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同途同歸

這回秦歡算是明白系統君說的“同途同歸”是什麽意思了——就是她要和霍今生一起飛往北京。

既然老爸已經擺出一副甩手掌櫃的架勢，死命把她往霍今生那邊推，而系統君又早已給出了任務暗示，秦歡也沒有道理拒絕。

于是，她一百個不情願地上了霍今生的車。

要說霍先生那兩面三刀的功夫，還真不是吹出來的。

最明顯的反差就是——前一秒，他當着秦爸的面兒，像個勤勞勇敢的好小夥兒似的，獨挑大梁把秦歡的行李統統塞進了後備箱；下一秒，他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一腳踩上油門，俨然又變成了一副倨傲的模樣。

往機場去的路上，他沒怎麽同她講話，目光一直專注地盯着前方路況。

秦歡也沒主動搭腔，只覺得這樣的沉默反而令她覺得心裏頭輕松惬意。反正她也看得出來，他只是專心開車，不是有意冷落她。

她本該詢問系統君現在是否有任務要執行，然而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最終還是選擇作罷。

舉着手機刷了一陣子網頁，秦歡開始無聊起來。

車子依然行駛在從C市到沈陽市的高速路上，看起來距離終點還有很遠的車程。

百無聊賴中，她只好扭頭看着車窗外的景色，默默發呆。其實高速路的沿途景色很單一，不外乎就是荒郊野嶺，樹木泥土。

還沒有那個男人的側臉好看。

于是，秦歡就盯着車窗裏倒映出的他的側臉，看了很久很久。直到他遞來一張柔軟潔白的面巾紙，溫言說道：“來，把口水擦一擦，我們到了。”

秦歡自認是個矜持的女人，雖然她确實是覺得他的下巴曲線優美得令人癡迷，但也絕對沒有花癡到流口水的地步！

所以，這紙巾絕對不能接！

所以，當他把紙巾塞到她手心裏時，她發自內心地覺得受到了侮辱，并且最終……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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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讪讪地摸了摸鼻梁，也随他下車，站在車門旁邊等着他幫她拿行李。

可是，霍今生為什麽完全沒有要幫她的意思？他就這麽袖手站在一邊，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樣子。

秦歡弱弱地問：“那個，能幫忙拿一下行李嗎？剛才放在後備箱裏了。”

“你去拿吧，我剛才已經幫你開了後備箱的鎖。”

“……”她斟酌了半晌的措辭，而後舔着臉又說，“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幫人幫到底，送佛送上西’，順帶着再幫我搬一下行李箱呗？”

他聳了聳肩：“不好意思，我沒力氣。”

秦歡算是看出來了，他就是故意來給她找別扭的。既然這樣，她也就不用給他什麽好臉色了。

“喂！你一個大男人說出這樣的話，自己也不覺着慫？！”她氣哼哼地數落他，“剛才在我爸面前裝得人模狗樣的，現在原形畢露了吧！嗤，小心眼兒，沒度量！”

“本來我真想幫你來着，但是，啧啧……”他搖了搖頭，“這就是你求人幫忙的态度？”

大丈夫能屈能伸，所以秦歡想了想，決定還是跟他說幾句軟話，争取換得一身輕松：“呃……我知道錯了，你就幫幫我吧，好不嘛？”一邊說，還一邊搖他袖子，楚楚可憐地望他。

霍今生當然也不是真的想為難她，于是見好就收，低聲說了句“這還差不多”，便自覺地去幫她把行李箱搬了出來。

不一會兒，有個年輕男人過來和霍今生交談了幾句，然後從霍今生的手裏拿走了車鑰匙。

秦歡傻傻地問：“你怎麽把車鑰匙給別人了？”

“不然呢，把車停在這裏交一年的停車費麽？芹菜，你的大小腦都是歪着長的麽？”

“……哎呀，時間也不早了，咱們趕緊去Check in（辦理登機手續）吧？”轉移話題神技能就該這時候用。

霍今生瞥了她一眼，笑着沒做聲，跟在她身後扮演着“拎包小天使”的角色，随她一同往T2航站樓的裏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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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Check in到登機，他們一路順遂，偶爾閑聊幾句，倒也不失惬意。可是，這種輕松惬意的感覺，在系統君宣讀某個任務之後，終于徹徹底底崩壞了。

他們托運行李，通過安檢，搞定登記之前的最後一個驗票流程，然後并肩踏上雲梯，往機艙那邊走着。

也就是在這時，系統君下達命令了。

【系統提示：同途同歸系列計劃，任務一，請于30秒鐘之內，絆他一跟頭。】

對于此類無厘頭的任務要求，秦歡幾乎已經失去了吐槽的興致。

假如這種情況只偶爾出現那麽一次兩次，那她還可以象征性地反抗一下，理論一下，發飙一下。

可是最近一段時間，系統君似乎已經習慣了給她出這種糊弄二傻子的坑爹難題。

于是，她也習慣了随波逐流——不就是會被人當成二傻子麽！有什麽大不了的，反正她又不是第一次幹這種傻缺兒的事情了……

【系統提示：任務剩餘時間，20秒。】

沒等系統君開始十秒鐘倒計時，秦歡已經很有覺悟地伸長了腿，一腳把霍今生絆了個趔趄……

照常理來說，這個時候霍今生應該毒舌地丢給她一句“想死就直說”之類的話。但是事實卻是——他身子一斜，栽歪着撲在了秦歡的身上。

而且，他的兩只爪子剛好扣在了她脖子以下、腰肢以上的……不能說的部位。

所以，真正被這個突發狀況惹得咬牙切齒的人，不是他，而是秦歡。

她羞得臉蛋通紅，像是塗了上好的辣椒汁兒。然後，她就這麽頂着一張猴屁股臉，字字清晰地說：“霍、今、生！你、想、死、就、直、說！”

“我以為你絆我之前已經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他不以為意地挑了挑眉，雙手挪到了她的背上，卻沒有松開她。

他離得她很近，秦歡更緊張了，心髒都在心裏咚咚打鼓，像是在給這個英俊的臭流氓助威叫好。

“你、你這個流氓！”她被氣得講話直結巴，“混球！你快松、松開我……”

他覺得無趣，當真放開了她，一邊自顧自往前走，一邊嘲笑她道：“瞧把你緊張的，搞得好像我真會把你怎麽樣似的。”

秦歡跟在他身後，小聲嘀咕：“這誰說得準啊！誰知道你腦子裏打的是什麽主意……”

不巧，這話被霍今生一字不落地聽了去，于是他突然頓住腳步，回身盯着她看。她一時也沒反應過來，沒能及時收住腳步，只聽“咚”的一聲，她就一腦袋撞在了他胸口上……

“我說你是吃豬食長大的啊？看着瘦瘦弱弱挺不起眼，哪兒來的這麽大勁兒？！”霍今生吃痛地悶哼一聲，連忙退開一步，和她保持安全距離，“多虧我胸肌結實，要不然肋骨一準兒要被你給撞斷了！”

“對不起啊……那個，我也不是故意的。”她嚅嚅地一邊道歉一邊替自己尋找說辭，“而且，我撞你，我腦袋殼兒也疼啊……”

“你還有理了？！”

她怕惹怒了霍今生，等到了北京抓不到苦力給自己搬行李，于是自覺認慫：“沒，我沒理，我錯了，你別生氣……”

他倒也沒有真的生氣，尤其此刻看着她一副小包子模樣，可憐兮兮低眉順目的，他再怎麽也氣不起來。

不說狠話，總還是可以說點兒逗她玩兒的諷刺的話吧。

霍今生轉身繼續往機艙走，邊走邊說：“你瞧，我說什麽來着，我根本就不會把你怎麽樣，哪次被人揩油吃豆腐的都是我。”

秦歡小跑着跟上他，讪讪地解釋說：“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啊！”

他怕再被撞，于是腳步沒停，只是扭過頭來瞧了瞧她：“哦？有人逼着你親我屁股，還是有人逼着你絆我一跟頭然後再一腦袋栽我懷裏？”

秦歡：“……”這問題，真是太犀利了，以至于在某一瞬間，她忽然很想把霍今生和系統君一起拆了吞進肚子裏！

當然，她就算再怎麽憋屈，也不能真的把米蟲系統抖摟出去。這幾乎已經成為秦歡重生之後平添的一種基本認知。

于是她斟酌再三，最後是這麽回答的：“你聽沒聽過這麽一句話？繩命，在于折騰啊！”

霍今生無奈地瞪她一眼，心裏默默琢磨着——以後要不要多她遠點兒，免得那哪天一不小心再被她給作死了……

他想了又想，怎麽想都覺得“躲她遠一點”這件事兒還是很可行的，而且也很有實踐看看的必要。

所以這番思考的結果就是，後來秦歡試着沒話找話地跟他閑聊幾句，可是試了幾次，霍今生一直都冷着臉，也不肯搭腔，仿佛突然又從毒舌男退化成了初遇之時的冰山男。

這樣互相認識卻一言不發，有時候真的挺尴尬，也挺讓人不自在的。

尤其是這一次，兩張天造地設的機票将他們二人安排在了相鄰的位置，而秦歡在裏面，靠近舷窗的位置，霍今生擋在她外面。

空姐過來詢問“兩位需要喝點兒什麽”的時候，秦歡還沒來得及說話，霍今生就替她做了決定——我要一杯咖啡，她要一杯溫開水。

秦歡欲哭無淚地看着面前的一杯溫水，終于還是沒忍住，再次嘗試跟他進行深層次探讨：“霍今生，有沒有人曾告訴你，不要随便替別人做決定，尤其是在她特別想喝花花綠綠的飲料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