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詭村
三爺這次帶我們來的是一個破破爛爛的工廠。
之所以說它破爛是因為這個地方不僅選址有些偏,而且工廠面積也不大。至于總體上形容,那就是三個字:髒亂差!
三爺擡頭仰望面前的工廠:“那個同心環。就是從這裏制作出來的。也只有這裏。可以制作。”
我看了一眼這其貌不揚的小工廠。說是工廠其實都擡舉它了。在我眼裏,它不過是個大一點的小雜貨鋪罷了。
這附近皆是一片荒郊野嶺的,不過開車開個十來分鐘。倒是能見到村落。
現在,天都快黑了。所以。我和三爺一致決定等到白天再來探探這個奇怪的工廠。
三爺開車到附近的村莊。這個村莊看起來是真的窮。從村子裏出來的人,穿的衣服都是破破爛爛的。
而且這裏面的人看我們都是一副古怪的神情。說不上是友好還是不友好。
我和三爺一路想找個賓館,可惜都沒有。情急之下,不得已只好挨個敲門看哪家能好心收留我們。可是三爺卻并不樂意。
他說若是住在那樣的村莊。還不如讓他睡在車裏。而且那車确實挺寬敞的。住三四個人絕對沒問題。
只是,我擔心的并不是住的問題。我提議出來借宿,不過是給我們找了一個合理的借口。然後趁機向村民打聽一下關于那個工廠的線索。
三爺聽完我說的一番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非常贊同我的觀點。但是他仍然不想住在那樣一處破舊的地方。
所以。沒辦法,只有我帶着林琳兩個人借宿。不過。這樣借宿的效果顯然比帶一個老頭子要好的多。
屋裏的人看了我們一眼,大概以為我們是來旅游的情侶。所以點點頭,放我們進來了。
雖然村莊的外面破敗了一些。但是裏面的布置還是很溫馨的。相對一些農村的家境,這裏應該已經算是不錯的了。至少并沒有很髒亂。
給我們開門的是個八十多歲的老頭子。他看上去倒是挺好說話的。臉上的皺紋一圈接着一圈,但是特別喜歡微笑,給人一種慈祥的感覺。
他領着我們來到一間樸素但幹淨整潔的房間,臉上有些許的歉意。
“寒舍簡陋,就請你們湊合一晚吧。”
老大爺說的話可真是折煞了我,我連忙擺手,示意這個地方挺好的。而且,也非常感謝他可以收留我們。
老大爺聽我說完之後笑了,他指了指窗外的法拉利:“那是你們的吧,我們這個村可從來沒見過這麽漂亮的東西。”
我心中驚訝不已,這是與世隔絕到了什麽樣的程度啊?居然連車都沒有見過?
我告訴老頭子那個東西的名字叫車,但他卻一臉嚴肅的糾正我說,驢和馬拉的那才叫車,再高級一點的就是轎辇。
“那轎辇是王公貴族才可以坐的,咱這貧民百姓也只有看看的份兒。”老大爺說着,聳了聳肩膀。他鼻子紅紅的,不知道是不是也想坐一回瞧瞧。
通過這件事我也發現,我跟他壓根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活在現代,而他更像是活在古時期。
林琳依舊昏迷不醒。老頭子問我那姑娘怎麽了,我說她是太累了,所以睡着了。
對此,老頭子并沒有再多做追問。
整個房間除了老頭子和我們兩個,好像就沒有別的人了。照理來說,他一個老人孤苦伶仃的,至少應該養個活物給自己排憂解悶。
但是,偏偏他家一只活物也沒有。這個老頭子也挺古怪的,他晚上早早的就進了房間。
畢竟是簡陋的老房子,所以隔音效果特別不好,以至于我在門外都能聽到他在說着什麽。
“今天,有人來找我。”老頭子說。
我就住在他的對面,而且我看他家裏并沒有別人。這大晚上聽他在另一邊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語,也是一件挺瘆人的事。
“他們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個個穿的花枝招展的,只是看起來又不像是壞人。”
老頭子越說越起勁,說的我也來了興趣,索性就貼在牆上聽他自己跟自己唠叨。
我剛趴到牆上,就發現這牆上居然有個洞。這洞不大不小,也就一個拇指的粗度,通過它我可以清楚的看到老頭子屋裏的情況。就像為我量身定做一樣。
屋子另一頭的老人背對着我,他的前面擺着一個靈位,底下放着一個煤爐,還在呲呲的冒着火花。
我心下奇怪,這大夏天的,他不覺得熱啊。
老頭子身上的衣服都被汗透了,但他卻像是感覺不到一樣。
一直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什麽我們雖然看着面善,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再不就是求他面前的牌位一定要保佑這個村平安無事之類的。
我聽得一臉懵逼,心想這老人腦袋一定有問題啊。要不然就是有被害妄想症。
本來我想趁着夜深人靜的時候,趁機問問老頭子關于那個工廠的事,現在看來怕是要泡湯了。就是不知道如果我真的什麽都沒問到,三爺會不會一生氣就把我一槍崩了。
這麽一想就導致我溜號了,等到我回過神來,發現老頭子不知跑到哪裏去了。我的眼前只剩下了一個牌位。
那牌位立的挺喜感的,在它身後還擺了個菩薩,真不知道是拜菩薩還是在拜那個靈牌。
我正細細的打量着四周呢,突然眼前一團黑。定睛一看,吓了我一大跳,因為老頭子也把眼睛貼在了小洞上。
他的眼睛黑漆漆的,聲音冷冰冰的:“你在看什麽呢?”
我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不自覺的顫抖着,這是被發現了嗎?見我不看了,老頭子的眼睛也從那個小洞消失了。
過了一會兒,便聽見有人在敲門。我一慌,心想糟糕了,電視劇裏的情節在我腦子裏回放着。我發現了老頭子的秘密,他該不會提了把菜刀準備殺人滅口吧?
但再一想想,我覺得我不應該怕,畢竟對方只是一個八十來歲的老人而已,我一二十多歲的小夥子還怕他不成。
當然,如果他和三爺一樣老當益壯,那我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為了防止他最後急得拿刀砍門,我還是裝着膽子把門打開了。出乎我的意料,沒有菜刀也沒有一張兇神惡煞的臉,他看到我的第一反應是噗通一聲給我跪下了。
這可把我吓傻了。我趕緊把他扶起來,問他這是幹什麽啊,他說着說着眼淚居然都下來了。
說是千萬不要把他家供奉靈位的事說出去,這在他們村裏是絕對不吉利的事。
這我就不懂了,人家在自己家供個靈位也不用你家地,也不用你家香的,不吉利是個什麽鬼。
老人想了想,表示這就是他們村的傳統,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不能改的。
我是不能說他們封建的,我怕他跟我翻臉。當然他現在哭的是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應該也是不會在意這些小事的。
他告訴我,如果誰家供應了靈位,被發現了是要火祭的。見我不懂,他又詳細的解釋了一下,就是被綁在柱子上,活活的被火烤死。
他家裏本來有三口人,老婆子和兒子都死了。
他一個人挺孤單的,就自己刻了個牌位,做了幾支香供着,但那香其實是沒味的,也不敢讓它有味,不然被發現了可是不得了。
我聽了覺得這村子挺詭異的,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習俗啊。我想了想,覺得這是打聽的好時機,就對他說,讓我答應也可以,但是必須要告訴我一些事情。
老頭子也挺好說話的,就讓我有話直說,他一定知無不言。他這麽說,我倒是覺得挺愧疚的,人家好心收留我們,我倒好,來個落井下石。
別說,要是讓我姐知道我如今在這裏欺負個老頭子,估計會把我這層皮都扒下來。
既然他都答應了,那我也不做隐瞞。
“你們村子外有一個工廠你可知道?”
我攤開手,給他看手裏的紅繩:“這個東西就跟那個工廠有關,你知不知道工廠的老板是誰?或者有誰戴過同樣的東西?拜托了,這件事對我很重要。”
這老頭子很明顯吃軟不吃硬,聽到我提工廠兩字,他就警惕的擡起了頭:“你和那個工廠有什麽關系?”
關系?這倒談不上,我只是跟一個男人做了筆交易,然後他卻好死不死的把我和我家人都給買了,為了追尋真相,我和另一個叫三爺的老頭來到了這個工廠。
事情就是這麽個事情,但我不能這麽跟他敘述。
不然他聽了不但不會理解,怕是還得對我有敵意,再糟糕一點就會認為我是工廠派來的奸細,過來置他們村于死地的。
所以,我是這麽說的:“說來話長,只是這個同心環跟我家人的安危挂鈎,所以我必須找到制作它的人。”
一句話簡潔明了,而且打得一手感情牌,最後的反應效果也是不同凡響的。老頭子聽完之後特別感動,他表示像我這樣的孝子真是不多了。并且再次抹了一把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