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啓程之前

不過很顯然，秦爸也不是那麽好糊弄的：“那你一開始看到他為啥叫他霍比特？”

秉承着“少說少錯”的正确理念，秦歡言簡意赅地回答說：“認錯人了呗。”

秦爸依舊不信：“霍今生又沒有雙胞胎弟弟，怎麽還至于認錯人？”

有個聰明的老爸，也是件挺頭疼的事兒。秦歡甚至覺得，自己“打破砂鍋問到底”這個毛病就是從老爸這兒遺傳來的。

既然這個問題不可能避而不談，那麽，秦歡也只好裝得像一點兒、再像一點兒了。

“其實我也說不好，當時第一眼看到霍今生，真的以為他就是我之前在育民小學認識的那個人，而且又剛巧都姓霍，所以我就一個沖動直接喊了出來……”她這一招，叫做“以退為進”。

果然，秦爸擰着眉頭琢磨了片刻，覺得她這麽說也不是沒可能，所以就順着她的思路問道：“那後來怎麽知道不是他的？”

“仔細看其實不像，大概就是當時感覺有點兒像而已……”她故意做出很苦惱的樣子，仿佛自己真的希望他就是她要找的那個人。

沉吟半晌，秦歡低低地嘆息一聲，又道：“哎，後來你也看到了，他根本就不認識我，還跟我說什麽‘初次見面’……”這事兒，她一直耿耿于懷。

不過，也正是多虧了霍今生那句“初次見面”，秦歡才有機會憑着她機智又敏捷的頭腦，還有天賜的神級好演技，将這件事兒就這麽有理有據地給糊弄過去。

秦爸看着女兒愁眉苦臉的樣子，覺得不像是裝出來的，于是他終于……信以為真了。

他不僅沒有繼續追問，還緩聲安慰她說：“既然是這樣，閨女，你聽爸一句勸——就別惦記那個什麽霍比特了。老爸看人的眼光不會錯了的，霍今生是個挺不錯的小夥子，你們兩個以後都在北京，好好相處。有他照顧你，爸也放心。”

秦歡乖乖巧巧地點了點頭，應道：“我知道了，爸。”

秦爸沒再揪着這事兒不放，轉而提起另外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對了，你上次建議我在北京做房産投資，這事兒最近我和你霍伯伯商量了好幾次，他也有這個意向，想跟我合作，倆人一起慢慢往北京那邊發展。”

聽到這麽個好消息，秦歡高興得不得了，頓時笑逐顏開地說：“那太好了！北京那邊有什麽要我考察的，或者需要我搜集什麽情報啊信息啊，就打電話跟我說！”

“這倒不用，老霍把他兒子派去北京，其實主要就是為了考察這事兒。”秦爸一五一十地向她解釋道，“管理分公司什麽的，不過就是個幌子，他總不能眼看着自己兒子一畢業就成無業游民，到處跑着找房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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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秦歡好不容易才轉移走的話題，瞬間又繞回到“霍今生”這裏了……

她心中湧起一種莫名的無力感，仿佛從今往後，她無論怎麽努力，都沒可能與那個男人斷了聯系了。

秦爸見她半天沒吱聲，于是又自顧自地往下說道：“算了，咱先不管他們霍家怎麽打算，單說咱自己的事兒。”

“嗯？什麽事兒？”秦歡這才回過神來。

“你之前不是說想在北京買一套房子嘛，回頭到了北京你自己可別忘了。”秦爸說道，“我已經跟老霍打好招呼了，到時候今生會幫你一起找房子。你們兩個看好了就行，到時候爸給你們出錢。”

“哦，好……不對，等一下！”秦歡隐隐覺得老爸這話聽着不大對勁兒，“什麽叫……給‘我們’出錢？！那是我的房子，不是我和他的共有財産啊！”

搞什麽貓膩啊這是？說得好像在挑婚房似的……

“是是是，是你的房子，我一時口誤，說錯了還不行麽？”秦爸笑着搖搖頭，“不是我說你這孩子，正事兒你不往心裏去，這些沒用的小事兒你倒是抓得仔細。”

秦歡在心裏默默吐槽——這可關系到她的終身大事啊，怎麽會是小事兒？！

她本想争辯幾句，可轉念想到自己明天就要離家去工作了，又要好一陣子見不到爸媽，于是癟着嘴巴，最終還是沒有跟老爸頂嘴，只是順從地點了點頭。

秦爸也沒再多說，照例叮囑她臨睡之前再檢查一遍行李，別落下東西。

秦歡耐心地聽着，時不時應和兩聲，又過了大概半個小時，才起身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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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整整一個夜晚，秦歡幾乎一直處于那種混混沌沌、半睡半醒的狀态。

她并不清醒，至少沒有清醒到可以理智思考問題的地步。可她也沒睡着，否則腦海裏不會一直出現關于霍今生的零散印象。

記憶的碎片拼不出完整的他的模樣，秦歡只隐約記得他最初英俊又冷傲，後來兩個人相處了幾次，他在她面前就沒有初遇時那麽冰山了。然而，他的毒舌屬性卻愈來愈明顯，總是氣得她想咬人……

即便是昏昏沉沉中，秦歡依然這樣惦記着他。

不過，“惦記”這種事情，其實也是分很多種的。

秦爸一直以為女兒對霍某人的惦記是類似于挂念的那種，可事實卻是，秦歡對他，除了有那麽一丢丢的感謝以外，更多的還是那種連夢裏都想抓他臉的咬牙切齒的感覺……

和這樣的人往一起湊合？甚至成為戀人？

這似乎……不合适吧。

種種瑣碎念頭不停地在秦歡的腦子裏翻滾，以至于第二天清晨六點多鐘，鬧鐘還沒響，她就已經翻了個身，從被窩裏坐了起來。

說是“睡醒”，其實也并不準确。秦歡擡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只覺得腦子裏像灌了漿糊一樣，昏昏沉沉的。

對于她這種睡眠質量好到逆天的女人來說，偶爾的失眠真是太令人郁結了。

在秦歡的印象裏，她就只有上輩子和邱越分手的那天，出現過一次類似的情況。可這次算是怎麽回事兒呢？她胡思亂想了一整個夜晚，竟然是為了那個無關緊要的毒舌男……

【系統提示：經鑒定，霍先生已然存在于你深深的腦海裏。】

它這次居然不是用說的，而是用唱的……

秦歡打了個哈欠，恹恹地想：“系統君，我現在困得頭都要炸了，你就不要在這種時候給我唱什麽‘你存在，我深深的腦海裏’了好嗎？”

【系統提示：好的。】

“真乖……”秦歡贊許地點點頭，而後起身穿好衣服，奔去衛生間刷牙洗臉去了。

等她把自己收拾得齊齊整整，坐在梳妝桌子旁邊舉着爪機刷網頁時，系統君突然竄出來發言了。

【系統提示：米蟲養成計劃，同途同歸系列任務，現已正式開啓。】

“呃……”秦歡有點兒發懵，“你說的‘同途同歸’，是什麽意思啊？”

【系統提示：“同途同歸”并非漢語言大辭典正式收錄詞彙，因此，系統暫時無法為您提供詳盡的解釋，請根據字面意思對其加以理解。】

搞什麽鬼？這不是和沒回答一樣麽……

秦歡又試着換了幾種方式追問這事兒，還是沒問出什麽有營養的答案。最終，她嘆息一聲，放棄了。

她決定繼續默默跟随系統君的腳步，随機應變地完成接下來的一連串的任務。反正從目前情況來看，系統君也沒有太為難她，只不過是在制造各種各樣的機會讓她和霍今生親近而已。

雖然她并沒有打心底裏想和那個男人有太多牽扯，但總的來說，将來在北京有個熟人總歸是好事兒，她也并不反感。

很快，時鐘指向上午七點鐘，秦媽來敲她的卧室房門，叫她起床收拾收拾吃早飯。

當秦歡在半分鐘之內利利索索地走到客廳裏時，秦媽和秦爸都驚呆了——這麽容易就從被窩裏鑽出來，還是他們的懶蛋女兒秦歡麽？

秦媽一邊唠叨着“兒子你沒啥事兒吧，今兒怎麽起這麽早啊，一點兒都沒磨蹭，而且都沒用我叫你，這不大對勁兒啊”，一邊張羅着把早飯端上了餐桌。

秦歡笑道：“吶，我難得勤勞一次，早早就起床了，不該誇誇我才對嘛？怎麽反倒數落起我來了。”

坐在沙發上看早間新聞的秦爸接了句茬：“閨女，你是不是心裏頭惦記着什麽事兒啊？要不然你咋會這麽早就醒了。”

身為一位長輩，頭腦這樣敏捷，講話這樣犀利，真的合适嗎？

秦歡搖搖頭，把霍今生的英俊模樣從自己腦海中甩走，然後順口回答說：“老爸你怎麽什麽都能看透？我啊，一想到今天就要出發，緊接着又好幾個月見不着你們，心裏就有點兒不好受，所以就一直沒睡踏實。”

這話雖然有扯謊的嫌疑，但總的來說，她會想家倒也是真的。

秦爸笑她都這麽大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然而剛過了沒多一會兒，他又開始不放心地叮囑她路上多加小心，到了北京以後，記得好好吃飯、好好鍛煉身體，抽空找個合适的房子和靠譜的裝修公司……

“恩恩，我知道了，你就別擔心了。”秦歡一邊吃飯一邊說，“爸，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秦爸又自相矛盾地說道：“傻孩子，在爹媽眼裏，你到多大歲數也是小孩子。”

其實爸媽對她的疼愛，秦歡心裏是清楚的。這樣暖人心的親情，是她重生之後最想要好好珍惜的感情，勝過上輩子以為最重要的愛情，更勝過那種看似堅韌、實則脆弱不堪一擊的友情。

吃過早飯，秦爸秦媽又幫她檢查了一遍行李，然後才一起送她下樓。

秦媽本來最近身體就不大好，今兒又忙前忙後地折騰了一早上，這會兒身體顯然有些不舒服，因此不能親自送秦歡去沈陽。而秦爸則決定一路開着私家車，送寶貝閨女去桃仙機場，不讓她再折騰着去坐火車或者大巴。

然而事實證明，秦爸的這一番好意，秦歡最終只能是“心領”了。因為就在他們一家三口走出公寓的時候，一輛黑色轎車剛剛好停在了他們的眼前。

霍今生開門下車，幾步走到秦爸面前，笑着說：“秦叔，我過來接秦歡一起走。”

“這怎麽好意思麻煩你啊……”秦爸一邊說着客套話，一邊直把秦歡往霍今生那邊推。

霍今生溫文爾雅地笑了笑，說道：“您別客氣，一點兒都不麻煩，剛巧我也是今天上午直飛北京，而且應該和秦歡是同一個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