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原來你也認識他啊

白木掰開筷子, 對着這一碗冒着騰騰熱氣的拉面道:“我開動了。”

雖然只在視頻上見過锖兔切面, 但和實際裏親眼所見,感覺還是挺不一樣的。

白木是看着锖兔把面團扔到天上,然後拔了刀在一秒鐘之內切好的,當然他用的不是日輪刀, 而是一把切面專用的刀。

锖兔的切面技術怪不得能火,确實炫酷, 還具有很高的觀賞性, 客人都會喜歡看。

湯底是廚房裏已經炖着的, 畢竟在拉面屋工作的鬼殺隊也要吃飯, 簡單的煮一碗拉面後澆上湯再放點配菜, 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面竟然意外的非常好吃,白木是真的餓了。

吃完飯, 白木拿出了自己的筆記本, 在這以後将要用來開拉面屋的商鋪四處走了走,結合建築圖紙, 将他心中的布局畫在紙上, 不時擦擦改改。

他這些年在建築精進上沒有花費太多時間,但好就好在鬼殺隊還挺滿意他停留在四年前的設計水平, 這些年也沒怎麽換人, 這是他極少數能接到非重建類建築委托的場所。

在他畫得差不多的時候,還沒來得及精修,就已經困得有點睜不開眼睛了。他已經放棄清算自己的睡眠時間和異能消耗,只覺得現在初來乍到的新鮮感消退後, 他只想立刻找個地方躺下來休息。

锖兔在白木勉強收尾後,看出了他的疲憊,于是直接帶他去了樓上,找了間他剛剛自己搞定的新房裏休息。

這一樓能有六個獨立的卧室,白木随意選了個住進去,他看着锖兔,終于問出了他想了一路的問題:“你來博多做什麽?總不可能是過來監我的工吧?”

“博多臨海倉庫,似乎出現了鬼。”锖兔回答得十分簡潔,“我去那邊探一探。”

雖然折騰了一天,但到現在其實也只是下午四點的功夫,白木知道鬼殺隊大多數都在夜間行動,锖兔先去踩點,之後怕是要天亮才能回來了。

對于殺鬼這種體力活,白木是一點圍觀的興趣都沒有的。他困得打了個哈欠,不怎麽真誠道,“那你加油。”

異能消耗過劇後,睡眠是一個合理的恢複方式,白木沖了個澡,鑽進了嶄新的被窩裏睡了。

已經進駐的鬼殺隊後勤成員和實習劍士,在被锖兔交代過後,出入都輕手輕腳的,他們有人是從橫濱總部那裏調過來的,早就對這位“奈須大人”的威名有所耳聞,是以心懷恭敬。

這份恭敬一直延續至産屋敷一族的鬼殺隊主公的到來,他來到二樓後,看到了這扇緊閉的門,便笑着搖了搖頭,示意大家不要去打擾。

可是這陌生的氣息沖撞,還是讓只要出門在外,異能就始終放在被動防禦狀态的白木醒了過來。

他打開門查看情況時,卻正好看到了這位鬼殺隊主公,雖然他知道這位産屋敷耀哉的存在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這還是第一次相見。

産屋敷耀哉微微一笑,說話的聲音溫柔清爽,幾乎掃清了白木剛起來的迷糊,“抱歉,打擾了你休息嗎?”

這是一個很有氣度的男人,只是似乎疾病纏身,臉部上有着毀容的創傷,白木看了一眼,沒看出來那是什麽病。

此時時間正是下午七點半,天色黑了下來,锖兔不知道去哪兒了,他大概睡了三個多小時,起來的時候依然感覺很不好,他見到産屋敷這樣客氣,正要說些什麽的時候,挽着産屋敷耀哉手臂的一位大方端莊的『婦』人走近了他,神色溫柔的關心道:“奈須君,你的雙瞳都充血變紅了……你此時的身體狀況并不是最理想的狀态吧?如果不介意的話,我這裏有一些補神養氣的『藥』,給你煎兩幅服用,應該會讓你的身體舒服一些。”

睡覺時的白木摘下了美瞳眼鏡,因此異能使用過度的征兆顯露出來,只是他沒想到産屋敷主公的夫人天音,也是一位出人意料的女性。

這對夫『婦』身上散發非同一般的氣場,那是一種不具有傾略性的領袖氣質,卻溫和舒适得讓人心中生不起警惕。白木沒有生硬的拒絕這樣的善意,感謝道:“有勞了。”

他本覺得自己穿着睡衣太失禮,正想換一身衣服出來交談的時候,卻被産屋敷耀哉阻止了,“奈須君,不需如此正式,既然身體不舒服,就請回去休息,我和天音,都希望在明天能見到健康的你。”

白木就這樣被推回了房間,直到他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時,心裏最後一個念頭還是,“沒想到锖兔的主公,居然是這樣的人啊。”

他擡起自己的左手,盯着那只指套看,指套下沒有什麽用來騙人的“因為做實驗時腐蝕了皮膚,留下了疤”的借口,那裏只有一段光滑整潔、卻因為血行不通變成淺灰色的小指。

他很想知道,産屋敷耀哉若是知道他做出這樣的事情後,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心無芥蒂的對待他。

……真危險啊。

半只腳踏入鬼域的人,就這樣潛伏在鬼殺隊的心髒處,栖息在他們主公的身側,和他們的首領談笑言歡。要是被鬼殺隊的人知道了自己的真相,會不會一刀砍下他的腦袋?白木自嘲的想着。

天音夫人送來的草『藥』,白木驗-毒過後就喝了下去,這一碗『藥』不僅無害,還有安心精神的功效,白木沒清醒一會,又昏昏睡了過去。

在天色暗下來後,锖兔獨自來到了目标的港口集裝箱倉庫,最近這段時間,這邊看守集裝箱中貨物的人頻繁身亡,似乎有被鬼襲擊過的痕跡。

但是人們尚且對鬼這種生物并不了解,只以為是手段殘酷的黑-幫尋仇滋事,可是屢次夜間加派人手後,依然遭到神不知鬼不覺的恐怖團滅,終于讓這個港口幫派心生懼意。

這些放在港口的集中箱平常是用來儲存重要貨物的,集裝箱厚重且空間巨大,鑽到裏面透不進任何陽光,白天用來躲藏身形,晚上還有食物自動送上門來,簡直是鬼類的理想進食地了。

锖兔持着日輪刀,走在燈光慘白的集裝箱通道裏,警惕着每一個細微的動靜。

他聽到一聲極輕微的響聲,落在他上方的集裝箱上,锖兔立刻從原地輕巧的跳開,落在幾米之外的地面。

但那個發出聲音的人,并不是鬼。

那是一個穿着一身蝴蝶衣服一樣的女子,有着紫色的瞳眸子和發梢,她輕盈的落在集裝箱上,每一個呼吸似乎都對她的身體造成了折磨,她露出了很痛苦的神色。

看到了她身邊那一把細劍似的日輪刀時,锖兔終于明白了此人身份,他壓低了自己的刀,不再表示攻擊的意圖,并詢問道:“你是誰?”

“看來是鬼殺隊的同伴呢……我是蝴蝶忍,你又是誰?”女子聲音輕得仿佛一飄就散了,“請警惕童磨……上弦鬼二,我看見他也跟着我來到了這裏,請立刻呼叫增援,小心不要吸入他會在空氣中釋放的冰晶粉末。”

锖兔重新擡起了刀,側轉過身體,對準一片集裝箱的方向,“不必了,在這一片集裝箱的區域裏,只有三個會呼吸的生物。而第三個,就在那邊。”

“水之呼吸……第十一型。”锖兔聲音落下的那一刻,磅礴的劍意氣勢如虹,在蝴蝶忍驚訝的目光中,他的刀攜着無邊怒濤向斜角的一只集裝箱砍去。

那集裝箱被劈成碎屑的同一瞬間,整個還沒來及裂開破碎的集裝箱,周身籠罩上了一層暗紅色的光芒。

所有被砍碎的金屬殘片反重力的漂浮到空中,接着如同被加農炮發『射』而出的散-彈一般,向锖兔彈『射』反擊。

锖兔敏捷的跳到了難以行動的蝴蝶忍身前,将所有金屬殘片,揮舞着日輪刀擋飛。

那邊揚起的煙霧中,慢慢走出了一個周身發着紅光的橘發青年。

中原中也一路走過,他所觸碰的重達數噸的集中箱,就聽從他召喚般飛到空中。他宛若王者走來,連頭上的帽子都沒有動一下,那是真正實力強悍者,對待自己力量充分理解後産生的自信和潇灑。

中也壓低了聲音:“就是你們,在這片港口集裝箱倉庫,肆意殺害我們港口黑手黨的合作夥伴……咦,怎麽是你?”

他看清了慘敗燈光下這個粉毛的臉,認出了他是白天在機場遇到過的那位男子。

锖兔則是幹脆利落的将自己的日輪刀收回鞘,轉身背起了伸手重傷的蝴蝶忍,“你要找的人已經跑了。我今天才到博多,也是來此追查港口的命-案……你是人,那我就不會和你打。”

什麽叫你是人,就不和你打?

這話聽起來莫名像罵人,好像他這麽說了,再動手和他打自己就變成不是人了。中也覺得自己有被冒犯到,可是面前的人已經收起了刀,對他沒有一點敵意,還背起了一個身受重傷的柔弱年輕女子。

再動手襲擊,中也覺得自己怪名不正言不順的。但他大老遠來一次博多,就這樣在調查現場放走兩個嫌疑人,他也不會天真到這個程度。

“喂,站住。”中也将集裝箱直接扔了過去,灰塵四起的擋住了锖兔背着蝴蝶忍撤退的路,“說清楚,你們為什麽會在這裏?連續幾天港口不斷死的人,你們知道些什麽?”

蝴蝶忍忍着痛,指出了海對岸的方向,“這……是什麽地方?那只鬼往那邊去了,不能讓他靠近人群。”

伴随着她纖細的手指在空中劃出一道線,海對面的城市中,依言發出了一聲巨大的爆炸,火光沖破夜色,顯然是有人在那邊交手了。

火光在锖兔的瞳子裏閃爍,他喃喃道:“不好……那是主公所在的方向,這邊人手不足,主公身邊沒有能保護他的鬼殺隊劍士。”

關心則亂,蝴蝶忍甚至沒來得及分辨這個主公是誰,她只是下意識的催促道:“那我們快過去!”

“來不及了。”锖兔十分冷靜的掏出手機,在蝴蝶忍好奇的目光中,打出了一個電話。

片刻後手機被接通,那邊傳來一聲綿長的嘆氣氣音,“……锖兔。”

此時的港口沒有風,一切聲音都變得那麽清晰而空闊,幾步之外的中也微微睜大與海洋同色的雙眼,因為他聽清了電話那邊微微沙啞的音色,是如此的熟悉。

锖兔交代得迅速簡潔,“抱歉,吵醒你了,博多市內出現了一只上弦鬼,行進方向正是你們所在的方位,為防止最壞的事情發生……我會通知隊員提前做出準備,白木你也要小心。”

“……我不是鬼殺隊,不參與你們的事。”

“我知道,白木。”锖兔冷靜道,“上弦鬼實力驚人,好好保護自己,留在店裏暫時是最好的選擇,盡量不要直接交手,我們現在就趕回去。”

“你剛才說……白木?你也認識他?”中也盯着锖兔,一字一頓的質問着。

“嗯,奈須白木。”锖兔合上了手機。

他大概可以理解白木在機場時要躲着中也,至少有百分之七十的原因,是他不想被面前這個英俊的青年,看見他真實的自我性別認同。

但如今锖兔為了避免與中也交戰,在迎擊上弦鬼前産生不必要的內耗,所以主動抛出了友好信號。

中也也開始理解,面前的人可能并不是森先生派他過來收拾的敵對勢力。但這粉毛背上的這個女子,卻也不是上午被他抱在懷裏的旗袍女孩。

中也突然覺得,好像有什麽解鎖內容,被自己永遠的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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