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到達了友好的博多
锖兔在下了飛機之後, 也一直走在白木身後, 就近觀察這位同航班坐在他鄰座,卻全程沒說過一句話的旗袍少女。
他知道白木也會乘坐飛機前來博多,此時依然沒能完全打消對白翠花身份的懷疑,只是他怎麽都沒想到不過是剛下飛機走了幾步, 白翠花就突然停住腳步,并以令人望塵莫及的速度, 轉身就撞進了他懷裏。
突然被漂亮的女孩子抱了個滿懷的锖兔, 一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锖兔對于這樣顯得過于親密的接觸, 第一反應就是要把人推出去。
白木也顧不得锖兔怎麽想了, 低聲道:“幫我遮臉!配合一下。”
這個聲音讓锖兔終于确認了一個驚人的事實——這位鄰座的漂亮姑娘, 原來真的就是自己相識多年的合作夥伴。因為吃驚,他下意識提高了聲音:“……白——!”
剛剛走下飛機的中也, 一直延續着從昨晚開始的心不在焉。
他身為港口黑手黨的幹部, 擁有出行可以乘坐私人飛機的權利,但即使是私人飛機也要遵守國家航空領域的管制, 從橫濱按照規定起飛後, 降落在博多機場。這一趟本來不會讓他感到疲憊的旅程,他卻一路都顯得心中有事。
是昨晚送白木回家後的那一場對話, 讓他一直心神不寧, 甚至連晚上都沒睡好。
面對來自自己中意的合作夥伴的熱情剖白,至今讓這位港黑的幹部覺得吃不消,只是在莫名的難為情中,中也還感到了一絲憤怒。
并不是因為他對自己朋友的性取向, 懷有怎樣的偏見,他在這一晚上睡不好的翻來覆去中,開始發現了一些微妙的不和諧感。
他越琢磨越覺得……晚上站在廢墟前的白木,好像有一點想要故意吓走自己的意思?就算白木喜歡男人,但他在之前與白木的搭檔中,卻完全沒有感受到白木對自己有任何過界的感情。
是因為難以相信他中原中也的為人,所以非要以這種過激的方式試探自己的态度嗎?對于這份不信任,中也感到有點不爽,但歸根究底,一起打包都記在太宰治這個混蛋的頭上就準沒錯了。
若是回去還能見到那條青花魚,就重拳把他砸成魚幹吧,應該會有效恢複心情,使自己重新變得心平氣和。
雖然白木當初這樣“奇襲突擊”的本意不只是在此,但中也經過了一晚上的思考,倒也另辟蹊徑的意識到了白木的回應有另外的意思。這就讓中也很糾結了,他覺得自己當時逃走的反應真是太糟糕了,他一直在想等自己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和白木解釋一下,他對于朋友性取向的态度是絕對沒有任何偏見的。
他還在想着白木的事,卻沒想到剛下飛機就聽到有人叫了一聲:“白”。
中也下意識聞聲轉頭,然後就看到了擁抱在一起的粉發青年和旗袍美人。
機場裏見到大庭廣衆之下親密的年輕小情侶,雖然有些過于熱情開放了,但倒也算不上是什麽罕見的事。
只是近來,中也對“白”這個字高度敏感。被叫了一聲後轉頭一看,他到是覺得了一點不對勁。
锖兔咬着牙,把自己剛才的稱呼補齊:“……翠花。”
通常情況下,中也對這種事情是不感興趣的,往常來說,他會收回目光,繼續走自己的路。
只是……那個長着一頭耀眼粉毛的男人,在自己的女朋友撲進懷裏後,為什麽會出現這麽震驚而複雜的表情?
情侶重逢,難道不應該感到高興嗎?
難得能獨自發現嘩點的中也,難免多看了一眼锖兔懷裏抱着的女孩子。
然後中原少見的發現了一絲不和諧……這個身形和身高,為什麽都這麽莫名的眼熟呢?
用锖兔胸膛擋臉的白木,不得不小聲提醒:“你那是什麽表情?不就被我碰了一下嗎,你表現正常點行不行?”
锖兔感到了窒息。
他也注意到了那邊一位氣勢驚人戴着帽子的男人,披着一身黑色風衣,他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無聲的觀察着他們。
……這就是白木想避開的人嗎?
锖兔若有所思,将手搭在白木肩膀上,攬着他轉了身,就像一對普通的情侶那樣,背向中也走遠。
中也覺得那女孩子背影是真的眼熟,但一時又想不出緣由,他十分疑惑的又看了這對走遠的情侶一眼,最後終于放棄了思考。
一直走到再不會引起中也懷疑的距離,白木終于松了一口氣。
锖兔問道:“剛才那個,是朋友?”
“到這裏就行了。”白木立刻離開了锖兔的懷抱,鑽進廁所前,雖然沒有回答锖兔的問題,還是對他道了,“……謝謝。”
白木處理掉了自己用異能催生的頭發,讓它變回短發,在隔間換回了自己的男裝。
果然,中也是真的好騙。雖然在锖兔這裏自己半掉不掉的馬甲已經脫了個幹淨,但至少在中也那裏,白木多少留下了一點臉面。
更何況……這次到底是隐秘作戰,在換回“奈須白木”的身份前,他露出的破綻自然是越少越好。
在知道了織田作的遺信被盜後,他如今幾乎對所有勢力都心懷警惕……他只做了一個排除項。
從目前看來,鬼殺隊最不可能參與此事。
鬼殺隊出現的時間與當年事件完全錯開,他們的行動目的和利益取向,都與自己是平行世界的兩條線,既然彼此追求的價值完全不同,自然不存在暗中搞事的可能。
只是……在套上小指指套時,白木有一瞬間的停頓——若是讓鬼殺隊的人知道了自己的這個秘密,他會成為鬼殺隊頭一號的敵人吧。
白木換好了衣服,走出去的時候,锖兔果然還等候在外。
白木咳了一下,搶先道:“剛剛你什麽都沒看見,你也不認識誰叫白翠花。事實是——我,奈須白木,在三個小時前從橫濱羽田機場起飛,到達博多後,一直在機場裏等你,你終于下飛機了,我們才一起出去。”
锖兔沉默的看着他,他聽懂了白木的臺詞,也猜出了白木定是在身份上做出了僞裝。
锖兔沒有深究的意思,但是……他也無法再用以前相同的目光,來看待如今的白木了。
在機場泊車區,白木在乘坐鬼殺隊後勤部前來接他們兩人的車時,锖兔居然還給他主動開了個車門,像對待女士一樣充滿耐心和禮貌。
白木:“……”
他簡直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道謝,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的上車了。
一路上,恢複自己身份和人設的白木,名正言順的掏出了一個平板,戴上了一個無度數的防藍光眼睛後,開始了一分鐘都不浪費的學習時光。
锖兔也沒有主動搭話,他以前就覺得自己和白木完全不是同一類人,除了工作外,往日私下裏也沒有什麽交際。但在今天的奇遇過後,他許多以往對白木這個人的認知就驟然改變了。
原來的奈須白木在他眼裏,是一個冷靜理智且非常清楚每件事中得失的人,這樣的人通常會為自己活得很精明,讓人下意識心生防備。
可是今天的锖兔終于知道了,白木也是個有七情六欲、會隐藏秘密的普通人,比如說,比起男孩子,他原來更喜歡做一個女孩子。
锖兔在這一點上深得現代思維的包容性,他并不會因此歧視自己的工作夥伴,只是……他原本對白木發自本能的防備和排斥,突然間就盡數消散了。
私下裏他們從沒有過這樣的接觸,此時看着白木居然在車上還要看書,锖兔驟然想了起來,白木為人處世雖然都很成熟,但以他的年紀……他畢竟還是個學生啊。
是學生就要學習考試做作業,争分奪秒的用功讀書。在锖兔眼裏,白木這個人突然就接了地氣,鄰家弟弟的感覺變得前所未有的真實起來。
或許之前……是他對白木防備心太重了。锖兔在車子停下前,稍稍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為。
白木下車後,看向自己折騰了一圈扔了一地的煙霧彈後,終于到達的唯一真實的目的地。
——産屋敷拉面屋。
這居然是一個連鎖拉面品牌,在這些年的經營後,已經很有一些國民知名度了。
産屋敷拉面屋的旗艦店位于橫濱,在關東地區掀起熱『潮』後,現在迅速向全日本鋪店擴張,成為了飲食界的新寵。
這是産屋敷家主公,在博多開的第一家拉面分店,白木一直覺得這位從大正時代過來的鬼殺隊首領,頭腦十分靈活,入世入得如魚得水,手裏流動資金很是可觀,将鬼殺隊的分部慢慢遍布全日本。
雖然說現代社會鬼不多,但是每個地區都設置這樣一些盯梢點,還能白天上班晚上打鬼,在創造工作機會的同時默默守護人間的和平安寧,也是将現實和理想雙重結合得很完美了,白木分析起來都覺得十分佩服。
這一家新盤下來的樓,只有一樓門市房用來開店,剩下的院子、和上面幾層樓房,全部當做據點宿舍,供鬼殺隊日常訓練和生活使用。
……重點也是非常泾渭分明了。
這棟樓如今剛剛過戶到産屋敷企業的名下,什麽都還沒來得及改裝,白木一走進去,就發現油漆、床鋪、家具都分門別類的在院子裏落好,就等他一個人進行操作。
這是白木在外接單時定下的規矩——東西要備好,然後他才裝。雖然他的異能可以足夠他自行利用附近環境中的物質,構建他需要的家具和設施,可是白木并不願意免費為別人做這個,不僅耗費力氣,還掙不了太多錢,所以定了規矩來規避。
鬼殺隊後勤部顯然已經很熟悉白木的工作習慣了。
只是剛下車的白木,見這裏連個落腳地都沒有,只得嘆口氣,挽起袖子開幹了。
他最先收拾出來的是第二三層的宿舍,和門市店裏的廚房。
對于健康狀态無憂的白木來說,一口氣把所有的工作完成都不是問題,但近來他太過勞累,只做了這些工作,就開始覺得胸悶氣短,心髒甚至出現了為期一秒鐘的異位起搏,讓他感覺自己心髒都停頓了一下。
白木立刻停了手,剩下的部分,他需要休息一晚,明早再動手處理。
但他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弱點,只是輕描淡寫的停下了自己的動作,轉身對锖兔說:“剩下的明天再繼續。”
锖兔抱着自己未出鞘的日輪刀,“怎麽不一口氣做完?這不是你平日裏的效率。”
白木真誠的看着他,表達了深切的渴望:“锖兔,我餓了,從昨晚到現在,我差不多一天沒吃過東西了。”
锖兔:“……”
鬼殺隊锖兔,這位臉上有疤的粉紅頭發小帥哥,因為其獨特發色,和工作時不茍言笑的帥臉,在其主公的推廣運作下,甚至成為了産屋敷産業裏一位有名的網紅。
白木看過熱搜小視頻裏的锖兔,他系着圍裙提着刀,當着客人的面不茍言笑的表演刀切拉面,只是一個呼吸間,就能刀光劍影的将面團切成均勻細絲,其精湛技藝,連幾十年的切面師傅都望塵莫及。
若是以前,锖兔絕對不會有心軟的可能,只是現在有什麽變了。
那個剛剛還穿着青花瓷白底旗袍,氣質出塵靈秀婉約的女孩子,和面前這個白木緩緩重疊。
白木對他眨了眨眼。
锖兔最後還是放下了刀,拿起圍裙往廚房裏走,“等着,十五分鐘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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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