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真人CP

“呃——大概、也許、只是在開玩笑吧。”看到朋友死死盯着遠處那兩個人，宗源只覺得現場危機感爆棚。

“我很冷靜。”冀恒說，語氣裏聽不出喜怒。看到路昭被人帶上戒指的時候，他确實有一瞬間頭腦一空，感覺心裏頭最重要、最珍貴的東西被剜去了一塊，但是随即他就痛苦地意識到他沒有任何資格去阻止。

路昭不是他的。

他們甚至連朋友都不是。

路昭的朋友們，喬邈邈和艾達也注意到了路昭那邊的動向，他們走了過去。

“你們好。”裏奧主動向兩人問好，“你們都是路昭的朋友吧，我是他的哥哥。”

“裏奧你、你、你居然是路昭的哥哥？”艾達吃驚不小，她看看偶像，又看看路昭，那眼神明明白白寫着‘為什麽瞞着我們’的疑惑。

喬邈邈的眉頭皺了起來。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啦。”

路昭拉住喬邈邈的手，握了握，然後喬邈邈一副拿你沒辦法的表情。

“是真的，因為我參加樂隊演出是瞞着家裏的，而且你們知道，路昭過去對我們的表演沒什麽興趣，所以他不知道是很正常。”裏奧為路昭解釋。

聽起來好像有點道理，艾達也就不糾結了，她開心地說：“裏奧，我可以跟你合個影嗎？”

“當然可以。”裏奧很大方地表示。

那邊幾個人在合影簽名玩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宗源下定了決心，“我們也過去打個招呼吧。”

冀恒沒有吭聲。

宗源搭着朋友的肩，拍他一下，“走吧，就是很普通的應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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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昭正笑眯眯地看着哥哥和自己的同學合影，艾達突然開口叫了一聲，“宗源學長！”

“好久不見，小艾達。”宗源一挑眉，笑得魅力四射，“還有路昭，你也在啊。”他又轉向裏奧，“你好，我是宗源，深空之旅的忠實粉絲。”

“你好，非常榮幸。”裏奧也致以完美的微笑，他們握了一下手。

“這是我的朋友冀恒。”宗源又給冀恒做了介紹。

“你好。”裏奧伸手。

“你好。”冀恒的手也伸了過去，神情嚴肅地像是敵對雙方在談判。

路昭心裏咯噔一下，覺得冀恒渾身散發着對自己哥哥很不友好的氣息，他緊張地盯着那兩個人的手。

冀恒的力氣可是能夠徒手捏碎別人骨頭的，想到這裏路昭的右手腕就隐隐作痛。

兩只手在半空中接近，握住。

“嗨，裏奧——”旁邊有人喊，“過來一下。”

兩只手松開，裏奧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失陪了。”他對路昭做了個有空聯系的手勢，然後就走回了酒會中心區。

看到裏奧走遠，宗源向路昭問出了一個對他朋友來說很重要的問題，“路昭，你和裏奧很熟嗎？”

很熟算不上，畢竟今天才第一次見面，不過很親是肯定的。

“算是吧。”路昭含含糊糊地應着，他拿不準讓冀恒知道自己家的事情會不會有什麽不好的後果，所以有點猶豫。

“裏奧是路昭的哥哥呢。”艾達以為路昭不好意思，所以就幫他說了。

“哦——”宗源拖長了語調，瞥了冀恒一眼，不過這個動作一閃而過，他随即就露出了笑容，“還有這位學弟，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吧。”

喬邈邈點頭，“學長好，我是喬邈邈，艦船系三年級。”

宗源儀表不凡，還是個活躍氣氛的高手，講話都能撓到學弟學妹的心坎上，很快就與艾達和喬邈邈聊得火熱。

路昭不是宗源此番談話的主要對象，有點被冷落的樣子。

站在路昭身邊的冀恒就更冷了，一直那麽沉默地看着路昭，看得路昭的小腿肚都打顫。

“學長。”路昭頂不住壓力，只好先開口。

冀恒的回答是很冷淡的“嗯”了一聲，但是他的目光卻牢牢黏在路昭身上。

今天路昭穿着便裝，是上回穆夫人為他買的衣服，現在年輕人喜歡的時尚風格，修身又利落。上裝是青灰色的襯衫，領口扣子打開，隐約可見鎖骨的線條，欣長的雙腿包裹在合體的炭灰色長褲裏，顯得非常直，腳踝纖細、臀線挺翹……冀恒腦子裏又浮現去年帝國日宗源那句什麽腰什麽腿之類的混賬話了。

表面冰山一般僵硬，內裏熔岩一般混亂，冀恒組織了很久的措辭，才開口問：“今天的演出，你喜歡嗎？”

說到演出，這還算是路昭願意談論的話題，他點頭承認，“喜歡。”

路昭說‘喜歡’的時候，那個‘歡’字似乎還帶着一個‘啊’的尾音，不明顯、但是卻很圓潤地将那份喜歡的感覺包裹了起來。

聽得冀恒一陣心猿意馬。

如果有一天，路昭那句喜歡能夠對他說一次，冀恒覺得自己大概別無所求了。

路昭覺得很尴尬、很漫長的對話，其實也就進行了幾秒鐘而已。

艾達沒有無視冀恒這個醒目的學長，很禮貌地過來寒暄，“冀恒學長，晚上好。”

宗源像是這才注意到冀恒似的，又給喬邈邈和冀恒作了介紹，然後提了個一起坐冀恒的飛船回星雲的建議。

“謝謝學長。”一直表現得有點小花癡的艾達，此時倒是很冷靜地出言拒絕了，“我們坐邈邈的飛船過來的，所以不用麻煩了。”

“是啊。”路昭忙不疊跟着點頭，又去拉喬邈邈的手，“邈邈，現在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好啊。”喬邈邈同意，“我讓車在樓下等着，飛船也可以準備啓動了。”

三個小夥伴告別了兩位學長，開開心心地回學校。

上飛船以後，路昭小心地問艾達，“你跟那兩位學長很熟嗎？”

“不熟啊，我只認識宗源學長，不過冀恒學長那樣的風雲人物自然也是知道的。”

“哦。”路昭又期期艾艾地問：“他們兩人……關系很好嗎？”今天之前，他一直以為宗源和冀恒只是普通同學，幾次遇到他們在一起，還當做是巧合。

“豈止是好朋友啊。”艾達笑了，笑容富含深意，“本學院排名第一的真人CP呢。”

真人CP？

那是什麽東西？

懵懂無知的路昭過去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詞。

“都是些無聊的人YY的啦。”喬邈邈倒是知道一些，他對那個不感興趣，“我先去睡一覺，你們随意啊。”

喬邈邈走了以後，艾達對着路昭笑得更暧昧了，“我給你看一點大觸們的同人圖吧，考慮到你的承受能力，都是比較清水的，希望你能由此入坑，加入冀宗後援會的大家庭。”

女同學這句話，路昭有一多半聽不懂，然後女同學翻出一個便攜智腦，打開了智腦光屏。屏幕上很快就出現了一副手繪插畫，畫面上的兩位主角穿着星雲的制服，五官依稀有點像宗源和冀恒。兩個人身體緊貼，像冀恒那個一手摟着像宗源那個人的腰，另一只手托着對方的下巴，前者深情，後者溫柔。

基情滿得溢出了光屏。

路昭的腦子裂開了，原有的三觀被高能粒子炮給轟炸至渣，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廢墟。

“學、學長、他、他們……”路昭磕磕巴巴地，話也講不全了，“他們真、真的？”

“邈邈剛才不是說了嗎，YY的啊。”艾達淘氣地笑，“不過兩位學長的氣場真的超相配呢。”艾達的手指在光屏下方撥動，更多的同人圖在路昭眼前劃過，強力沖擊着他純真的心靈，沖走了僅剩的三觀殘渣。

直到出現一副兩個人都沒穿上衣的圖片，艾達才停了下來，把光屏一收，“嗯，後面暫時就不能給你看了，如果你感興趣的話，我可以給你後援會的邀請碼。”

路昭還處在腦漿沸騰的狀态，他腦海裏停留着一幅冀恒把宗源壁咚在牆、雙方嘴唇相貼的畫面上，心裏說不出的怪異和驚恐。

“哦，可憐的小羔羊，是不是非常迷惘啊。”艾達慈愛地微笑着，臉上發光地指導着路昭，“你可以先去學院論壇灌水區逛逛，那裏有很多為什麽冀宗會成為本院第一CP的論證帖。但是你要注意，千萬不要堕入冀ALL或者ALL宗之類的邪教裏去，因為那些真的非常毀三觀。”

事實上，路昭的三觀已經被摧毀得渣都不剩了，他幾乎不能思考，只是潛意識裏知道了學院論壇灌水區是個很可怕的地方。

回程的兩個小時，路昭一直處于呆滞狀态。

回到星雲學院，時間已經過了三十二點，不過由于是放假，所以宿舍倒是沒有門禁。

路昭傻呆呆地進入房間，夢游一樣的洗了個澡，然後躺在床上。今天晚上的經歷确實很複雜，他第一次聽到了天籁之音，他見到了從未謀面的堂兄，他還發現了宗源學長和冀恒之間可能存在超越同學友誼的隐秘關系。

但是所有這一切，都比不過後面那幾張同人圖。

冀恒把一個人摁在牆上……他的手臂緊繃，狠狠壓着對方的肩膀，低頭垂眸，表情卻溫柔地滴得出水來。

心髒咚咚咚地狂跳着……

所以，那次到底是不是發酒瘋？有人發酒瘋會抱着別人親的嗎？

路昭在拓荒團還真見過那樣的人，喝醉了，誰也認不出來，抱住人就啃，還親得啧啧有聲。因此那次配件倉庫強吻以後，他把冀恒的表現歸咎于對方喝醉了發酒瘋。

喝醉了，無意識，不代表什麽。

也只有喝醉了這個解釋，才能讓路昭安心……