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好夢由來最易醒

雖然這兩年鼎力不如從前, 但對于這些半個身子混在娛樂圈的設計師們來講, 柯文雅這個人并不陌生。

她跟着朗溪和鄭圓圓進了辦公室,門剛一關上, 聊天群就熱鬧起來——

【我沒看錯吧?柯文雅?】

【是柯文雅,絕了, 溪總居然跟她也認識。】

【她來這兒幹嘛?難不成要跟咱們合作?】

【不大可能吧, 她一個小公司老板, 落魄千金, 哪有錢投資啊。】

【聽說這兩年她混得特差,是真的嗎?】

【我聽我朋友的男朋友說, 是得罪了杜骁。】

【杜骁這麽牛逼嗎??】

【姐妹,你怕是沒聽說過頂流轉做資本有多可怕……】

群裏正聊得熱火朝天,鄭圓圓突然推門出來, 見到她, 設計部頓時正襟危坐,一片認真祥和, 鄭圓圓掃了她們一眼,轉身去了茶水間。

辦公室內。

朗溪和柯文雅面對面站着,且朗溪絲毫沒有邀請她坐下的意思。如果不是出于成年人的理智和分寸, 以及想知道她到底過來幹什麽,朗溪早就叫保安把人趕出去了。

時隔三年, 再見到柯文雅,朗溪還是很窩火。這女人仿佛長在她的逆鱗上,每個表情和動作都讓她非常不爽。

在這一刻, 朗溪突然很慶幸出門時聽了韓果果的話穿高跟鞋,她這一次才沒有像上次那樣看起來比她矮一截。

其實柯文雅并不高,只是當年打扮得花裏胡哨,且身板子很厚重,看起來在氣勢上就壓了作為大學生的朗溪一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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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

兩個人穿着勢均力敵的高跟鞋,海拔一致,剩下的就是拼臉蛋身材。但顯然,快四十歲的女人顯然跟朗溪比不了,更何況現在的小姑娘明豔動人,一颦一笑氣質卓絕。

柯文雅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兩眼,突然明白為什麽杜骁對她一直念念不忘。

她當年的确太過沖動和自負。

單純的以為一場恩情就可以拴住一個男人,卻根本不知道拴住杜骁東西,只是眼前的這個人而已。

柯文雅将心中萬般情緒壓下去,猶豫該如何開口,卻見朗溪雙腿交疊,姿态優雅地坐在老板椅裏,“柯女士,我沒那麽多閑工夫,有話直說。”

眼裏的高傲和頤指氣使就像當年她來找朗溪時候一樣。

柯文雅深吸氣,硬着頭皮道,“我是來跟你道歉的。”

朗溪眉頭一跳,不可思議地看她。

這女人是瘋了嗎?

柯文雅繼續,“三年前,我不應該私下找你說那些,我也不該捏造那些莫須有的話,因此造成你和杜骁之間的矛盾,我很對不起。”

“……”

居然來真的。

朗溪有點兒懵,完全沒懂她是個什麽套路,因為在她心裏,柯文雅是絕不會說出這種話的,更不可能低眉順眼地和她道歉。

所以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還沒等她思考出結果來,柯文雅已經進入到下一環節,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這女人手起刀落,揮起刀子連自己都砍,“啪”一聲就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清脆的聲音落下來時,朗溪感覺自己的表情都凝固了……好在手旁有個保溫杯,能讓她握一握,以緩解沒見過世面的尴尬。

朗溪下意識繃緊身子,“你這是——”

後面的“碰瓷兒嗎”還沒吐出來,柯文雅又抽了自己兩個大嘴巴。

啪啪兩聲,幹脆利落。

朗溪:“……”

很好很棒她已經不想說什麽了。

這女人下手有點兒狠,導致現在她看起來像是剛抹了腮紅。柯文雅慢慢調整好呼吸,擡起頭,有種卧薪嘗膽的悲壯之感,“我要說的就是這些,現在我說完了,也該走了。”

朗溪扯了下嘴角,想說點兒什麽,卻又尴尬得說不出來。

柯文雅沒等她反應,攏了攏衣服,拉開門轉身就走,結果剛好撞上進來送咖啡的鄭圓圓,一杯滾燙的咖啡“嘩啦”一下全灑在她的衣襟上。

鄭圓圓倒抽一口氣,“對不起!”

柯文雅臉色頓時更加難堪,不過她沒心思在意,說了聲沒事便擡腳匆匆離開,活脫脫的落荒而逃。

鄭圓圓呆了兩秒,關上門問朗溪,“怎麽回事啊?”

朗溪也驚魂未定的,回過神,幹巴巴的,“不懂……可能是行為藝術吧。”

見柯文雅出來,坐在駕駛位上的高攀立刻坐直身子,嚷嚷道,“骁哥骁哥,她出來了!”

聞言,杜骁搖下車窗,朝外面瞥去。

正好柯文雅停在路邊準備打車,目光也朝這邊望過來,女人一邊戴上墨鏡,一邊給杜骁打電話。

“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三個耳光加道歉,一個不落,我希望你也能遵守你的約定。”柯文雅聲音都冒着冷氣。

杜骁遠遠地望着她,“她怎麽說。”

柯文雅:“她什麽都沒說。”

杜骁:“……”

柯文雅長舒一口氣,“你要是不信,你可以上樓去問她。”

杜骁收回目光,把玩着首飾盒,“你可以走了。”

柯文雅皺起眉,“你答應我的呢?”

“我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男人聲音冷硬,“你公司那兩個藝人過幾天就可以進組,後續你的資源我也不會截胡。”

說到這,杜骁頓了頓,“但如果你還想搞一些小動作,我不介意曾經那套騷操作再來一遍。”

柯文雅:“……”

女人死死咬着後槽牙,憤憤又無力地盯着車裏那個冷俊的男人,“不會的,我哪兒敢。”

杜骁冷笑,“你知道就好。”

挂斷電話,柯文雅打了個車就走。

高攀的目光一直追随到她上了車,才回過頭來叭叭,“骁哥,這柯姐現在真這麽慘啊,以前好歹都開車出門,現在都變成打車了啊。”

杜骁往後靠了靠,“前兩年她自己玩兒了票狠的,結果沒賺到,把老爹的身家都賠進去了,我在背後也沒少給她挖坑,變成現在這樣不足為奇。”

高攀一樂,咂咂嘴,“真是喜聞樂見,想到當初她牛氣沖天,雇保镖把你從電視臺壓回去那樣兒,我現在就覺得賊解氣。”

男人狹長的眼眯了眯,下意識握緊拳頭。

他又何嘗不是壓着一口氣。

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還有朗溪,他也不至于在這兩年不間斷的打壓她。只不過窮寇莫追,現在的程度剛剛好,能讓她主動給朗溪道歉扇耳光,其實就算讓他分給柯文雅一些資源,他也願意。

只是沒想到,現在這女人混到了這副田地。

也沒想到她這麽豁得出去。

不過想來也沒什麽奇怪,杜骁打聽過,她之所以那麽捧那兩個新人,也因為那兩個人家裏都是有錢的商人,可以給她投錢。

高攀像是想到什麽,問,“骁哥,你說以後她會不會再跟你作對啊。”

“怕什麽。”杜骁輕笑,“敢放瘋狗出來,就是有弄死它的本事。”

高攀想了想,覺得也對。

他骁哥這麽厲害,一個柯文雅有什麽可怕的。

想到這女人剛剛在朗溪面前自扇三個耳光,高攀就有點兒來勁,笑嘻嘻道,“骁哥,那你說,溪妹妹看到她這樣得是什麽反應。”

聽到這三個字,男人神情一頓,眼神都跟着柔和下來,他不知不覺地朝車窗外那棟白色小洋樓看去,隐約看見二樓的某個落地窗內,一個纖瘦窈窕的身影在移動。

默默注視了好幾秒,杜骁喉尖滾了滾。

心底生出一絲隐隐又滾燙的迫切,但又被他強行壓下去。

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他淡聲道,“希望她在過去因我受的委屈,能得到一點彌補。”

哪怕是一點兒也好。

被柯文雅這麽一攪和,朗溪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

就連開會的時候,她腦子裏都在回響這女人的耳光三連,“啪啪啪”相當鬼畜。說來也好笑,在這三年裏,她在失眠的時候,偶爾會想起這女人曾經讓她受的氣,也幻想過自己有一天能面對面給她一耳光解解氣。

不過想歸想,真打也不現實。

人家又不會傻乎乎的把腦袋伸過來給她打。

可千算萬算,她怎麽都沒想到,這女人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居然自己找上門來自抽耳光。說實話,這種感覺還真是比自己打她來得要爽……特別是見她灰溜溜地走掉,對比之前的趾高氣昂,簡直要多愉悅有多愉悅。

開完會,朗溪回到辦公室,想告訴韓果果這件事,卻接到鄭偉的電話。

她多少有些意外,而且也不知道這男人找她是要幹嘛,萬一開口就是罵她,她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嘛。

猶豫幾秒,朗溪果斷掐斷電話。

卻沒想到鄭偉還打。

就這麽摁斷好幾次,朗溪的微信彈出一條信息——

鄭偉:【溪姐,接電話哈,有事兒和你說,求您了!】

朗溪:“……”

我還是你溪媽呢。

她恨恨地磨了磨後槽牙,想了想,最終接了他的電話。

鄭偉:“你總算接我電話了!”

朗溪想起昨晚上的諸多不快,冷冰冰的,“有事兒嗎?”

鄭偉笑嘻嘻的,“沒事兒沒事兒,就是跟你道個歉。”

“……”朗溪蹙起眉,“你?跟我道歉?”

“對啊!”鄭偉嗓音拔高,“這不是昨晚上,我喝了點酒,對你出言不遜嗎,還拽着你不讓走,吓到你了吧。”

朗溪:“……”

她抓了抓耳朵,心想今天都怎麽回事兒?

一起約好了給她道歉嗎?

不過,昨晚上杜骁揍他那兩下也不輕吧。

他給自己道歉其實不至于。

見她不吭聲,鄭偉趕忙繼續賠不是,“大人不記小人過,你就當我昨天晚上抽風,而且李悅然那事兒,你也千萬別放心上,你昨天給她那一巴掌,打得好!就應該給她點兒教訓,不然她總在背後搞事兒!這還得了?!”

“噢,對了,昨晚上KTV的賬是你結的?哎,真不好意思,那麽多錢讓你出了,你放心,等會兒我就給你轉賬過去,都是老同學,怎麽能占你的便宜呢。”

都說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朗溪是真覺得男人服軟比女人翻臉更快。

鄭偉這番聲情并茂的道歉,實在是把朗溪搞得哭笑不得,聽他說完,朗溪無奈道,“不用了,昨天就當我請。”

鄭偉:“這不大好吧……”

“沒什麽不好的,”朗溪頓了頓,突然問,“但你能告訴我誰讓你給我道歉的嗎?”

此話一出,那頭突然安靜下來。

鄭偉咽了咽口水,想到早上公司領導警告他的那些話,把“杜骁”兩個字兒咽了下去,“沒有,就是我自己覺得對不起你,所以專門跟你道歉。”

既然對方都這麽說,朗溪也沒什麽可問的。

其實也不需要再問什麽。

随便說了兩句,朗溪挂斷電話。

坐在椅子上放空兩秒,她站起身,來到落地窗前。

兩個小時前,就在同樣的位置,她看到一輛眼熟的黑色邁巴赫掉頭離去,因為距離比較遠,她看不清車牌號,卻隐約看到副駕駛位上一個穿着白襯衣,身姿不凡的身影。

不論是柯文雅還是鄭偉。

想必都是他的功勞。

朗溪說不出此刻的心情,只覺得有什麽事情在朝不可控制的方向變換軌跡,而杜骁,就是那個在背後默默操盤的人。

她不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麽。

她也不想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我來晚了!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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