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妹妹

我想我能夠理解林琳此時的心情,但我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其實我的心裏是十分感謝她的,盡管她有着如此強烈的童年陰影。她還是為了我去找到了姥姥。

明明是萍水相逢的兩個人。卻讓我感受到了無盡的溫暖。

等安慰好了林琳。我就把屋內的情況完完全全的給她描述了一下。她擦幹了眼角的淚水,聽到這個消息後也是吃了一驚。

“這麽說,鬼娃不是三爺的孩子。管家和夫人都在撒謊?”

我點了點頭,這是最有可能的一種猜想了。

只是我不明白。如果這件事跟三爺一點關系都沒有。他為什麽要經常來看這個瘋女人呢?僅僅是因為管家和他的關系好嗎?他又為什麽要幫管家複活他的孩子呢?

我的心中有很多疑問,但同時我也在等着一個契機。至少現在已經弄明白鬼娃是誰的孩子了。而且我猜測鬼娃的執念就是想知道她真正的死因是什麽。

或者說,誰才是害死她的真正兇手。

林琳聽後一臉懵逼:“害死她的,難道不是熏子的原配丈夫嗎?”

按道理說是沒錯。只是我覺得一切并沒有這麽簡單。

如果真是那個男人的話。他現在已經死了,按照正常的邏輯,鬼娃的怨念應該已經消散。她根本不可能還徘徊在人間。

那麽就只有另外一種可能了,兇手另有其人。并且他還逍遙法外的活着。

我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三爺,認為他每天來看熏子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他無意間害死了她的孩子,所以為了補償她。才過來看她。

但是林琳立馬就否定了我的這個說法,只因鬼娃非但對他沒有敵意。反倒很喜歡他。我對這一點也百思不得其解,試問。誰會喜歡上一個殺害自己的兇手呢?

這一點林琳就表示不能接受,盡管她迫于無奈幾經妥協在她姥姥的淫威之下陪着笑臉,也不能證明她對她姥姥有好感。

只能說明她怕她,所以不得不裝作開心順從的樣子。

這倒是給我提了一個醒,難道說鬼娃是因為怕三爺,所以才故意這麽說的?可是看她的神情又不像,我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不得不提,林琳這個鬼丫頭有時候點子就是多,她提出讓我們在這裏等着。反正三爺一個月會來個三五回,總有一天能夠碰上。

我聽了之後也同意了。不過熬夜等人也真是個熬人的活兒。

我和林琳一到傍晚就過來蹲點,一蹲就是大半夜,這就間接的導致了我們一睡就是一上午,管家怎麽叫也叫不醒我倆。

過了四五天了,一點動靜都沒有,我的耐心都快被耗沒了。這兩天,三爺把我叫過去,催促我要快些辦法事了。

我知道他說的法事是什麽,就是要我喚醒他女兒的魂魄。也或者是,管家女兒的魂魄。

不過,令我感到奇怪的不止這個,明明要複活的是管家自己的女兒,但他反倒是一臉的平靜。相比起來,夫人倒是有些坐立難安。

林琳和我輪流蹲點,其餘的時間她都去夫人的房間裏安慰她。說來也奇怪,除了管家之外,夫人最親近的就是林琳。

我只當是林琳和她同為女性,彼此之間也可以說點什麽掏心窩子的話。

只是林琳每次出來的時候,都是一臉的失望。因為夫人并沒有和她說什麽實際有用的話,每當林琳一問起關于熏子的事,她便裝瘋賣傻,這讓我們都很是苦惱。

我們已經在東臨區待了十天了,卻一點收獲都沒有。三爺今天走來催促我還魂的問題,晚上,我一個人待在房間裏垂頭喪氣。

這時候,門突然被敲響。我一開門,發現是林琳。

“快,我剛才看見三爺出去了。說不定是去看望熏子了。”林琳的表情特別激動。

她也就比我小了四五歲,但看上去卻朝氣蓬勃的,我不僅感嘆年輕就是好啊,雖然我也不老。

我跟她順着小道走,很快就來到了茅草屋。三爺雖然年齡大了些,但身體卻特別硬朗。就算是走大路,也沒比我們慢多少。

幸好周圍都是橫貫向上的雜草,我們兩個人蹲在茅草屋的後面,借着雜草和黑天,三爺也沒有發現我們。

他連門都沒有敲,就徑直走了進去。

我和林琳急忙跑了出來,因為是茅草屋的緣故,裏面的光隐約可以透出來。

我把林琳拉過去到一個小洞旁。那是我之前就弄好的,而且特意在屋裏用了東西遮擋,這樣也不容易被發現。

“張曉,行啊你,鬼精鬼精的。”林琳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示意她不要說話,因為三爺這個人最是敏感,從我見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敏銳的察覺到了他身上危險的氣息。

這種人若是我們的的朋友那還好說,若是敵人的話,我真是想都不敢想。

三爺背對着我們站立,熏子本來正一臉驚恐的捧着一只破碗,碗裏是混濁不知名的灰色液體,看上去怪惡心的。

“你又來了。”

她擡起頭,說話的語氣不似之前的瘋癫。

三爺手裏拿了一串舍利,在昏暗的油燈下放在手心摩挲着。

他的語氣不沉不浮:“你要是害怕,可以搬到我的宅子裏。這樣,你每天也能見到阿甲。”

“不要跟我提那個男人!我這輩子都不要見到他!”她突然歇斯底裏的大吼着。

三爺嘆了一口氣,緩緩說:“你不要再騙自己了。如果你真的像你自己所說的那樣恨他,你就不會每天都跑到別墅旁去溜達。你不還是想見見他嗎,他畢竟是孩子的親生父親。”

女人猛地愣住了,她的目光呆滞,直直的盯着房間的一角:“我想他?我怎麽可能想他,是他和那個賤女人殺了我的孩子,我怎麽可能會想他?呵呵呵。”

說着,便放肆的大聲笑了出來。那笑聲挺陰森的,特別是在這大黑天,夜深人靜的,蹲在我下面的林琳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我輕輕的抱住她,意思是不要害怕,我在這裏。我倆的姿勢挺暧昧的,一時間她有些不好意思,臉可疑的紅了。

不過我的心思一直落在屋內兩人的身上,對林琳并沒有什麽奇怪的想法。沒想到她的腿一動,不小心蹭到了不該蹭的地方,我的身體居然還莫名其妙的起了反應。

我尴尬的看了她一眼,使勁揉了揉她的頭發,她也臉紅的把頭撇向一邊,沒說什麽。

順利的度過了這段小插曲,我把視線重新放回屋內兩人的身上。三爺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舉起了槍,槍正對着熏子的太陽穴。

我一時之間有些摸不着頭腦,邊懊悔邊罵着自己的身體真是不争氣,居然錯過了最關鍵的細節。

不過,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三爺的那把槍就是當初指着我的那一把。

“你要幹什麽?”熏子警惕的看了他一眼。

然後居然瘋癫的再次笑了起來。

“哥哥,你是想要殺我滅口嗎?”

哥哥?我愣了一下,三爺居然是熏子的哥哥,這...

蹲在我旁邊的林琳同樣愣住了,因為這個關系真是越來越複雜了。

三爺的槍沒有放下,反倒是熏子一臉獰笑着走向了他。

“你開槍啊,哥哥。我知道那是真槍,我還知道你不敢開。你之所以護着阿甲是因為你對不起他,當然你也同樣對不起我。”

事情發展的真是越來越亂了,林琳驚訝于為什麽鬼娃一直沒有出現。我就跟她開玩笑,說知道她怕鬼所以鬼娃特別貼心的隐匿了起來。

林琳吐了吐舌頭,表示并不相信我之前的說辭。而且,她還鄭重聲明了,以後要走出陰影,大膽的去接受鬼怪的存在。

我看她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也笑了。并且指了指三爺手上的舍利子,說出了我的看法。

“三爺并不一定就是好人,鬼娃說他好,很可能是因為怕他。”

我舉了個不恰當的例子,就比如當時林琳在我和姥姥面故意裝作聽話的樣子,不是因為她喜歡姥姥,而是因為怕她所以不得不這麽做。

林琳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三爺見這招對熏子不管用,索性收起了槍。

“我找到了一個辦法,可以複活你的女兒。”

這的确是個很誘人的說法,熏子眯着眼睛盯了他半晌:“我知道,我看到了你立的牌位。不過,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寫那是你的女兒?你明明知道,她是我和阿甲的孩子。”

熏子問出了我一直疑惑的問題,難道真如管家若說,三爺想要女兒想瘋了?

“只是了卻我的一樁心願罷了。我知道,你一直在怨恨我,如果當初我成全了你和阿甲,你也不至于會如此。”

事情演到此,我已經全明白了。熏子本是高高在上的小姐,卻愛上了一個身無分文的管家,但遭到了一家人的制止。

後來還未婚先孕,有了他的孩子。被家族視為異類趕了出去,并嫁給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至于三爺故意編出謊話來騙我們,目的是為了保住家族的聲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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