒時期選神的方法,和十二生肖有點像:軒轅黃帝說要選十二只動物作為年月的侍衛,貓狗和豬約好第二天一起去皇宮,貓習慣晝伏夜出,第二天狗和豬怎麽都把貓叫不起來,貓說讓二人先去,他随後就到,狗豬只匆匆趕到了皇宮,等他倆到時,剛好狗是第十一個,豬是第十二個,貓遲了一步,所以沒被選上十二生肖。

大家都一樣的靈草,誰站出來,誰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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