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輸了
一曲吹完,莫小碗歪着腦袋問他:“好聽嗎?”
男人點頭。
她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吹葉子我打小就會。”
裴遠問:“你還會什麽?”
莫小碗聽了他這麽問,倒是皺起了兩條小眉毛,認真的想了起來。
“我還會……踢毽子、捉小魚……啊……魚……”她一擡頭,指着河面上跳動的銀色小魚,“它跳起來了!”
裴遠順着她的手指向河面看去,果然一條小魚兒在河面歡快的跳躍,仿佛離了水依舊是那麽自由。
“離開它熟悉的地方,便會有喪命的危險,并不是聰明的表現。”他蹙眉道。可能下一刻,便會有路過的水鳥将它叼走。
這番話頗有哲理,然而女孩壓根沒聽進去,他一轉頭時,那丫頭已經脫了鞋子,紮起了裙擺,卷起了褲腿,露出兩白皙的小腳和藕節似的小腿,在陽光下白的發亮。
“你……做什麽?”裴遠一怔。
“捉魚啊!”莫小碗歡快的跳進了河裏,快的裴遠來不及阻止她。
好在靠近河岸的水底并不深,有一片鵝卵石墊着,莫小碗彎着腰開心地在河裏摸魚,時不時響起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裴遠望着她在河中忙碌的身影,這丫頭仿佛沒有一刻閑的,也沒有一刻不開心的。她的開心和不開心都寫在臉上,便是先不開心一會,只要看到好看的好玩的臉上立即便能露出歡欣的笑容,笑的那般純粹不含一絲雜質。
有那麽一刻,他竟有些羨慕她,快樂來的那麽容易。
陽光照在她的身上,仿佛撒了一身的金子,她握着一條小魚向他看過來,快樂的仿佛一只捉到了蟲子的小燕子。她的笑容就跟陽光一般,照的人心中豁然明亮。
看到她的笑容,他的嘴角也不由自主的上揚。
“接着!”她話音落下,便有一條魚兒朝着他扔過來,裴遠自然沒有去接,他素來不喜歡挨這些腥膻東西,他将手微微一格,那魚兒便落在了一旁,不過是一個手指長短的小魚罷了。
裴遠微微蹙眉,這麽個小魚,肉都沒有一兩,怎麽吃?
“捕快大人!”莫小碗在河裏叫他,他擡起了頭。他不喜歡她叫他舅舅,但是花家一家人并不知道他的真實名姓。捕快大人?這個稱呼聽起來倒是不錯。
“我多捉幾條,回頭給你炖魚湯!”女孩說着,又低頭彎腰去摸魚了。
裴遠怔了一下,微微低下了頭,看那草地上掙紮的魚兒,雖然他平日裏并不喜歡吃魚,但是此刻心底,卻有幾縷暖暖的東西在流動。
莫小碗捉了半天,終于弄到了五條小魚,她上了岸放下了褲腿穿了鞋子,便摘了片大樹葉将魚兒包了起來。
兩人打算回家,她要推輪椅沒有手拿魚,她将魚遞到裴遠跟前:“捕快大人,幫我拿着呗?”
裴遠隐約聞到裏頭一股土腥味,微微蹙了眉,到底還是将裹着魚兒的樹葉包接了過來。
莫小碗推着輪椅走在幽靜的竹林小道上,周遭異常的安靜,偶爾聽到幾只雀鳥鳴叫。
“我欠你的,早晚會還。”
她突然聽到他說,莫小碗急忙搖頭:“不,你不欠我的。我雖然從破廟裏救了你,但是你幫我救了我爹,又幫我家撐腰,還教我寫字,一點都不欠我的。”
裴遠唇角微揚,這個傻丫頭,他裴遠的性命如此金貴,豈是這些芝麻綠豆的小事可以抵消的?但是他現在不會說,說出來她也不明白。他雖然手段狠辣,但是素來愛憎分明,對他有恩的,他絕不會虧待,跟他有仇的,他也絕對不會放過。
莫小碗回家将魚湯煮上,便去跟她娘說認親戚的事兒。花大娘聽說捕快大人不樂意認她家做親戚,雖然有些難受但是也沒說什麽。
“我雖然本也沒抱什麽希望,但如今看來,他到底是瞧不上咱們家。”花大娘嘆了一聲。
“不是,”莫小碗急忙解釋,“他說了,他有家人,不是孤家寡人,只是他家人不在縣城,在老遠的地方住。若是他突然認了這一大家子親戚,他家裏人未必能夠同意吧。”
花大娘這麽一聽,倒是覺得心裏釋然,覺得應該不是他瞧不上他們莫家,只是怕家裏人不同意罷了。
“無妨,終歸是經歷了這麽些事情,我們曉得他是好人,對咱們家有恩情,咱們好好照顧着他便是了,也是一份心。”
莫小碗點了點頭。
“啊喲,我的魚湯!”她突然想起了爐子上還煮着的魚湯,趕緊過來端湯。魚湯裏頭她加了幾塊白蘿蔔,她聽人說過,白蘿蔔補氣,這小魚又有營養,他到底是受傷的人,吃了這個湯或許對他康複有用。
她端着魚湯正往柴房去,卻聽到院子口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響起:“小碗!我端骨頭湯來了!”
莫小碗一愣,只見陳美嬌真的端着一碗香噴噴的骨頭湯進來。
陳美嬌瞅了一眼她碗裏的小魚兒和白蘿蔔不由得有些瞧不上,得意道:“啧啧,你就給你舅爺喝這個呀?這小魚頂什麽用呢?我聽說摔了腿的人,一定要多喝骨頭湯,要不然怎麽好呢?”
莫小碗呆了呆:“你……給我舅舅端湯?”
這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她家同陳美嬌家做了這麽多年鄰居,也沒見過她端什麽湯進她家院子呀。
陳美嬌的爹在縣城裏做監工,雖然芝麻綠豆大的名頭,但是底下大小管着幾個人,手裏總是有些油水撈,自然比他們家生活過的好。
莫小碗上下打量了陳美嬌一遍,發現她跟早晨比,換了一身衣裳。簇新的紅石榴百褶裙,頭發上斜插着一只雕花銀簪子,這銀簪子是陳美嬌她爹叫人給她打的,她寶貝的很,一般時候都不拿出來戴。
這哪裏是送湯,簡直像是孔雀開屏嘛!
看着她這樣子,莫小碗心裏有幾分不是滋味,淡淡道:“我舅舅很挑剔的,未必能吃的慣你的湯。”
陳美嬌笑着說:“他不吃我的骨頭湯,難道吃你的小魚湯?要不然咱們倆一起端進去,看看他愛吃哪個?”
莫小碗有些生氣,道:“好啊,那就試試看啊。”
只是,這話出口她就後悔了,傷了腿的人,當然願意吃骨頭湯,難道還真吃她的小魚湯不成?他那個人喜葷不喜素,在她家吃的臉都綠了,這會兒看到送到手上的骨頭湯,哪有不吃的道理?
但是話都放出去,莫小碗只得硬着頭皮跟陳美嬌一起将湯端了進去。
陳美嬌今兒一早雖然被裴遠的冷眼給吓了一跳,但是到底不甘心。
她跟她娘打聽了花捕頭的事跡,她娘也是從村民那兒道聽途說過來的,說什麽花捕頭在鄰縣是縣令大人手下的第一幹将,去年抓到一個汪洋大盜,縣令大人一高興賞了他一錠金子。
在這縣城裏,縣令大人便是土皇帝,那麽縣令大人手下的第一幹将自然是大将軍了。
陳美嬌一來惦記着捕頭大人的俊美樣貌,這村裏數得上數的,怕是也只有陳家小公子能同他比一比,但是陳公子年紀小的,便是有他那般長相,也沒他那般豹子似的身材啊。
二來要是她以後嫁了他,走上街回娘家,人家都要尊尊敬敬的叫一聲“捕頭夫人”,那該有多風光?
想明白了這麽回事,陳美嬌便覺得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把握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以後誰還敢說她陳美嬌眼光高嫁不出去?
她特意好好打扮了一番,想着他腿傷沒好便趕緊炖了骨頭湯端過來了。
柴房的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了,裴遠正坐在床邊翻看莫小碗的字,因她是跟他學的字,字跡除了差些力道,倒是跟他的一般無二。
裴遠擡頭,詫異地看到兩個女孩站在門口,竟然每人手裏都端着一碗湯。
這是什麽情況?
他疑惑地看着兩個少女走過來。左邊那個穿着石榴紅的裙子,插着銀簪子,長得俏麗的少女正是早間遇到的那一個,叫做陳美嬌的。
他知道這個是莫家鄰居,也是莫小碗的朋友,之前幫莫家說過話的。
他并沒有很讨厭這個丫頭,只是單純的不喜歡跟陌生人接近罷了。
右邊的那個穿着綠色裙子的,自然是莫小碗了,她手裏端着一只白瓷碗,碗裏冒着熱氣。
“魚湯。”莫小碗将碗擱在木墩上,先占據了有利地位。這屋裏也沒個桌子,只有個木墩子,權當桌子用。木墩子面積不大,她将碗擱在那兒,陳美嬌就沒地方擱碗了。
陳美嬌端着碗,禁不住白了小碗一眼,但是她也不氣餒,笑眯眯的雙手捧着碗端到了裴遠的跟前:“花捕頭,聽說您腿傷沒好,這不,我們大家都是隔壁鄰居的,我特意炖了骨頭湯,腿傷吃骨頭湯最補。”
裴遠沒有說話,旁邊莫小碗不忿的說了一句:“魚湯也很補啊!”
裴遠微微側目,看到小丫頭的臉色黑黑,不由得莫名的心底有些愉悅。
“腿傷,自然是骨頭湯好補。”他淡淡道。
“你……”莫小碗氣的攥起了十根手指頭,自己嘀咕着:“我平日弄的東西,大約是喂狗了。”
裴遠微微挑了墨眉,手指輕輕敲在輪椅的把手上,道:“有的人,別以為自己嘀咕別人就聽不到。”
莫小碗皺起鼻子,哼了一聲。
陳美嬌瞧着這樣,心中愈發得意,将骨頭湯裏的調羹拿起來舀了一勺湯遞過來,柔聲道:“花捕頭您的傷沒好,要不然我喂您好了?”
莫小碗瞧着陳美嬌那副情意綿綿的樣子,一股邪火頓時從心底往上沖,她……她這分明是要勾搭捕快大人啊!捕快大人是腿斷了又不是手斷了!他自己不會拿勺子嗎?!
你怎麽可以這樣做?!她在心裏吶喊着,虧得我平常還當你是姐妹!
可是捕快大人看着她,并沒有拒絕的樣子,分明是在享受這份殷勤啊!
莫小碗氣的腦仁疼,心裏喊着,捕快大人,我看錯你了!你原來是這樣見色心動的人啊!
裴遠還沒開口,便看到旁邊穿着綠衫的小丫頭“呼”的一下沖出去,“啪”的一下将門摔的震天響。
陳美嬌撇撇嘴:“我就說吧,花捕頭肯定吃我的骨頭湯!”她高高揚起了聲音對外頭說,“莫小碗,輸了就輸了,沒什麽丢人的!”
她陳美嬌是陳家村裏的一朵花,哪個男人見到她不折腰?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等日後她要做了捕頭夫人,一定介紹個小捕快給小碗。
陳美嬌正做着白日夢呢,一回頭,卻見到一雙寒嗖嗖的冷眼盯着她,盯得從頭到腳仿佛凍上了一層冰霜。
“花……花捕頭……”
“端着你的骨頭湯,滾出去!”男人冷酷無情的吐出了幾個字,陳美嬌一瞬間仿佛從雲端跌進了冰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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