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良辰

莫小碗一下子懵住了,感覺他溫熱而特別的氣息将她全然籠罩,這是一種熟悉卻又陌生的,充斥着成熟男人的味道,他涼滑的發絲貼着她的脖頸,濕熱的鼻息拂過她的耳畔,熱度從他的身上隔着衣服傳到了她身上,讓她渾身發熱,越來越熱……

她慌的不可遏制,潔白的小臉緋紅如霞,雙手抵在他胸脯前輕輕的推了一下,低聲道:“你……你起來……”

男人并未有起身的打算,他低頭打量着她緋紅如同海棠花一般的小臉,饒有興味的揚起了唇角。

狹窄的柴房,暗沉的光線,時間仿佛靜止,暧昧在空氣中流淌……

他的目光聚焦在那張粉嘟嘟水嫩嫩的紅唇上,嬌豔的仿佛熟透的櫻桃,看的他喉頭上下滑動了一下,口幹舌燥的舔了舔嘴唇,就連氣息也亂了起來……

“你起來……”她的聲音低的像蚊子嘤嘤,推他的力道如同蜉蝣撼樹。

上次他在槐花樹下抱了她,曾經遺憾放的太早,現在……

“腿疼……”他壓低了身子啞聲道,兩人之間的距離越發緊密……他能感覺到胸膛下的柔軟和她發間的馨香……果然是……溫香軟玉……讓人心神蕩漾……

“我都說了不讓你走路的……”她有幾分擔心幾分抱怨的小聲說,“那現在怎麽辦……”

他這麽壓着她,她也沒法扶他起來啊。他這麽重,壓的她心慌意亂……

“你好重……”她嘟着嘴小聲抱怨……

裴遠一手撐着地面,微微撐起身體一些,手指還很有閑暇的在地面上敲了幾下,他既然騙她說自己腿疼不能自個起來,現在該怎麽收場?

“你若親我一下,或許……我就有動力站起來……”他低頭望着身下的女孩,說出了如同浪蕩子弟的調戲話語。

莫小碗一雙眼驟然瞪大,吃驚又激動的望着他。

他突然有那麽一絲後悔,他……真的是第一次調戲良家少女,下一秒會不會換來一巴掌?

“我說真的……”他強調了一句,皺起了墨色濃眉,“真的疼……”

莫小碗咬着下唇,垂着頭不說話。

裴遠見她眼睫微微顫動,心底突然有一絲慌張,該不是被他給欺負哭了吧?這丫頭最愛哭不過。

雖然有點遺憾,但是是時候結束這個惡作劇了,這丫頭不禁逗。

他的右手撐着地面正想起身,誰想這時她擡起了頭,一個溫溫軟軟的吻落在了他的唇角。

他起身的動作一時僵住,這不是意外,這丫頭……真的親了他一下……

有點酥,有點麻,有點讓人意猶未盡……

少女随即垂下了頭,腦袋差點埋到胸口了,臉上越發紅的如同滴血一般。

他失神的抿了抿唇角,仿佛那一抹馨香和柔軟還殘留着餘溫。

吞了一口唾沫,他緩緩撐着身體起身坐起來……

莫小碗見他坐起來時臉上分明一點痛楚都無,嘴角還噙着一絲詭異的笑意,所以,方才他是騙她親他?

她羞惱的瞪了他一眼,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逃也似的消失在他眼前。

莫小碗鑽進自己房裏關了門,脫了鞋子便鑽到了床上,拿着大被子将自己捂起來。她沒臉見人了,她居然主動去親了他?

或者他只是開個玩笑,戲耍一下她這個鄉下小丫頭,她居然信以為真?

“丢死人了!丢死人了!”莫小碗拿被子蓋住臉,真想直接消失掉算了。她方才本來準備親他的臉來着,誰想到他剛好低頭,一下子就親到了他的唇角,他不會以為她真的是要親他的嘴吧?

越想越羞,越想越沒臉,莫小碗在被子裏捂的自己都喘不過氣來。

“丫頭!”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她在被子裏快要悶睡着了,她似乎聽到門外有人在叫她。

“沒熱水了!”

聽到那人又叫了一聲,莫小碗無奈,只得從床上爬起來,她對着鏡子看了看自己的臉,紅色已經消退,她決定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到了門外,男人就坐着輪椅在院子裏,他幽深好看的眸子望着她,莫小碗飛快的躲開了眼神,低頭悶悶道:“我去燒水。”說完轉身就鑽進了廚房裏。

裴遠挑眉,心道,這丫頭果然不禁逗,方才大約有些過火。

他轉動着輪椅的木輪到了廚房跟前,見她蹲在竈臺前熟練的燒竈,問:“生氣了?”

莫小碗低頭做事,裝作沒聽見。

裴遠讨了個沒趣,摸了摸鼻子,道:“我承認是我不對,我不該騙你……”

咦……

莫小碗拿着柴火的手一頓,捕快大人居然向她道歉了?想當初他剛來的時候多兇狠多霸道,現在居然會道歉了?

她的心底浮起一絲竊喜,但是她依然沒有給他一個眼神,繼續埋頭燒火。

裴遠看她似乎還在生氣,而且一副将他拒絕到底的架勢,不由得按了按額角,有幾分煩惱。

上次她生氣簪子已經送出去了,如今還有什麽?

他細想了一下,并沒有任何可以送給女人的東西。

“你……到底怎樣才能不生氣?”他無奈的吐出了幾個字。

莫小碗被他這話問的有些憋不住,硬邦邦的回了一句:“誰說我生氣了?”

裴遠挑眉,聽這語氣難道不是在生氣?

“說出你的條件。”

莫小碗嘴角偷偷彎起來,兩個眼珠子滴溜轉了一圈,認真的說:“我這個人就喜歡聽小曲,要是有人給我唱個小曲聽,我大約就不生氣了吧。”

唱曲?他按了按額角,他從來都不唱那些小曲的。

“換一樣。”他說。

莫小碗撇撇嘴:“不要!”

他沒有想到這丫頭也有任性的時候。

莫小碗等了一會,沒聽到他唱曲,便擡頭悄悄看他在幹嗎,只見他的手裏多了一個指頭粗細的竹筒,他手裏拿着一把小刀正在上面撥弄着什麽。

莫小碗很好奇,見他向着她的方向看過來,立即垂頭又裝燒火。

裴遠的他吹了吹竹筒上的碎屑,一根簡單的簫就做好了。

他試了一下音,雖然不如京中的好,勉強算是能用。

悠揚飄渺的聲音傳到了莫小碗的耳畔,她握着柴火的手生生的頓住,那樂聲仿佛哪個仙境瑤臺傳來,一會兒似清風吹過竹林,似梨花開滿枝頭,一會兒又似花枝搖曳落紅滿地,碧波之上明月如銀,仿佛将她帶離了這萦萦繞繞的俗世,已不知今夕是何年。

她手中的柴火落到了地上,怔怔的站了起來,轉頭看着那人吹簫的側影,淡淡陽光打在他輪廓分明的英俊側臉上,他整個人仿佛綻放着金色的光芒……

莫小碗緩緩走了出來,坐在了他身側的木墩上,一手撐着下巴,看着他的側影安靜的聽着。

她從沒有聽過這樣脫俗又動人的曲子,他明明是捕快,可是此時的行徑卻又不像她想象中的捕快應該做出的事情。這樣的曲子便是在縣城她也沒聽人唱過吹過,他似乎跟別的捕快不同,身上透着一股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

一曲落下,莫小碗恍然回過神來,反應過來,立即拍着兩只小手,叫了一聲“好”。

裴遠垂頭看坐在一旁的少女,不由得微微揚了揚唇角:“這下可滿意了?”

小碗用力的點了點頭,問:“這曲子叫什麽名字?我從來沒聽人吹過。”

裴遠微微想了想,道:“沒有名字。”

“沒有名字?”她很是詫異。

“随便吹吹。”他說。

莫小碗撓頭,随便吹吹都能吹出這樣好聽的曲子嗎?她往常喜歡吹樹葉子,吹的都是民間小曲,這曲子比起她吹的那些小曲子,可是高深太多了,怎麽能沒有名字呢?

“為什麽不取個名字呢?”

裴遠看她:“取什麽名字?”

莫小碗歪頭想了想,驀地靈光一閃,打了個響指,道:“不如就叫——‘良辰’吧!”這良辰兩個字還是她從《麗娘傳》裏學來的。

裴遠挑眉看她,這丫頭學了這些時候,倒也會些雅致的字眼了。讓他更意外的是,那曲中之意,她倒是聽出來了。

“良辰,”他微微揚了揚唇,“好,就叫良辰吧。”

莫小碗望着他,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此刻,她的心中仿佛有一朵花兒,正在緩緩綻放。

裴遠揚了揚手中的竹蕭,倒像是要扔在一邊,莫小碗急忙接住:“你扔了做什麽?”

“随手做的,粗陋。”反正除了這次,他也不會再吹簫了。

“你不要我要。”她将竹蕭藏在身後,“浪費!”說完,她拿着竹蕭跑進了屋裏。

莫小碗将竹蕭放在手中摸了摸,小心的擱在了抽屜裏,她從未想過用這麽一根竹筒便可以吹出那麽美妙的樂聲,她覺着,這世界上大約也只有他一個人能吹出那樣好聽的曲子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愛的評論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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