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戲弄

莫小碗跟着趙大廚學廚藝,隔三岔五就要拿菜回家練習,練習做出來的菜擱在家裏一起吃,莫家的夥食水平立即大幅度提升,莫小瓢整日興高采烈跟過年一樣。

隔了兩日,莫小碗剛回家,就碰到從村口買頭花回來的陳美嬌,陳美嬌一看見她便興奮的拉住了她的手,歡喜道:“你聽說沒有?張家那姑嫂兩個可倒了大黴了!”

莫小碗一怔:“張媳婦和張杏兒?”

陳美嬌捂着嘴笑道:“除了那倆還能有誰?消息都傳開了,我聽說昨兒她們兩人上吐下瀉,折騰了一天,跑茅房都跑不贏哩!就一天,兩個人幾乎拉掉了半條命,村裏有瞧見的,那臉色真是蠟黃蠟黃的。今兒據說又出新花招了。”

“新花招?”莫小碗眨巴眨巴眼睛,覺得這消息倒是新奇。

陳美嬌幸災樂禍的拍手笑道:“今兒更妙!一早上有人瞧見她們姑嫂倆,臉上那紅疙瘩長得,滿滿一臉,還不停的抓呢,怕是越抓越癢。那瞧見的人說了,那疙瘩,臉上、脖子都有,就跟那癞□□似的。也不曉得是什麽怪毛病,張家正緊急的往縣裏頭去請大夫呢。”

莫小碗呆了呆,昨兒瀉肚子,今兒長疙瘩,這是個什麽狀況?

她驀地想起自己曾經跟捕快大人說的話,捕快大人問她想怎麽處置這兩個人,她說想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要是也有人給她們瀉藥叫她們知道厲害就好了。

這瀉藥是藥,難道長疙瘩的也是藥?

她尋思着又覺得不對,捕快大人雙腿不便利,還坐着輪椅呢,怎麽可能□□半夜潛進人家屋裏神不知鬼不覺的給人下藥?

陳美嬌見她發呆,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聽到這消息,不知道多高興了,這會兒我得去張家看看熱鬧,我就想親眼看看她們倆那癞□□的模樣,一會兒有消息我再告訴你!”說罷一溜煙的就奔着張家去了。

莫小碗滿心猶疑的回到了自家,她想去找捕快大人問一問,他那麽聰明,或許知道這件事到底是怎麽回事。

到了柴房門口,隐約聽到裏面有人說話。

等等……

聲音雖然低,可是她聽出那不是捕快大人的聲音!她走近了一步,準備仔細聽聽,那聲音卻消失了。

莫小碗大吃一驚,驀地推開了柴房的門,只見房間裏頭只有一個人坐在輪椅上,此刻正擡起頭,一雙狹長而幽深的眸子平靜的看着她。

“還有個人?”她四處張望。

“沒有。”他淡淡應了一句。

她眨巴眨巴眼睛,難道上次她眼花了,這次耳朵又聾了?真的是她幻聽?

莫小碗出來做飯,正好奶奶和娘都回家了。看到外頭陳美嬌蹦蹦跳跳的過來,一進來就拉着小碗拍手笑道:“啊喲,我的天啊!真是笑死我了!”

花大娘和莫奶奶都很好奇:“怎麽了?”

莫小碗記得她之前應當是去張家看熱鬧去了。

“我的天,滿臉的疙瘩!好大一個,又紅又腫,整張臉都腫得跟饅頭一樣!”陳美嬌一邊拍手一邊笑,“你們是沒看見啊,太好笑了!張大媳婦本來就胖,這下可好,跟豬頭有的一比了。她家張杏兒原本還算嬌俏,現在就跟一只癞□□沒區別了!”

莫小碗想着那情形,大約真的有些可樂,忍不住也笑着起來。

花大娘吃了一驚,問:“沒看大夫嗎?”

莫奶奶疑惑道:“居然有這麽奇怪的事情?”

“看啦看啦!可是大夫看了就走了,說沒法子!今兒一天就馬不停蹄的請了縣裏的兩個大夫,都說沒法子呢!連個病因都查不出來,說是中了什麽罕見的毒,但是大夫又說不出來是什麽毒,你說可樂不可樂?”

莫小碗歪這頭想,這事情有點詭異啊。但是想到之前姑嫂兩人惡毒到給她下藥,這兩個人的這個下場,聽着就叫人爽快啊!

“哦,對了,我還聽說一件事。”陳美嬌津津有味的道,“張杏兒這婚事怕是要黃了!”

花大娘和莫小碗一聽十分意外,“為啥?”

“之前村裏不是有傳嗎?說張杏兒的未婚夫林家小爺喜歡坐花船聽小曲包粉頭,這回倒好,說是他坐花船的時候不知怎麽的就落水了,給淹的只剩下一口氣,家裏人連忙擡回家請了大夫,林小爺命倒是撿回來了,卻落了病,林家就商量着提前讓張杏兒過門沖沖喜,今兒派了人來說,哪曉得那林家人看到張杏兒那副樣子吓得奪門就逃啊,我去正好給碰着了,你不知道,我笑的肚子都疼了……”

花大娘嘆道:“這可真是,林家忙着要沖喜,現在新娘卻變成這副樣子,這婚事還能成嗎?這怕是八字不合吧!”

“明天再看看,說不準還有後續呢!”陳美嬌說着,又興高采烈的回家去了,小碗看她看這八卦簡直比看戲臺子上的大戲還要高興。

沒想到隔日裏果然真的有後續,那林家人看到張杏兒的模樣以後果然回去報了信,林家大吃一驚,偏生這時候林小爺躺在床上不見好,等着人給沖喜呢。林家人合計了一下,也不知道張杏兒得的什麽怪病,怎麽能娶回來?萬一娶回來傳一家怎麽辦?當機立斷,立即叫了當初的媒人一起,第二日便帶着林家的長輩果斷的退了親。

張杏兒頂着一臉的疙瘩滿地打滾胡攪蠻纏,可是林家人便是扔了當初的定親禮,也要把這門親事給退了。張家無奈,他們也是要臉的,何況家裏的姑娘的确得了怪病,這婚事只得退了。至此,張家算是和林家結上梁子了。

話說一連幾天,張家馬不停蹄的請大夫,可惜一個管用的沒有,急的張杏兒悄悄的在房裏梁上挂繩子要自盡,幸虧被家裏人發現的早救了下來,才得了一條性命。

張大媳婦原先在村裏到處行走趾高氣揚的,如今天天捂着面巾,連門都不敢出了,生怕人笑話。

陳美嬌和村裏女人樂得真像看戲一樣,一出接一出的,看的不知道多熱鬧呢。

林家那邊傳來更加叫人詫異的消息,據說林小爺落水之前養了一個小娘在外頭,那小娘原先是個賣唱的,林小爺瞞着家裏人偷偷養着固定時間去看。這會林小爺生病了沒去看她,她沒了錢使,便大着肚子鬧到了林家。林家一看,雖然是個唱曲的,畢竟懷着林家的血肉,兒子又重病不起,萬一斷了根好歹還有個孫子。這麽合計着,林家幹脆将那個唱曲的小娘娶進門沖喜。可別說,那小娘進門以後,林小爺的病還真好了。

這事情傳到了張家,張杏兒聽了氣的差點吐血,大好清白人家的姑娘不娶,卻娶了個小娘,居然在跟她訂婚之後養的小娘還懷上了,這口惡氣她怎麽咽也咽不下,不光自己咽不下這口氣,張家因為她還成了村子裏的笑柄。

這次張杏兒又尋了一次短見,跳河去了,卻又沒跳成給家裏人救了回來。

張大媳婦這邊也被丈夫嫌棄的不行,兩人吵了幾回,差點就把她一紙休書給休了。

一連七八天,張家真是鬧騰的雞飛狗跳,陳家村的女人們也看熱鬧看了個過瘾。往常都是張家姑嫂倆欺負人,如今她們眼看着老天收拾她們。

到了第八天,似乎老天收手了一般,張家姑嫂倆臉上的疙瘩竟然漸漸消了下去,過了兩三日,除了一些痕跡,竟然真的消失了。

只是鬧了這一出以後,這姑嫂娘再也沒從前那氣性了。

“活該!村裏人都說了,有天收呢!”陳美嬌每日必來報告成果,站在院牆邊跟莫小碗說着,“看她們以後還欺負人!不怕老天嗎?!”

莫小碗笑了笑,擡頭看了看藍天:“是啊,老天一直看着呢。”不過她總覺得這件事不像天收,像是人為的。

晚飯時,莫小碗端着飯菜送進了柴房,有心要問問張家的事情。

等他吃完了,她才開口問:“張家的事情是不是同你有關系?”

裴遠擡眼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簾,道:“沒有。”

“真的?”她有些不信。

裴遠淡淡瞥了她一眼,拿起了她之前練的字,慢慢看着,随口道:“愛信不信。”有些事,即便他做了,自然也不能對她說的。

他這樣說,莫小碗就拿他沒法了。再說這件事即便是他做的,那也是為她出氣。但是他又不能随意行走,怎麽着莫小碗都覺得不可能是他,現在問了心裏也就踏實了。

他扶着輪椅打算站起來。

“诶,等等……”莫小碗一看連忙過來扶着他,将幻聽的事情一下子抛到爪哇國去了,慌張問道:“你現在可以站起來嗎?”

“試試就知道了。”裴遠深吸一口氣,扶着莫小碗的手臂和輪椅的把手,緩緩的試着站起來。他從來沒有坐過這麽久,此刻他比任何時刻都渴望踏上土地站起來。

經過這段時間的休養,他感覺骨頭差不多已經長好了,需要加快恢複的進程了,否則遇到危險只會變成砧板上的肉。

踏上地面的那一刻,雖然有些無力,但是他的雙腿足以支撐起他的身體,莫小碗驚喜叫道:“你真的可以站起來了!”

他的唇角揚起一絲淺淡的笑意,轉頭看那張興奮的小臉,他可以走路,她看起來比他還開心。

“我要走幾步。”

“诶诶诶,別啊,我瞧着這時間還不夠呢,怎麽就開始走了?”

莫小碗想勸他,可是拗不過,只得扶着他走了兩步,誰料才走兩步,他腿下一軟,驀地向她跌過來。他身子高大健壯,重重的将她壓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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