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小公子
村長家的壽宴要辦兩天,因為是流水席,村裏和隔壁村的許多人都要去喝喜酒,第一天沒喝上的,第二天又來了。
第二天莫小碗又過來幫忙,她才進了廚房,便看見孫大娘将一堆白菜抱出來遞給她,道:“快去洗洗,待會要用的。”
“哦。”莫小碗抱着白菜正打算去井邊打水洗菜,冷不丁迎面撞上了一個人。
“啊喲,這是誰呀?這不是那個賊的姑娘嗎?”
莫小碗聽了這話,心裏便似有一朵火焰“騰”地冒出來,驀地一擡頭,便看到一張尖尖帶着刻薄相的臉,這張臉她認得,可不就是張家的二姑娘張杏兒,張大媳婦的小姑子嗎?這姑嫂兩個,在村裏扯皮拉筋的事兒沒少做,一唱一和的,出了名的麻煩“二人組”。
張杏兒穿着一件簇新的水藍色裙子,袖子邊緣繡着一圈銀線,将她本來纖瘦的身材倒勾勒的有幾分婀娜。她今年十六,同隔壁村的村長兒子訂了親,年底便要成婚了。今兒她是來喝喜酒的,居然這會喝酒的功夫出現在後廚。
猜到她大約是因為上次的事情故意來找茬,莫小碗懶得理會她,抱着白菜同她擦肩而過,嘴裏說道:“我不管別人怎麽說,反正我爹不是賊,嘴巴長在你身上,你愛怎麽說怎麽說,是非黑白擺在那裏,大家心裏都明鏡似的。”
她蹲在井邊擱了白菜,彎腰打了水起來,正将水倒在盆裏,卻被張杏兒驀地從側面推了一把,“咚”的一聲,水桶落在了地上,水潑了一地,濺了一片在莫小碗的裙擺上。
莫小碗惱火地瞪着她:“張杏兒,你可搞清楚了,今兒是村長的宴席,你上這兒來搗什麽亂?”
張杏兒笑了一聲,無賴的說:“我搗亂了嗎?我明明是不小心跌了一下,誰看見我推你了?”她一轉身指着身後不遠處正在炸丸子的幫廚女人問:“你看見了嗎?”
女人看了她一眼,讪讪道:“我沒看見。”說罷低頭繼續炸自己的丸子。
莫小碗不由得好笑,這是瞧着張家有錢不敢得罪呢。
“小碗,菜都洗好了沒?”裏頭孫大娘探出一個腦袋,催促,“大廚要上青菜了!別愣着那兒啊!手腳快點!”
莫小碗白了張杏兒一眼,提起水桶趕緊打水,不想那刁蠻丫頭走過來,一腳将她手裏的水桶踢到了地上,“咕嚕嚕”滾了一回。
她冷笑:“你家裏不是有撐腰的嗎?你有本事倒是讓你舅爺這會過來啊,看看到底有多厲害!”
莫小碗撸起袖子,惱道:“張杏兒,你別以為我不敢打你!”
“喲喲喲!有本事你倒是動手啊,往這兒打!”她指着自己的臉往跟前湊,“讓我瞧瞧你們一家子有多厲害!我告訴你,我是村長請來的客人,你今兒要真的打我,你這幫廚的活兒也別幹了!工錢也別拿了!看看以後還有誰敢請你!”
莫小碗揚起手腕,可是生生的頓住了,打架她可不怕,但是正如張杏兒說的,如果她先動手,怎麽着都是理虧,可是這丫頭胡攪蠻纏的,叫她怎麽幹活?
她咬了咬牙,正在犯難,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我倒是不知道,我爹居然請了這麽個死皮賴臉的客人!”
兩個丫頭都擡起頭朝着那聲音來處看去,只見院子門口站着一個藍衣小公子,十六七歲的樣子,皮膚白皙模樣清俊,穿着墨藍色的袍子,戴着墨色的儒巾,襯着身後幾株翠竹,顯得風外的風雅。
眼前這位正是陳村長的孫子陳元明,十四歲便中了秀才,如今在縣城的青鶴書院上學,準備參加鄉試的。村長家裏就這麽一顆讀書種子,因此十分疼愛。
兩個人都愣了一下,呆愣間,小公子已經到了面前,他彎腰撿起滾落在地上的木桶,轉頭對莫小碗說:“方才的事情我看的清楚,你若是要打架,便現在動手,回頭我告訴我爺是這個丫頭先動的手。”他說着指向了張杏兒。
張杏兒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怎麽胡說報道?我哪裏有動手?”
陳元明并沒有理會她的話,抱着胳膊靠在牆邊,問:“還不打嗎?我等着呢。”
被他這麽一鬧,莫小碗還真氣不起來,若說打架,她不怕張杏兒,這丫頭仗着家裏有錢,平素都是不幹活的,怎能有她的力氣大?只是這麽被人圍觀催促着打架,當真是第一次,她有點尴尬。
張杏兒臉色變了變,白了兩人一眼,一甩手,憤憤道:“晦氣!今兒算我倒黴!”說罷,一扭臉便出了院子跑的沒影了。
莫小碗擡眼看陳元明,見他正看着自個,嘴角帶着一絲淡淡的笑意。
她想起廚房裏着緊要白菜,耽誤了這會功夫,怕是大廚要揮着勺子出來罵人了。
對他說了一句“多謝”,她趕緊開始洗白菜。她做事麻利,不要一會菜都洗完了,甩了白菜上的水整齊的擱在竹篩裏,她拿起竹篩正要進屋,猛一擡頭,發現那人還抱着胳膊靠在牆邊看着她做事呢。
她一怔:“你還呆在這兒做什麽?這裏髒的很,不要将你的衣服弄油了。”
陳元明微微笑了笑,問:“你是莫小碗?”
莫小碗一愣,想起雖然她見過他幾次,也知道他的名姓,但是兩人似乎的确沒有正式打過招呼。他在縣城裏念書,回來的少,大了以後,越發跟村裏人生疏了。倒是陳美嬌時常念叨這位小公子,說長得俊人又聰明,可惜陳村長家并沒有上她家提親的意思。
“是。”小碗點頭笑了起來,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你中秀才時你家裏辦酒席,我也來喝過酒呢,那時你沒現在這麽高。”莫小碗在心裏比了比,如今他比起那時候,高了好大一截,比自己高了半個頭了。
“哦?那時候你來過?”陳元明微微蹙眉,想了想,似乎并沒有什麽印象。
這時院子裏進來一個女人将他拉了出去,道:“你在這廚房做什麽,髒的很。到前頭去,給你爺敬酒祝壽去!”
陳元明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丫頭已經抱着竹篩進了廚房,只餘了一點淡綠的衣角。
後廚事多,莫小碗一忙起來便跟只陀螺似的轉個不停,隐約聽到前頭熱鬧極了,她不知道那位小公子是不是在給他爺爺祝壽。反正他那麽文雅的人,站在村民之中總是有些格格不入的,就如同一群雞裏頭闖進了一只仙鶴似的。
忙完了廚房事情的空隙,她得了點空閑抱着一個蘿蔔在牆角處拿着小刀雕刻。一會孫大娘又叫她,她只得擱下蘿蔔,過一會又過來接着刻。
日暮西山之後,陳村長的壽宴也接近了尾聲,客人們陸續離去。陳元明因為應酬親戚,喝了一些酒,白皙的臉上微微泛紅,他正準備進屋休息,卻看到院角的一棵茂密大槐樹下有個人對他招手。
陳元明定睛一看,原來是中午那個穿綠衣的小丫頭。他有些好奇,擡腳走了過去。
“方才那會兒我忙的很,所以沒來得及好好謝謝你。”莫小碗道。
陳元明笑了笑:“沒事,我也沒幫什麽。”
莫小碗将一塊白布包着的東西送到他眼前,打開了布,裏頭的東西讓他吃了一驚。
“這是?”他眼前的東西潔白晶瑩玲珑剔透,那是一只白馬,擡起四蹄似乎要奔騰而起。
“白蘿蔔。”莫小碗不好意思的笑着說,“我想着你要參加科考的人,我便趁着空閑雕了一匹馬送給你,我聽人說這馬是有個好寓意的,叫什麽馬到……”
“馬到功成。”陳元明接了她的話,從她手中拿過這匹白蘿蔔雕刻的馬兒,還沾着汁水呢。
“可惜不能久放,要壞的,只是個意思罷了。”
陳元明有幾分感動,他不過說了幾句公道話罷了,這丫頭倒是擱在心裏。她這樣的雕刻手藝,一顆蘿蔔都能雕的惟妙惟肖,真不知道是怎麽練出來的。
“你怎麽會刻蘿蔔?”他有幾分好奇。
莫小碗難為情的撓撓頭:“我看見我爹刻木頭,我拿着蘿蔔一起刻,久了便能刻些東西。”
陳元明會心一笑,原來如此。
“你的禮物很好,我很喜歡。你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東西?我們讀書人收人禮物,總是要講究回禮的。”
莫小碗搖搖頭,可是片刻後又點點頭,跟他提了要求。
陳元明點點頭:“好,過兩日你上我家來拿。”
莫小碗開心極了,臉上的笑容燦如春花,大聲說了一句:“謝謝你啦!”說完,便轉身跑了。
少年望着她遠去的背影,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白馬,欣然揚起了殷紅的唇角。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稿子擱在存稿箱裏居然忘了填發布時間了,結果晚上 看到才發的章節。汗,好糊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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