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那麽莫名其妙的行為

“什麽，撤銷補助？”學生處的多麗小姐對路昭也算很熟悉了，這個學生給過她很多意外，“但是為什麽？”

“因為我現在不缺錢了啊。”路昭說：“這些補助，不是應該給需要的人嗎？啊，對了，我的低息貸款，今天也還掉吧。”

“貸款可以還。”多麗小姐笑容滿面，“但是困難補助無法撤銷。”

“啊，不能轉給其他有困難的同學嗎？”

哪裏來的其他同學？多麗小姐堅決搖頭，斬釘截鐵的說：“不能。”

“哦。”路昭很遺憾，“那麽，可以告訴我這個補助的捐贈人是誰嗎？我真的很想感謝他，因為那段時間我确實很困難。”

“捐贈人是匿名的，我也不知道。”多麗小姐回答，心說也許你自己就知道。

“那真可惜。”路昭說，他被捐贈者崇高的品德所感動，覺得大概只有等自己有了能力，也去幫助更多的人，才算回報這種無私的行為了。

參加完開學典禮，路昭正式入讀機械系機甲制造專業。三年級課程難度比新生高很多，不過課程數量有所減少，因為很多基礎課不需要再學了。機甲、戰機、艦船類的軍事科系還增加了大量體能訓練課程，路昭所在的機械系屬于民用科系，以後并不強制要求服役，所以只有最基礎的幾項訓練。

路昭到星雲以後，運動量比殖民星時期少了很多，他對自己的體能還不太擔心，只擔心其中的失重訓練課。路昭在故鄉的學校裏沒有學過失重課程，只有小時候和朋友去城裏的游樂園玩過失重游戲，後來在殖民星也沒有遇到過失重情況。路昭的星際旅行經驗很少，而且飛船上都有模拟重力系統，所以他真正體會到失重的恐懼還是在上次帝國日舞會上。

初學者在失重狀态下，心跳加速、眩暈、惡心都是小事，嚴重的會威脅心血管健康，當然現在有對症的控制劑，使用之後可以緩解失重反應，但卻有點嗜睡的副作用。

路昭的第一次失重訓練課就在打過控制劑，滿腦子瞌睡蟲的情況下開始了。他與另外二十幾位同學站成兩排，背手列隊聽教官訓話。

“失重狀态，在太空戰争中是不可避免的。”訓練課教官斯特林上尉說：“你們當中，可能有人覺得自己的零重力運動能力已經很好了，你們可以活動自如、甚至還能跳舞，但是我要告訴你們，那遠遠還不夠，至于為什麽不夠，我想你們試過我們的訓練項目以後就會知道。聽明白了嗎？”

“明白！”

“全體列隊，依次通過走廊。”

随着教官的命令，同學們都陸續踏進了失重走廊，整個走廊的重力由弱到強，走廊盡頭就是一個直徑三十米的球形零重力訓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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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林上尉要求所有學生聚攏在球體中心。

“按照慣例，今天要進行幾個小測驗，以此來檢測一下你們的真實水平。”斯特林上尉說，“通過全部測試的，可以申請免課，只要參加年末的考試就可以。沒有通過全部測試的，一律不能免課。”

第一個測驗叫“搶占先機”，這堂課一共二十四位學生，測驗開始後，訓練室的球形壁上将會均勻亮起二十三個光點，學生們要盡快占據一個光點，成功的學生得一分，最後一名不得分。

測驗開始之前，教官在訓練室中央投射了一個直徑五十厘米的光圈，所有學生的手都必須觸碰到光圈，當光圈熄滅的瞬間，就是測試開始時。

路昭的狀态很不好，他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如果不是旁邊聚集了那麽多同學，他可能都無法維持觸摸光圈的動作。光圈熄滅的時候，所有人一哄而散，不知道誰推了路昭一把，讓他晃悠悠地飛了出去。

球體各處的光點逐漸被人占據，搶占失敗的人迅速在球壁上借力，向着剩餘的光點飛過去。路昭調整姿勢轉了個向，看到自己的前方正好有個光點，剛想伸手去夠，身後有人拉住他的衣服将他一扯，順勢超過了他。

“抱歉啦——”拉路昭的女生回頭笑笑，然後占據了那個光點。

因為反作用力，路昭倒着向後飛去，他認出那個女生叫艾達，上學年一起上過機甲原理課。三秒鐘之後測試結束，路昭是唯一拿零分的。

斯特林上尉：“全體回到中心點集合，準備下一次測試。”

分布在球體各處的學生立刻都向着中心飛去，艾達路過的時候還拉了路昭一把。

“謝謝。”路昭說。

“不好意思，剛才過分了一點，因為我很想拿到那個免課資格。”艾達說，她是一個神采飛揚的女孩子，笑起來很爽朗。以前上課的時候，她主動和路昭說過幾句話，也算是點頭之交了。

“沒關系。”路昭搖頭表示自己不介意，他早就放棄那個免課資格了，失敗一次也沒什麽。

“搶占先機”測試一共進行了十次，路昭一分未得。所以這項測試有二十三個人拿到了滿分，路昭是倒數第一。

第二項測試叫“天羅地網”，測試開始後，訓練場會出現幾條低功率激光線并做随機運動，堅持十分鐘不被光線碰到就可以得十分，沒有堅持到十分鐘的統統零分。

測試開始前，學生們分散漂浮在球體各處，戒備着不知道會從哪裏冒出來的激光。

第一條激光出現在離路昭距離最遠的方向，移動速度很慢，所有人都很輕易的避過去了，就在大家松口氣，覺得第二項測試比第一項還簡單的時候，第二條激光出現了。

第二條激光的速度明顯提高了很多，當這條線劃到訓練室中央的時候，第三條激光也出現了。很不巧，路昭就浮在第三條激光附近，當時他正全神貫注地盯着第二條激光，第三條激光碰到他并發出警報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已經出局了。

十分鐘之後，訓練場內定格了幾十條激光線，而留在裏面的人只剩下了十一個，其中包括艾達。

稍事休息之後，第三項測試開始了，這個測試叫做“槍林彈雨”。測試是單人的，輪到的學生浮在球體中心，其他人固定在球形壁上圍觀。球壁會打開十二個投射口，随機向測試者投射一百個高密度海綿彈，躲過十個以上可以得一分，二十個以上可以得兩分，以此類推。

第三項測試由積分最低的學生——也就是路昭開始。

這個時候路昭已經很難受了，他的失重反應嚴重，仿佛那個控制劑沒有發揮多少作用一樣，惡心反胃，手心一直冒冷汗。

一分鐘之後測試結束，路昭只躲開了三個海綿彈，沒有得分。

飛到球形壁邊上的時候，路昭的眉頭都絞成了一團。

“你怎麽了？不舒服嗎？”艾達正好在旁邊，看到路昭的樣子就問了一句。

路昭一手扶牆，一手按着太陽穴，小聲說：“沒事，有點頭暈。”

“你是不是打了控制劑？”艾達問。

“嗯，早上打的。”

“控制劑确實有點副作用。”艾達點點頭，“如果你很難受的話，可以向教官請假的。”

路昭勉強笑了笑，“不用的，反正也快結束了。”

半個小時以後測試結束，只有三個人拿到了滿分，艾達只拿到了二十九分，與免課資格失之交臂，而路昭毫無疑問的是全班倒數第一。

路昭顧不上羞愧，因為他已經難受的要死了，離開訓練場的時候，他感覺自己随時都會昏厥。

“路昭！路昭！”身後有人喊了好幾聲，路昭才轉頭去看。走過來的是宗源，他也穿着訓練服，大概是從其他訓練室出來的。

“啊，宗源學長。”路昭點了個頭，“學長好。”

“你怎麽啦，臉色這麽差？”

路昭扯了扯嘴角，“沒事，剛剛上完失重訓練課。”

“我送你回宿舍吧。”宗源說。

“不用了學長，我的懸浮艇還在外面呢。”路昭謝絕。

宗源抓住路昭的胳膊，“你這樣子還怎麽開懸浮艇啊，小心撞到人。來吧，我送你回去。”

宗源把路昭拖到了自己的飛車上，然後向着标準宿舍樓開去。自上次外宿申請事件發生以後，他就有點不敢見路昭，畢竟那次的始作俑者是他，如果不是他語焉不詳地給冀恒通風報信，冀恒也就不會做出那麽大失水準的幼稚行為，害得路昭吃苦頭。

雖然當時他沒有在路昭面前出現，但是只要動腦子想想，就能發現他在其中的作用，所以他很擔心自己會被路昭讨厭了。不過今天看來，路昭好像還沒有想明白這一點？

到了宿舍樓下，路昭拒絕了宗源送他上樓的提議，“學長，我沒問題的，今天謝謝你了。”

“不謝，有事可以聯絡我哦。”

“嗯，學長再見。”

其實外宿申請那件事，路昭早就想到過宗源了，盡管不知道為什麽宗源會和冀恒說起他的事情，但他始終覺得宗源沒有惡意，冀恒那麽莫名其妙的行為連他也搞不懂，宗源又怎麽會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