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好夢由來最易醒

短暫的三天過去, 考試接踵而至。

應付完專業課考試, 朗溪如期将期末作品交了上去。其實她對這次考試并沒抱有什麽信心,因為這一陣子亂七八糟的事情, 她專業課也沒怎麽複習,大作業就更是, 到最後她連細節都沒時間打磨。

不過老師也知道她的情況, 沒有過多苛責, 而是讓她将重心挪到最後一學期的畢業設計和論文上, 還有就是以後的職業規劃。

對于這些,朗溪也很頭疼。

同時杜瑤得知她要離婚的消息, 也打電話過來詢問。

杜瑤很驚訝,甚至不理解,“杜骁是最近又做了什麽讓你不開心的事嗎?怎麽鬧成這樣?”

“他是個悶葫蘆, 我問什麽都不說, 就只能來問你。”

“有什麽不開心的你可以跟我說呀,我給你做主, 鬧離婚算怎麽回事兒呀,你說你們,當初什麽都不在乎說結就結了, 怎麽現在說離就離呢?”

“好歹在一起三年了,可不能說散就散啊?”

就猜到杜瑤會是這樣, 朗溪回答得略顯敷衍,“姐,這件事兒我跟他都聊了, 你可以去問他,多餘的我也不想再重複。”

杜瑤還想說什麽,但朗溪不想糾纏,随便找了個借口挂斷電話。

城市的另一頭,杜骁收到杜瑤的信息——

杜瑤:【我是管不了你們了,朗溪現在都懶得和我說話,更別說勸她了,算了,你們倆的事兒自己解決吧!】

男人盯着屏幕上的一小行字,像一尊沒有靈魂的雕像,冰冷又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退出去,點開朗溪的對話框。

對話框裏,還留着朗溪之前發給他問什麽時候有空去民政局的信息,當時他并未搭理,而現在,杜骁忽然覺得,一切似乎沒了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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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離開的時候,就代表已經不愛。

所以,執着什麽呢。

嘴角勾起自嘲的笑,指尖在鍵盤上敲打幾下,杜骁回了條信息過去——

杜骁:【等我從電影節回來辦。】

随着考試結束,寒假正式來臨。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像是上了齒輪一般飛速運轉。

舍友一個個收拾行李回老家,韓果果也買了兩天後的機票去外地親戚家玩兒,無處可去的朗溪只能跟舍管阿姨申請假期在學校住,随後,她又接到平江市電視臺的電話。

是電視臺裏的一個欄目,想就平江號沉船事故做一個專訪,邀請的都是船上的遇難者,描述當時的經歷。

電視臺從這些名單裏篩選出朗溪,覺得她是非常适合的人選。

剛得知這件事時,朗溪還是有些意外和抗拒的,因為到現在,她都無法忘記那對母子,可她轉念一想,也許她又能通過這次機會為她們銘記點兒什麽,留下些什麽。

于是去電視臺錄制節目的事情,就這麽定下來。

兩天後,朗溪如期去電視臺報道。

現場并不是她想象中那樣,而是一個很簡單的攝影棚,只有她和主持人,還有攝像導演等工作人員。

主持人很親和,告訴上電視時她的臉會被打馬賽克,所以不用緊張。有了對方的安撫,朗溪果然輕松許多。

整個錄制過程并不長,加上剪輯,估計出來只有十分鐘。從攝影棚出來,她感覺像是經歷了一次洗禮,整個人忽然豁達許多。

就像主持人告訴她的那樣——

陰霾終将會過去,人生必将充滿陽光,未來的每一天,都一定越來越好。

雖然很俗套,但朗溪喜歡。

她忍不住把這句話存在了記事本裏。

卻沒想到,就在她邊走邊打字的時候,一輛車慢慢行駛在她身邊停下,坐在駕駛位上的人還按了聲喇叭。

這聲突如其來的鳴笛把朗溪吓了一跳,一擡頭,就看見那輛賓利的主人搖下車窗,霍卿那張言笑晏晏的臉出現在她面前。

沒想到再次遇見他,朗溪驚喜道:“霍先生!”

霍卿沖她騷包地眨了眨眼,偏偏頭,“上車。”

霍卿帶着朗溪去了平江首屈一指的魚肉館吃魚。

見到霍卿,朗溪莫名高興,和他心情好好地聊了一路,這才知道他在這邊有個專訪,也是剛從電視臺出來。

而霍卿也剛知道,她就是平江號沉船的當事人之一。

二人在VIP席位坐下,服務生逐個上菜。

霍卿幫她倒了杯茶,“這件事鬧得不小,據說是船體年久失修,那個公司陪了不少錢,你能沒事兒,也算不幸中的萬幸。”

朗溪謝過他遞來的茶水,笑了笑,“可能這就算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吧。”

霍卿瞧着她的模樣,“你這樣子可不算有福,才幾天不見,你這都瘦脫像了。”

朗溪驚覺,摸了摸自己的臉,“有嗎?”

霍卿給她夾了一塊又肥又嫩的魚肉,“小同學,沒人告訴你,你現在看起來很喪嗎?”

朗溪:“……”

她真的真的很不喜歡別人說她喪!

她一點兒也不喪!!!!!

朗溪皺眉,想擠出一個笑,結果這個表情太難看,簡直活生生的“囧”,惹得霍卿噗嗤一樂,“別為難自己了成嗎?”

“……”朗溪塌下肩膀。

霍卿往後靠了靠,“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傾訴,知心大哥什麽的我還挺在行的。”

“你?”朗溪擡頭,“知心大叔吧。”

霍卿一噎,繼而笑得身子都抖,“你知道嗎,敢這麽怼我的,你還算第一個。”

朗溪癟癟嘴,“你今年都34馬上35了,我才22,這差了十二三歲呢。”

這一來二去,霍卿可算摸清朗溪什麽脾氣。

原來不是個乖巧溫順的小白兔,而是個機靈有趣的小辣椒。

霍卿下意識輕搖頭,“你和之前好像不大一樣了。”

朗溪吃起飯來不客氣,腮幫子鼓鼓的,“哦?怎麽說?”

霍卿上下打量她好幾秒,忽然道,“身上的枷鎖沒了。”

朗溪筷子一頓。

男人露出老謀深算的狐貍笑,“你男人還在嗎?”

聽到這兒,小姑娘神色斂了斂。

忽然想起杜骁的臉,心髒刺痛了一下,不過轉瞬即逝,她莞爾一笑,“這都能被你看出來,你可真厲害。”

霍卿聳肩,“我還看得出,是你甩的他。”

朗溪瞪大眼。

霍卿笑容得意,優雅地舉起杯,“年輕人嘛,分分合合,很正常,不過我倒是好奇,你男朋友什麽樣兒,能把你之前迷得五迷三道的,據我所知,你這個年齡段兒的男生可都不怎麽樣。”

這話朗溪認同,放眼望去學校裏的那群男生一個個歪瓜裂棗的還覺得自己特牛逼,真是看一眼就夠,又怎麽可能和杜骁比。

不過再好又能怎樣。

她現在總算想明白了,在一起開心才最重要。

想到這兒,朗溪微微嘆息,“都過去的事兒了。”

霍卿哼笑了聲。

吃了兩口菜,他悠悠道,“其實我還挺意外在這兒能遇見你的。”

朗溪:“我也很意外。”

霍卿:“可能這就是所謂的緣分?”

朗溪怔住。

她隐約猜到對方想表達什麽,但又怕自己自作多情。

然而霍卿并沒有讓她失望。

男人撂下筷子,說出此次帶她吃飯的目的,“既然已經分手了,我是不是能重新問一問那個問題。”

朗溪緊張地捏住筷子,壓抑着心頭的亢奮,“霍先生……你、你還沒——”

霍卿點頭,“我沒放棄。”

笑了笑,他補充道,“我說過,只要你想,我霍卿的大門随時為你敞開。”

“我靠??????你真答應霍卿了?????”

“所以說你下學期就不回來直接和他去巴黎了呗????”

“然後、然後你還成了他的關門大弟子對嗎???是這個意思嗎姐妹????”

面對韓果果的激情咆哮,朗溪擺出一個“stop”的手勢,“你輕一點,我頭還沒好徹底。”

韓果果立刻收斂,親昵地挽住她的手臂。

最近天氣好了許多,雖然溫度不高,但都是晴天,兩個人繞着大操場散着步聊着天,韓果果感慨,“哎,我姐們兒就是優秀,不光和杜骁結婚,還成了霍卿的關門弟子,哎,你以後的前途真是一片大好啊,羨煞我也。”

聽到杜骁,朗溪臉色微變,“沒你說的那麽誇張。”

像是想到什麽,她囑咐道,“對了果果,我的這些事,你千萬別往外說,不然後果會很嚴重的。”

韓果果粗聲粗氣的,“嗨呀,我知道啦,這麽大的事兒,我不至于這麽沒輕沒重,不過——”

她笑嘻嘻的,“等他從電影節回來,一定幫要張親筆簽名啊,也算幫姐妹我圓了夢。”

朗溪微微出神,點頭,“好。”

杜骁這次去的是國外很出名的金羚電影節,含金量很高,對于杜骁,內娛給予了很大希望,電影節明天開始,如果他這一次還能拿下影帝,那就是連續奪得三金了。

對于他這個年紀來講,是巨大的殊榮。

到那時,他的地位又會變得不一樣。

韓果果最近常念叨的就是這件事,她還想着到時杜骁回來,她說不定能厚臉皮去見一面,但她明天就飛走了,看來是不可能的。

不過讓她真正難過的,是朗溪要跟着霍卿出國。

那天吃完飯決定好後,霍卿給了朗溪兩個選擇,一個是留在北市的靈雀,跟着前輩們一點點摸爬滾打,好處是穩定,沒那麽累。另一個選擇,就是跟着霍卿滿世界的跑,會很辛苦,回國時間也不确定,常年四處的飛,但好處是可以學到霍卿的真本事。

朗溪想都沒想就選擇後者。

反正國內她除了韓果果,也沒有任何牽挂,為什麽不去國外見見世面,更何況她也想有自己的事業,她也想告訴所有人,她朗溪,一點兒也不差。

甚至,她也能站在一個行業的最高點!!!!

一想到這些,朗溪的胸腔裏就燃滿鬥志。

可韓果果想到要能好幾年看不到自己的小姐妹,不由得悲從中來,靠在她的肩膀上哭唧唧,“小溪,你走了我會很想你的,你可千萬不要忘記我啊,有時間記得常回來看我,茍富貴,勿相忘,我還等着你這個富婆養我呢。”

朗溪被她逗得噗嗤一笑,“別搞得好像生離死別似的。”

韓果果做作地抽噎着,“不行,想到你以後可能是知名富婆,我要和你合張影留下證據!”

說着,她掏出手機,對着自己和朗溪自拍。

朗溪不愛拍照,但拗不過她,便很老土地比了個“耶”。

韓果果拍完,又發了條朋友圈,這才心滿意足。

與此同時,城市的另一邊。

杜瑤坐上男朋友來接她的車。

這兩天杜骁在國外為電影節做準備,她一顆心都挂在他跟朗溪身上,便想問問這倆人最近情況怎麽樣。

可還沒想好該怎麽開口,她順手就刷到韓果果的最新朋友圈,一張兩個妙齡女生的自拍合影,和一段話——

“好姐妹過幾天就要出國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為了證明她答應以後當富婆了養我,特此留照一張!”

杜瑤:“………………”

出國?

兩秒後,國外。

杜骁手機叮咚一聲。

任化妝師擺弄的男人本在閉目養神,聽到這個聲響,他第一時間睜開眼,心髒像是被鈎子吊起來一樣,立馬點開來看——

但可惜,并不是朗溪。

杜骁心髒一點點下沉,莫名堵得慌。

深吸一口氣,他才點開杜瑤發來的微信,然而杜瑤什麽話都沒說,只發來了一張截圖。杜骁頓了頓,皺着眉點開,卻在看到內容時,整個人震住。

男人“噌”地站起身,搭在他身上的外套掉下來,化妝師手一抖,不知所措地看着杜骁。

杜骁神情肅然,走到陽臺,關上玻璃門。

留下一臉懵逼的工作人員。

五秒後,杜瑤的電話接通。

杜骁冷凝着臉,周身都是燥熱的氣焰,“什麽意思?她要出國?”

杜瑤這會兒也着急,“我也不知道,她朋友發的,姑且是真的吧。”

想了想,她補充道,“不過你也別急,說不定就是出國散心呢?”

杜骁唇線緊繃。

感覺胸口裏面的位置像是被人用刀子一下一下地割,疼得他喘不過氣來。

杜骁死死握着拳頭。

所以她是真的再不打算回頭了嗎?

一定要這麽絕嗎?

靜默幾秒,杜瑤想是想到什麽,忽然開口,“骁,姐這兩天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杜骁強忍着鼻腔沖上來的那股酸嗆之感,聲音艱澀,“說。”

杜瑤咬了咬唇,“就,就在醫院那天,她問過我一個問題,她問我,當初你為什麽突然決定跟她結婚,我當時呢,也沒想那麽多啊,腦子一短路實話實說了,我說當初我病得感覺要挺不過來了,特別怕你一個人,就勸你早點和她結婚,萬一我死了,走的時候心裏也沒那麽挂念……”

聽到這,男人僵住。

似是反應過來什麽,那張素來平靜的臉上,難看到極致。

耳邊是杜瑤哭賴賴的聲音,“我這兩天就在想,你說她這麽突然要和你離婚,是不是因為我的這些話啊,如果是的話……杜骁,這可怎麽辦啊?”

作者有話要說:  虐小杜的day2,想他。

我的預收文案修改好了,我自戀地覺得可有意思了,我尋思你們要是沒事兒就去看看順便再給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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