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自欺欺人

“怎麽了？”

“發生什麽事了？”

“他怎麽瘋了？”

學生們面面相觑，不知道這個人渣老師這突然是怎麽了，怎麽一副見鬼的樣子。

事實上，數學老師确實是見鬼了，此時在他的眼前，一個面容熟悉的少女臉色蒼白、眼裏流着血淚、身上白色的衣裙染滿了鮮血，正用滲人的眼神注視着他。

“還我命來，老師……”

少女的聲音裏滿是恨意，突然伸出慘白慘白的雙手掐住了數學老師的脖子：

“你也來陪我吧，老師……”

“求求你放過我吧，我錯了，我錯了……”

數學老師揮舞着雙手想要把少女的手推開，卻赫然發現自己的手就那麽從少女的身體裏穿過，壓根就碰不到她！

可是窒息的感覺卻是那麽的真實，讓數學老師都要吓尿了：

“不要殺我，我不想死，饒了我饒了我吧！”

數學老師涕淚縱橫，可惜卻沒法讓自己脖子上的手松開一絲一毫，這一刻，他似乎看到了死神的鐮刀：

“誰……誰來……救救我……”

發生在數學老師身上的事情只有夏目看得到，在班裏其他學生的眼裏，數學老師在扔完東西之後，先是又喊又叫，然後捂着自己的脖子，又翻白眼又臉色發青的，看起來似乎真的有人在掐着他的脖子一樣。

明明他眼前空無一物，別說人了，連一只蒼蠅都沒有！

“老師真的瘋了吧？我們是不是該打電話叫救護車過來？”

某個膽小的女生被數學老師瘋瘋癫癫的樣子吓得了，臉都白了。

“這家夥的戲演得不錯，這白眼翻的，跟真的一樣！”

也有嗤之以鼻的，二十一世紀誰還相信有鬼啊！

“那裏……好像真的有什麽東西……”

日暮戈薇眉頭皺得緊緊的，她使勁看着教室前面，總覺得數學老師面前隐隐約約似乎真的有一個人影。

“你不要吓我啊，戈薇！”

日暮戈薇的聲音不小，她周圍的人幾乎都聽到了，幾個膽小的女生立刻驚叫一聲，狠狠地瞪着日暮戈薇，怪她出言吓唬自己。

本來老師的表現就夠吓人了，怎麽還有人添亂啊！

“可是我真的看到人影了啊……”

日暮戈薇也覺得挺委屈的，不過比起委屈，其實她更加害怕，她也是女生好不好，驟然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她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夏目，前面到底有沒有第二個人？是我眼花了嗎？”

驚慌之下，日暮戈薇條件反射地去找自己最信任最依賴的人，夏目。

“啊，那裏确實有另一個人，一個穿着白色連衣裙的女生。”

夏目淡淡地道。

——是女生嗎？

日暮戈薇只能看到隐約的人影，別說衣服的顏色和款式了，就連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楚，可是聽夏目這麽說，卻覺得那似乎确實是一個女生。

日暮戈薇先是開心了一下，畢竟夏目證實了自己沒有說謊，也沒有眼花。

然而很快的，日暮戈薇的臉“唰”的一下變得慘白慘白的——

難道那個東西真的是幽靈嗎？為什麽別人看不到自己卻能看到？

“哎呀，夏目，你不要也跟着戈薇一起吓我們啊！”

日暮戈薇耳中聽着幾個同學的抱怨，心底的驚慌卻怎麽都掩飾不住，現在她都不知道夏目是不是在安慰自己了，到底他真的也能看到那個人影，還是只是附合自己的話而已？

——

這個時候，有些理智的學生已經察覺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了：

“那家夥是真的在演戲嗎？他的臉色好青啊，好像真的快要不行了！”

“是啊是啊，演戲也不用那麽拼啊，而且他是老師，連警察都對他沒辦法，又哪用得着對我們學生演戲？”

“喂喂喂，如果他不是在演戲，他是不是快要死了？”

“救護車、救護車啊！”

學生們本質上都是善良的，雖然一開始的時候聽到數學老師的惡行所以非常不齒他，可是那畢竟是一條人命，他們還做不到無動無衷。

班裏、尤其是數學老師鬧騰地太厲害了，慢慢引起了旁邊教室裏師生的注意。

再然後，學校領導來了，警察來了，醫生也來了，整個班裏亂七八糟的，作為這個事件導火索的日暮戈薇和夏目，反而閑了下來沒人理會。

所以，沒有人發現教室裏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少了兩個人。

天臺上，日暮戈薇雙手抱頭蹲在地上，仍然不能接受自己竟然能夠看到幽靈這個事實。

實際上，日暮戈薇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到天臺上的，剛才渾渾噩噩的，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在天臺上了，而夏目就站在她旁邊。

“夏目，剛才其實是我眼花了吧？”

良久，日暮戈薇終于開口了，可是從話的內容可以看得出來，她仍然在自欺欺人。

“除非我們倆一起眼花，可是我覺得自己的眼神很好，不可能會看錯。”

“如果能夠看到幽靈，為什麽之前十幾年沒事，偏偏在今天才第一次看到，總不可能以前我身邊一只幽靈都沒有吧？”

日暮戈薇低喃着，然後突然反應過來夏目說了什麽，猛地擡頭望向夏目：

“你能看到幽靈？什麽時候開始的？我怎麽都不知道？”

“從一開始就能看到，不過那個時候你看不到，說給你聽你也不會相信，所以我就隐瞞了。”

夏目淡淡地道，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做錯的地方。

——

“世界上怎麽可能有幽靈啊！”

日暮戈薇抓着自己的頭發，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為什麽夏目你能那麽淡定啊！”

“我覺得你已經表現地很好了，換成一般女生，剛剛在教室裏的時候就已經尖叫了。”

夏目倒不是嘲笑日暮戈薇，而是實話實說，不說別人，就是自家鄰居的青梅竹馬小姐，那個關東大賽空手道冠軍毛利蘭，她都是高中生了，見到幽靈百分百會尖叫。

所以說，日暮戈薇其實比很多女生都勇敢，即使有的時候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