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高了一截

路昭完全不懂，他覺得再有趣也就是吃飯喝酒買買買什麽的，“我真不想去”，最後路昭只好說實話，他和喬邈邈雖然要好，但大部分時間還是玩不到一塊兒去的。

喬邈邈覺得掃興，不過他也拿路昭沒辦法，“算啦，不去就不去。”

每次帝國日慶典活動開始前，皇帝陛下都會對全宇宙進行演講，有條件的星球都要進行實時轉播，安珀屬于A級星，當然也是有實時傳輸通道的。

這次演講時間按星雲學院所在時區來算，正好是晚上二十點，學院要求全體學生在體育館集合，正裝出席。

路昭穿上了嶄新的星雲學院禮服，這還是他第一次穿這套衣服。與淺灰色的制服不同，星雲禮服是白色的，布料材質挺括，剪裁很修身，配上長靴以後，路昭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高了一截。

到體育館外面的時候，時間還早，很多人都還沒有進場。

畢竟是重要節日，學院各處也做了很多裝飾，無數球形燈懸浮在半空，照得體育館外圍的廣場亮如白晝。路昭遇到了幾個同學，雖然不算太熟，但也互相點頭打了招呼。

其他人在讨論慶祝舞會之類的活動，路昭完全沒有興趣，他站在一邊擡頭看天，在懸浮燈空隙裏辨認夜空中的星光。

當冀恒走過廣場的時候看到了路昭，那麽多穿着相同服裝的人裏，那個人只是随随便便的站着，可他還是一眼就看到了，仿佛那個身影對于他來說是有磁力的，不管何時何地，總能吸引着他。

“你看什麽呢？”宗源順着冀恒的視線也發現了路昭，“啊，可愛學弟在那邊，我去打個招呼吧。”

冀恒拽住宗源的胳膊，在宗源詫異回頭之後，他清了清嗓子，“慶典快開始了，進去吧。”

“還早呢。”宗源又轉頭去看路昭，啧啧了幾聲，“今天才發現學弟身材不錯哦。”

“你說什麽呢？”冀恒皺眉，心裏莫名有些惱火。

偏偏宗源還吹了聲口哨，繼續總結着，“腰細腿長屁股翹啊。”

冀恒很不喜歡聽宗源用這種輕佻的語氣談論路昭，所以不顧後者的抗議，很強硬地把人拖走了。

慶典準時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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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昭上次來參加開學典禮的時候，體育館內部還是四周看臺環繞的樣式，不過這裏的地板是可以升降調整的，今晚的地面平整光滑，所有人都站在統一的高度。

場地一側的牆上全息投影了皇帝陛下的演講臺，可以看到陸陸續續有人影在的走動。

路昭站在新生的隊列裏，離着投影有些遠，不過好在半空中還有光屏會播放近景鏡頭，因而才能看清臺上的情景。他對于皇室成員不太關注，除了皇帝陛下，就認得皇後，其他親王公主什麽的也只記得個大概。

帝國現任皇帝容成三世，現年六十三歲，身板筆挺，相貌堂堂，頗具帝王風度與威嚴。皇帝陛下的演講不長，追憶和回顧了光榮的帝國歷史，感謝了忠誠而偉大的帝國人民，最後展望了帝國輝煌的未來，接着就結束了。

當來自帝都星的全息投影消失時，全場瞬間漆黑一片，幾秒鐘之後一道金色的光芒從場館上方劃過，化為無數閃亮的光點，雪片一般紛紛落下，然後是更多地色彩、更多地光線以及更加激烈的勁爆音樂。

一個歡快的聲音響徹全場，“歡迎參加本屆帝國日反重力舞會，讓我們一起狂歡吧——”

原本排列整齊的隊伍散亂開來，路昭剛剛邁出步，腳下陡然一輕，身體險些失去平衡。

“他們在地板下裝了反重力裝置！”喬邈邈大叫，“還挺好玩的嘛。”說完他就高高得蹦了起來。

“路昭昭，快來啊！”喬邈邈在空中轉着圈喊。

“我不會！”路昭喊，現場太吵，不這樣對方根本聽不到。

“不會就學啊——”喬邈邈轉着圈飄走了。

路昭發現此時的反重力場越來越強，因為他也飄了起來。

太空時代，零重力情況太普遍了，在失重狀态下跳個舞對很多人來說都是小意思，星雲學院入學考試就有零重力環境下的運動能力這一關，不過路昭例外，他沒有經過任何失重訓練，頓時就有點手忙腳亂。

前後左右上下都是人，路昭想找出口離開，卻總是不小心撞到別人，然後不受控制地反向飛出，眼看場館出口就在附近，卻怎麽也接近不了。更糟糕的是，随着音樂變換，現場燈光開始瘋狂的閃爍起來、忽明忽暗的，場內氣氛也越來越熱烈。

路昭已經連方向也辨識不清了。

不過就算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冀恒的視力仍然還是很夠用，他看到路昭被人推了一下，骨碌碌地翻滾着，翻滾過程中又不斷地撞到人，不斷的被推開，然後又是徒勞無功的掙紮。

最後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冀恒從後側抄過去，一手環住路昭的腰，阻止了他繼續轉圈。

“對不起！”路昭察覺自己又撞到了人，連忙道歉，他想退開一點，卻發現身後的人沒有松手。那人雙手攏在他的腰側，帶着他在人群中穿梭。

路昭想轉頭，對方卻驟然收緊了手上的力道，将他圈進了懷裏。路昭以為對方認錯人了，“不好意思啊，這位同學，你是不是——”他的額頭撞到了身後人的下颌，通過眼角的餘光只能隐約看到後者的禮服肩章。

燈影憧憧，目眩神迷中，路昭只能随着身後之人不停地旋轉，他有點難受，伸手覆在對方環在自己腰際的手臂上，虛弱地懇求着，“拜托你放開我——我不舒服——”

路昭的聲音不大，鑒于周圍震耳欲聾的音樂，他幾乎沒抱希望那人能聽到，但奇怪的是對方卻在此時放慢了旋轉速度。

路昭感到身上的束縛驀然一松，随即他就被推開了，大概是知道認錯人了吧，只是這次不知道又會飛到哪裏，路昭心裏正發愁，卻發現自己竟然向着地面在墜落。

原來這裏就是場館出口！

随着反重力場逐漸減弱，路昭緩緩落地。

下了地，路昭扶着牆回望了一眼沸騰的舞會現場，然後就匆匆離開了體育館。

燈火明滅中，冀恒獨自漂浮着，他看着自己攤開的雙手，慢慢做出了一個合攏的手勢，似乎還能體會到當時的觸感，隔着布料的體溫、拂過面頰的發絲以及屬于路昭的、清爽又溫暖的氣息。

而宗源那句‘腰細腿長屁股翹’一直充斥着他的大腦，揮之不去。“混蛋——”冀恒低聲咒罵，他突然很想把宗源那家夥拎起來揍一頓。

路昭回了宿舍就開始複習功課，他從小知道自己天賦不算好，幸而生活早就教會了他勤奮和自律，尤其是來了星雲之後，其他優秀的同學更讓他壓力倍增、半點不敢松懈。

只有不斷努力學習，才能讓他有安全感。而學習，也給予了他相應的回報。年中考試成績，他終于不是全班墊底的了。

墊底那位也不是喬邈邈，而是另一位自己考入星雲的普通學生。

“幹得好，路昭昭！”喬邈邈大力拍着路昭的背，“哈哈，痛快！”

他們兩個在班裏确實有點被隐形歧視的意思，喬邈邈面上不在意，其實心裏很計較的。

路昭倒是還好，貢獻生是事實，成績差是事實，雖然被人看不起，但也不是無法承受。

考試過後不久，路昭收到了姨婆寄來的東西。因為考前複習的原因，路昭在拉斯韋爾那裏也請了幾次假，所以趁着當天下午沒課，他就先去了修車行。

推開修車行的店門，裏面依舊靜悄悄的。

修車行的生意其實大部分是拉斯韋爾的熟人介紹的，所以這間店面并沒有多少招攬客戶的作用，同時因為疏于打理，店鋪內陳列雜亂、光線昏暗，還具有非常強的阻客作用，就算有無意中踏進店鋪的客人，也能被這個場景吓跑了。

路昭穿過貨架之間的通道，用指紋打開了內門，這時飛行機器人嘟嘟晃悠悠地飄了過來。

“嘟嘟，師父在哪裏？”

拉斯韋爾已經對路昭開放了嘟嘟的權限，所以它會接受路昭的指令。“老板在三樓。”嘟嘟回答，“有訪客。”

路昭還從來沒見過師父在家裏招待客人，他有點猶豫要不要現在上去，這時候嘟嘟的揚聲器裏卻突然傳出了拉斯韋爾的聲音，“路昭，上來吧。”

路昭上樓進了師父家的公寓，發現坐在起居室的客人是自己認識的，連忙問候道：“大師您好。”

木大師慈祥地微笑着，“小路啊，好久不見了。”

“我都好久沒見他了呢。”坐在另一側沙發上的拉斯韋爾抱怨，“最近星雲的課也太多了點吧。”

“師父，這是因為我的基礎太差了呀。”路昭解釋說，“機械系的機甲制造專業有點難考的，我還有很多要學習的。”

“那今天怎麽舍得過來啊？”

路昭提起手裏的袋子，“收到家裏寄過來的特産，就給師父拿過來了，啊，木大師也請賞光嘗一嘗吧。”

“好啊。”木大師笑呵呵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