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一二三哭！

幾個小時後，兩個人牽着樂球站在了沈媽沈爸家的大門前。

這個門，周睿洋在小的時候不知道進進出出地走過了多少遍，這門上也不知道留了他的多少大大小小的爪印。

“為什麽不敲門？”樂球轉頭看着直愣愣站在他身後的兩個人。

“緩一緩。”周睿洋深吸了一口氣。

“別緩了，我要凍死了。”樂球跺着腳說道，随後也沒征求兩個還沒準備好的人的意見，擡手就拍上了門。

有些老舊的門在屋內一陣腳步聲響過後緩緩地開了，開門的正是沈媽。

沈媽在開門後，第一個看到的就是沈樂童的臉，沈媽看着自己兒子的臉，眼底泛出笑意，沈樂童也朝她不太自然地笑笑。大門再向外一推，沈媽就看見了自己兒子身邊的周睿洋，沈媽眼中剛剛泛出來的笑意就在看到周睿洋的瞬間冷了下去，盯着周睿洋搭在自己兒子肩膀上的手，怎麽看怎麽別扭。

“媽，我們來看看您。”沈樂童開口想要緩解一下尴尬的氣氛。

樂球眨着眼睛聽見沈樂童管眼前這個老奶奶叫了一聲“媽”也就明白了這就是自己的奶奶，于是仰着頭開口脆生生地叫了句：“奶奶。”

沈媽低頭一瞧，這才發現自己身前還站着這麽一個小東西，驚得要不是沈爸這個時候也夾着個報紙來到門邊，估計她都已經站不住了。

“這......這小孩兒是......”沈媽睜大眼睛指着樂球向沈樂童問道。

沈樂童抿着嘴沒有說話，彎腰把樂球抱起來就往屋子裏走，然後把樂球放在屋內的沙發上，替他摘了毛線帽子，脫了羽絨服挂在了衣架上，這才回身向焦急地跟在自己身後的沈媽說道：“這孩子......是我們領養的。”

“你們......你和誰？”沈媽瞟了一眼還站在門外沒有進來意思的周睿洋。

“和我，我們兩個領養的。”見沈媽看了自己一眼，周睿洋在門外平靜地接道。

沈樂童朝他微微笑笑，又回到樂球的面前，在他的臉上捏了一下，悄聲說道：“小寶貝兒，靠你了。”

樂球眨了一下右眼，說道：“那你們早點兒回來，給我帶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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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沈樂童也眨了一下右眼。

沈爸扶着門，看着這一幕，腋下夾着的一小摞報紙嘩啦啦地掉在了地上，沈媽則愣在原地，半天沒有回過神來，沈樂童就趁着兩個人愣神的功夫，拉過門外邊等着他的周睿洋，飛也似的往樓下去了，攔了一輛出租車就直奔機場。

樂球看着兩個人向樓下奔去後，從沙發上跳了下來，提了提有點兒往下掉的褲子走到門邊，替兩個老人關上了門。

兩個人聽見大門“咣”地一聲關上，這才回了神，沈媽低頭看了看屋子裏亂溜達的樂球，又看了看彎腰撿着報紙的沈爸，問道：“他們兩個幹什麽去了？”

“他們兩個有事兒出去幾天，叫我陪着爺爺奶奶待一段日子。”樂球說道，逛悠到沈爸面前幫他撿着報紙。

沈爸怔怔地擡頭看着沈媽，沈媽看着樂球發呆，家裏突然多出了這麽一個叫着自己爺爺奶奶的孩子，倆人俱是不知所措。

而此刻在機場，安檢通道外，沈樂童攥着周睿洋的手，“那個......咱們兩個真走啊？真不管了？”

周睿洋看着安檢通道外排着的長長的人群，說道：“大寶貝兒，你再猶豫咱倆就趕不上飛機了。”

“我媽不會對樂球怎麽樣吧？樂球也不會把我媽怎麽樣吧？對吧？”沈樂童仰臉問道。

周睿洋被他逗樂了，掐了一下他的下巴說道，什麽也沒說就直接把他往安檢隊伍處拖，随後一直拖到了飛機上，替他扣好了安全帶。

被周睿洋這麽連哄帶吓唬地弄上飛機後，沈樂童終于是死心了，長長吐了一口氣，關了手機，一歪頭靠在周睿洋的肩上，也不再去想家裏頭的事情了，而是在周睿洋的肩頭蹭了蹭，問道：“我們都去哪兒？”

“我不是都跟你說過一遍路線了嗎？”周睿洋說道。

“忘了。”沈樂童理所應當一般說道。

“少來，你那天是壓根兒沒聽吧。”

沈樂童呲牙笑笑，摟過周睿洋的一條胳膊在懷裏，說道：“我就緊緊跟着你走了，你別把我弄丢就成了。”

周睿洋微微低了一下頭，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沈樂童，挪了挪屁股，也往他的身上靠了靠，枕着他的頭，問道：“算起來，咱倆可挺長時間沒這麽單獨相處過了，我想你想得都不行了。”

沈樂童垂着眼睛偷偷笑了下，說道：“我成天在你身邊你還想我？我才不信。”

周睿洋捏捏鼻子笑笑，“我當然想了，成天想，缺一秒都不行。”

“現在也想？”沈樂童揚起臉來，看着周睿洋的側臉問道。

周睿洋有些壞壞地笑着，轉眼珠瞄了沈樂童一眼，然後猛地側頭，在他的唇上親了一口。

沈樂童觸了電一般躲開，捂着嘴唇微微紅着臉，小心地四下望了望，見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兩個，這才瞪着周睿洋，在他的腰上掐了一下低聲道：“這是在飛機上，左右都是人，你注意點兒。”

“怕什麽？”周睿洋盯着沈樂童看，總覺得沈樂童臉紅起來特別可愛。

“你......”沈樂童皺着鼻子，伸出一根手指在周睿洋的肋骨上戳着。

“诶別別別。”周睿洋捂着自己的肋骨笑，摟過沈樂童說道：“不鬧了不鬧了。”

沈樂童這才安靜下來，繼續靠着周睿洋，卻聽見周睿洋在自己耳邊輕聲說了句：“回酒店再鬧，我訂的房間都很大。”

沈樂童的耳朵尖兒瞬間紅得不像話，周睿洋樂了，張口在他的耳尖上咬了一口，燙燙的。

周睿洋和沈樂童倒是出去甜蜜了，可苦了樂球自己一個人兒待在爺爺奶奶家還沒有人搭理。

整整一天下來，老兩口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一句話都沒說，雖然也給樂球弄了不少好吃的好玩的堆在他的面前，但卻一句話都不跟這個孩子說，樂球倒是有心想跟爺爺奶奶說說自己爸爸們的事情，替他們求求情，但是每次他往老兩口身邊湊的時候，老兩口都會躲開，實在躲不開了就出去遛彎。

樂球沒辦法了，就扁着嘴在屋子逛來逛去，尤其是在兩個老人面前逛來逛去，實在逛累了就拿上一把零食，回到沈樂童的屋子窩着去了。

沈媽在客廳的沙發上向沈樂童的屋子裏瞄了兩眼，見這孩子窩在沈樂童的床上，頂着一張悶悶不樂的臉，這才有點兒不忍心，戳了戳一旁看着報紙的沈爸，悄聲說道：“你說這孩子，咱倆應該怎麽辦啊？”

沈爸也向裏屋瞄了一眼，“這孩子可跟咱倆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我知道。”沈媽嘆了一口氣，“但這要真是樂童養的，我就總覺得這麽對一個孩子有點兒過意不去。”

“什麽呀就樂童養的？”沈爸摘下臉上的老花鏡，“你別在這兒瞎說，他們兩個大男人養個一個孩子？這誰能承認。”

“這......也對。”沈媽狠狠心，繼續看電視也不再繼續管了。

樂球在沈樂童的床上翻着他以前用的一些書，這些書他壓根兒就看不懂，但是他發現很多書上畫着歪歪扭扭的火柴人，和周睿洋店的标志差不多，樂球就一本本地找着這些火柴人，看着看着，就趴在書堆裏睡着了。

在樂球睡着了之後，沈媽進到屋子裏了一趟，蹲下身子仔細瞧了瞧這個倒在床上睡得很實的孩子，發現這孩子長得還蠻招人疼的，眉眼和沈樂童小的時候有幾分像，沈媽伸手，本想摸摸這孩子小臉來着，但猶豫了一下，還是縮了回來，從櫃子裏抱出個毯子，蓋到了樂球的身上。

樂球是傍晚的時候才醒過來的，醒來的時候就正好聽見沈媽在客廳裏打電話，朦朦胧胧間還聽到了沈樂童的名字，聽得他立刻清醒了，踹了身上的毯子就蹦到客廳裏沈媽的身邊，擡着臉眼巴巴地看着她。

“你跟那個誰出去了我管不着，但你扔了個孩子在我這兒算是怎麽回事？”沈媽正質問着沈樂童呢，一垂眼就看到了腳邊的樂球，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她都忘了下一句話該說什麽了。

“喂，媽，媽？”電話聽筒裏傳來沈樂童的聲音，聽得樂球的眼睛立刻亮了一下，向沈媽伸出了手。

沈媽咬咬牙，對着手機說道：“你等會兒，這孩子好像有話跟你說。”說着就把手機遞給了樂球。

樂球轉了下眼珠，立刻就搶過手機往沈樂童的屋裏跑，縮回角落裏，壓着聲音興奮地喚了一句：“大寶貝兒！”

沈樂童笑笑，清了清嗓子向樂球問道：“小不點兒你怎麽樣？”

“不怎麽樣。”樂球捂着嘴嘟囔道，生怕在客廳順着氣兒的沈媽聽到，“我的爺爺奶奶都不搭理我，我連句話都沒法跟他們說。”

“诶我小寶貝兒這麽可憐嗎？”電話聽筒中傳來了周睿洋的聲音。

“周睿洋！你快點兒給我想個辦法行不行？”樂球氣道。

周睿洋接過沈樂童手中的電話，微微想了一下向樂球說道：“我說小寶貝兒，你要不哭一場試試？”

“啊？”

“沒準你哭一場他們就心軟了。”周睿洋解釋道。

“可我沒有傷心事兒哭不出來。”樂球一本正經地說道。

周睿洋樂了，繼續道：“小寶貝兒，我跟你說，這邊的好吃的可多了，肉幹特有嚼勁，你要是不哭.......”

“哇！我爺爺奶奶不要我了......”周睿洋話還沒說完呢，就聽樂球在那邊撕心裂肺地哭上了，沈樂童湊近電話聽着，倆人在電話這邊笑得前仰後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