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回江城？

宴會到了後半段，林虞思牽着莫然而行，遇到人便寒暄上幾句，似乎是在告訴衆人她和莫然不一般的關系，莫然以前雖然也随着林虞思出入過很多聚會，但正式的商業宴會，這還是第一次。

莫然也不拒絕，親昵的挽着林虞思，仿佛也是一種承認，畢竟知道的人越多，後來分手時，林虞思收獲的憐憫的目光就越多。

舞池中，随着音樂男男女女們身姿翩跹，林虞思也向莫然伸出了手，莫然凝視了她一眼，将手搭上。

腰際有手覆上，兩人親昵的擁着。

林虞思一邊帶着莫然随節奏而舞動，一邊在莫然耳邊低語，撲灑出的溫熱氣息帶着若有若無的挑逗。

“正經點說話。”

莫然一臉的無動于衷，身子立的挺直端莊，天鵝般的脖頸就在林虞思眼前，林虞思不由得眸光越來越沉。

“你這讓我怎麽正經的起來啊。”

莫然瞟了她一眼，扶着林虞思肩膀的手一個用力，将一直微微彎腰貼着她的林虞思給捏的站直了身子。

“這樣可以正經了吧。”

林虞思吃痛，乖乖站直了身子，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但還是樂的滿臉笑意。

“都聽然然的。”

兩人再沒說話，直到舞曲過半，莫然才終于忍不住開口。

“……我問過了林亦何，當年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麽隐瞞？”

莫然還是學不會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就這麽問了林虞思。

林虞思眼皮一跳，心中打鼓，不是提前和林亦何說過了麽，這人怎麽還是一張嘴不把門，也不知道都透露了些什麽出來。

不過，想起林亦何對自己的那抹笑容，林虞思還是決定相信林亦何應該沒說出太多。

“然然覺得我有什麽隐瞞？”

“再次見面這麽久，除了第一面時你和我說過當年有誤會，此後你再沒提過，你難道不想為自己辯解洗白一二嗎？”

“沒什麽好洗白的，是我的錯。”

林虞思一點辯解的意思都沒有，莫然不知為何，心裏犯堵，林虞思為什麽不肯告訴她？

“見第一面時是我情緒激動不想聽，但現在你為什麽不和我說？”

說出來，洗白了，自己就不用再這樣恨下去了。

“我……沒什麽好說的，是我對不起你。”

望着莫然的雙眼，林虞思也心中動搖，要不就全說了吧，但想一想宋維的話，林虞思最終還是選擇了隐瞞。

現在說出來，就打亂了莫然報複的計劃啊。

她得如宋維所說，讓莫然完成報複，幫莫然将情緒調整好，不能讓莫然再回到兩年前抑郁症的情況。

聽到回答，莫然搭在林虞思肩頭的手瞬間沒了力氣，手指微微蜷起，而扶在林虞思腰際的手也松開垂下，眼裏閃過失望，音樂未完，莫然不顧身邊一對一對的舞伴，獨自一人離開了舞池。

莫然也說不清楚自己是怎麽回事，又一次情緒失控。

這一次，林虞思沒有追出去，孤零零的站在舞池中，一動不動的望着莫然離去的背影，和失了魂般呆滞。

兩人的異常并無多少人注意到，但卻還是皆數落在了顧老太太眼中。

“這小兩口又鬧什麽矛盾了？”

“不知道啊，剛剛還挺好的。”

顧雲思摸摸腦袋，想不透，怎麽感覺愛情這東西玄得很啊。

顧老太太也看不透，但忽然想起了林虞思一直讓她別說當年的事情給莫然聽，這一點甚是古怪，她直覺有問題，現在也該是時候告訴莫然了吧，可為什麽還要隐瞞？

“雲思，你去幫我查查她們兩人，仔仔細細的查，連她們接觸過的人也要查。”

“好的，老夫人。”

離開宴會場地，莫然一人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兒，向四周看看，竟是看到了前幾天林虞思指給她看的禮儀教室，而在禮儀教室不遠處，就是酒窖。

回憶一幕幕浮現，莫然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走進了酒窖。

由于舉辦宴會的原因，酒窖是開着的，而且時不時有工作人員推着小車運酒，莫然去了上次林虞思帶她去的地下釀酒室。

陳釀酒香使人昏昏沉沉，莫然随手打開了一壺成品酒，她酒量不太行，喝不了太多酒，所以每次喝酒林虞思都會盯着她，生怕她喝醉了。

而據林虞思所說，她喝醉後就斷片，整個人像個傻子一樣呆愣愣的，瞪着雙大眼睛一言不發，而且會半天不睡覺，直到身體累的不行了倒下去才罷休。

曾經有一次喝醉後她就躺在床上躺了大半夜，林虞思夜起了幾次，每次都見她瞪着雙眼睛，吓人的緊。

滿滿當當一壺酒，莫然仰頭狠狠灌下了兩大口，然後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迷離。

想着華姨所說的，林虞思不知道被人關在這個地方多少次，莫然癟癟嘴，有一絲難受，林虞思怎麽能受那麽多欺負呢？

林虞思那麽狠，怎麽能被人欺負呢？

林虞思那麽絕情，怎麽會真的喜歡自己呢？

林虞思……

滿腦子都是林虞思，莫然不知不覺中竟然喝完了大半壺的酒，酒壺放在腳邊，莫然抱膝坐在臺階上，瞪着雙大眼睛，傻愣愣的望着前方。

林虞思費了半天勁終于找到莫然，然後就看見莫然這副樣子，抱着膝蓋可憐兮兮的樣子讓林虞思一陣難受。

“對不起，然然……”

林虞思蹲到了莫然身邊，但莫然眼中卻沒有她，瞪着的雙眼沒有焦距，顯然是喝醉酒犯老毛病了。

“然然，我們回房去休息？”

莫然不理，靠着樓梯扶手不肯走，林虞思又哄了幾句，莫然還是一副智商不太高的小傻子模樣，林虞思無奈失笑，摸了摸莫然頭頂。

這時候的莫然倒是乖巧的沒有反抗，似乎還挺享受，雙手放開了樓梯扶手，改為抱着林虞思的手臂。

樓梯上有女仆找到了此處，詢問林虞思是否要幫忙将莫然扶回房間，林虞思搖了搖頭，轉而要女仆拿一床毯子過來，畢竟莫然這個情況還挺難搞的，不願意說話也不願意動。

還記得以前遇到這種情況，林虞思把莫然哄回房間都是無比艱難的，相當于是硬拽，而且還要忍受莫然憤怒的眼神和小拳拳。

反正顧家酒窖每天有人打理，幹淨又整潔，大不了她今天就陪莫然在這兒坐一夜。

喝醉的莫然就這麽傻愣愣的在樓梯臺階上坐了兩個多小時，終于熬不過去，靠着林虞思沉沉睡去，陪着熬了兩個多小時的林虞思揉揉眼睛，打起精神，然後給莫然裹好毯子，接着将莫然背在了背上。

莫然很廋，林虞思覺得她加上那床毯子都可能沒有過百。

背上的人睡得很香，靠在自己頸邊甚至還砸吧了一下嘴，淺淺的呼吸聲在耳邊回響，林虞思滿足的露出了笑容。

這一路還有些遠，林虞思背着莫然在路上休息了幾次，但仍然還是堅持自己一步一步将莫然背回了房間，跟在身邊幾番想幫忙卻被拒絕的顧雲思目光複雜。

看着身邊一沉睡一喘氣的兩人，顧雲思忽然有些羨慕了起來。

羨慕林虞思能有個可以如此深愛的人，而自己這麽些年，戀愛就完全沒談過，甚至連心動都不知是何感覺。

第二天下午莫然才幽幽轉醒，并且斷片，只記得自己去了酒窖，連自己是為啥進去的也記不清楚了。

估摸着自己昨天喝酒肯定又丢人了，莫然暗自懊悔，怎麽就情緒失控到管不住自己呢。

莫然問了問給她送午飯的小姑娘，昨天晚上是怎麽回事，小姑娘竟然露出一抹嬌羞的笑容，語氣十分的羨慕。

“昨天莫小姐在酒窖裏喝多了酒，是小姐陪着您兩個多小時，等您安靜睡着後，又是小姐又将您背了回來。”

昨天小姐背人的那畫面，不知道擾亂了多少小姑娘的心，帥氣又寵溺，怎麽看都是霸道總裁愛上我的劇情。

而莫然的第一反應則是，假的吧，這麽遠的距離，換成是男人背也累的慌，林虞思？怎麽可能。

“莫小姐您是不知道，小姐昨天那個帥啊！”

小姑娘恨不得做西子捧心狀。

“真的，一路上都是小姐背您回來的，不假人手，連擦汗的動作都特別帥氣啊！而且沒有一絲抱怨，反而滿臉喜悅，簡直太寵溺了。”

也不知道莫小姐上輩子是做了什麽好事，能有她們家小姐如此寵愛。

小姑娘絮絮叨叨幾乎是将林虞思昨天的一舉一動都說出來了，而莫然此刻忽然有了畫面感，腦中浮現了林虞思昨天晚上背她的模樣。

正想着，門口林虞思就忽然走了進來，似乎心情不錯，挑着一抹恣意的笑容。

“然然，我在顧家的事情都忙的差不多了，我們可以離開啦。”

正滿腦子有關昨晚畫面的莫然陡然一見真人，不免驚了驚，連筷子夾住的食物都跌落了碗中。

“然然？沒事吧？”

“沒事。”莫然連忙垂下眼眸，生怕被林虞思瞧出她眼中神色。

昨天還在說對林虞思一分一毫的喜歡都沒有，今天卻忍不住幻想人家。

“沒事就好，我們今天就可以離開這個大宅子了。”

是因為可以離開了，所以林虞思才心情如此之好嗎？

莫然眸光閃了閃，似有失落，因為林虞思的高興與她無關。

若是林虞思能聽見莫然的心中想法，肯定會忍不住揉揉莫然的腦袋，告訴她不要胡思亂想，因為她心情好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昨天晚上背莫然回去時的累且滿足。

沒啥胃口，還剩半碗米飯時莫然就早早的放下了筷子，而後像是下了什麽決定一般，擡頭看向林虞思。

“既然你的事情都忙完了，那不如我們去江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